爲了花朵在春天的美麗,又怎會害怕澆灌它的是鮮血。
“明日迎主上入城。”李靖,徐世績二人對視一眼,相互之間再一次達成了默契!原來二人在絕對優勢之下,一直沒有攻城,是在等待宋師道的到來。
傍晚時分,本該是一方攻城,一方休整的徐世績,李靖兩處大營處。忽然齊齊開始炊煙繚繞,一副開鍋造飯之狀。而白日裡的攻城之勢更是已然停頓下來。這等狀況,便立時被城頭上的守軍現,並迅稟報於蕭銑。
如今的蕭銑幾已像那喪家之犬一般,面容憔悴,多日未曾休息好的雙目已然充血的顯現出無數血絲來。身邊大將與武功高強之人,幾乎在這些日子裡的守城之戰中,死傷殆盡。
尤讓他忿恨不已的,便是香貴與香玉山的離奇暴斃,以及巴陵幫中無數金銀財物的不翼而飛。現下,孤家寡人的他,身處於位於東門不遠處的一座府邸之中。要知道,巴陵幫存在時間極其久遠,曾經負責爲楊廣發現民間美人,背靠大隋,財力極其雄厚,而此時它的統領者香玉山,香貴,不用說,是被天涯海閣的刺客所殺,要知道,來自後世的宋師道可是對於人口買賣極其厭惡的,更何況巴陵幫還是敵方勢力。
江都城中,蕭銑輕靠在椅子之上,精神與肉體上的深沉倦意如潮水般席捲而來。不知不覺間,他便開始打起盹來。忽而,蕭銑猛地睜開迷茫的雙目,含糊不清的沉喝一聲,清醒之後,卻現面頰上於衣袍裡俱已是汗流不止。如此狀態,顯然是做了一場噩夢。
“報!”由遠及近的大喊聲傳來,猶自有些驚魂未定的蕭銑強自定下心來。緩緩站起身,望向門外。數個呼吸間,傳令兵便已行至屋內。
“城外敵軍攻勢暫止,兩處大營皆以開始生火早飯!”躬身行禮之後的士卒便簡單明瞭的彙報了起來。
“竟有這等事情?”大吃一驚的蕭銑當即沉聲說道。
“與我去城上一觀。”心中驚疑不定一番之後,便果斷的當先向城門處快步走去。城頭上,蕭銑放目遠眺着敵軍大營,無數炊煙裊裊升起,除卻營外必要的防禦之外,城牆與大營之間的平原上竟然毫無一兵一卒。這般情況,卻是與多日來的狀況大相徑庭。
“要動手了!”面色平靜且有些疑惑的的蕭銑心中大駭。他也是一方豪雄,還是出自蘭陵蕭氏的英傑,蘭陵蕭氏,雖然說蘭陵蕭氏,聞名天下的是出“鳳”,但是,這等狀況,只需稍稍思考,便明白了。蕭銑還不至於看不明白。
“命人去西門處查探,去,不得有誤!”深吸口氣之後,蕭銑終於冷靜下來,果斷的下令。
“再命人造飯,城上守衛之人分批用飯,休憩。”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探子終於來報。得來的消息卻讓蕭銑的心,沉入了谷底。宋閥有智劍之稱的宋智部的五千水師,已然開始陸續自洞庭湖邊上岸,雖然是欲行水軍陸戰之事。卻仍舊無法肯定軍力不夠的西門能否堅守得住。
面色陰沉的蕭銑開始不斷踱起步來,偌大的城頭之上,安靜無比,此刻周圍便只有他的腳步聲響起。一步一步,卻如大錘一般不斷敲擊在幾位副將的心房之上。良久,蕭銑面色百變之後,輕輕喚過身邊一位副將,低聲在他耳邊輕語了十數句。
“主公,這如何使得?!”那副將面色陡然煞白,語聲竟已有些顫抖。
“驚慌什麼?像什麼樣子!”蕭銑怒斥。繼而又放緩語氣的道。
“事已如此,難不成你還有更好的辦法?”不住的咬咬牙,蕭銑斷然說道。
“屬下確實無甚良策,只是,主公這法子,卻是飲鴆止渴之計吶。便是能夠守住江都,若是傳出去。主公日後也難以再獲民心了啊!”副將面色入土,依舊不放棄的勸着。
“你毋需多言,便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面色堅毅的蕭銑斷然打斷道。
“他日有何罵名,我蕭銑一力承當!”頓了頓之後,蕭銑緊握鐵拳,再無絲毫猶豫之色。聽聞此言,面色慘白的副將只得領命而去。
“這一局,我看你們如何解?”望向遠處敵營的蕭銑面色忽然猙獰起來。
伴隨着這一句殺氣十足的話語,蕭銑更是狠狠的將拳頭擊打在城牆之上。帝路之爭,爲王之戰,蕭銑從未想過投降之舉,正所謂,大丈夫不以九鼎烹,願九鼎死。
隨着蕭銑一道道命令的不斷出。江都城中東門處的守軍兵力越來越少。便在那城外敵軍未曾發現的情況下,北門處的兵力卻是已經堆積的越來越多。蕭銑冷靜的遙望着遠處的敵營,心中不住的估摸着時間的流逝。
“大人,可以了!”先前領命而去的副將快步奔上城頭,面色尷尬之極的依附在蕭銑耳邊低聲說道。
“嗯,好。傳我令,開城門。城上準備!”再無退路的蕭銑平靜的說着。副將默默點頭走下城頭。靠近東門的長街之上,各處小巷大街裡,密密麻麻的站滿了面色忐忑的無知百姓。男女老少,人人臉上都是一副茫然之狀。偶有驚呼之聲,卻都給周圍的士兵強自壓了下去。
“開城門!”那副將沉聲喝着。伴隨着沉悶而巨大的轟隆隆聲,城門緩緩打開。
“押送他們出城!”副將雙手的指甲已經深深的刺入了掌心裡,絲絲鮮血滴答下來。望着那一張張樸實之極的面孔,一雙雙善良無比的眸子,這副將別過頭去,聲音沙啞的下令着。得令的士卒紛紛行動起來,各自拿着武器驅趕着百姓。然而此時此際,副將雖然有着不忍之心,但是卻沒有一絲對於蕭銑的半點怨念,副將知曉,這是蕭家軍唯一的出路,如果能夠因爲宋軍仁心,使得南門不破,而北門此時有軍力足夠,如果能夠守得江都多日不失,副將相信,天下是有很多人不想宋閥如此快統一南方的,而這就是蕭家軍的唯一生機,副將很明白,因此不得不聽從此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