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相信一個陌生人不是因爲自信,而是因爲除此之外,自己已沒有任何更多的選擇。
江風的宅院足夠大,莫說是兩個人,即使是二十個人,也綽綽有餘的住的下。
江風的武功雖高,但還沒有達到獨闖佈滿了天羅地網的荊州府大牢的地步。所以,救丁典出來,江風不打算強攻。
“連城訣奧秘所在,四,五十一,三十三,二十八。”
這一日正是五雲手萬震山老爺子的大壽之日,然而,當江陵城的城牆之外出現了這麼短短的幾個數字之後,越來越多知道或者不知道連城訣秘密的人紛紛圍在了城外不肯進去。
城外的官道上有一個茶攤,老闆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皮膚有些黝黑的他靠着便宜的茶水和實惠的吃食在這裡紮下了根,他用汗水和勤勞生活在這片樸實的土地上,簡單而快樂着。
一碗粗茶,一盤乾果,都是尋常東西,然而江風卻吃的不甚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些人看到自己留下的字跡之後的反應。
一行三人緩緩而來,路過這唯一的茶攤,爲首的一個老者一聲招呼,三人便興高采烈的坐在了江風身旁的一張桌子上。
那老頭兒嘴裡咬着一根短短的旱菸袋,嘴角邊微微含笑。淡淡陽光穿過他口中噴出來的一縷縷青煙,照在他滿頭白髮、滿臉皺紋之上,眼中神光炯然,凜凜有威,看來他年紀其實也並不很老,似乎五十歲也還不到。
老者身旁的少女看起來十七八歲年紀,圓圓的臉蛋,一雙大眼黑溜溜地,白嫩的皮膚,着實是個小美人。
一旁的青年比少女看起來大着兩三歲,長身黝黑,顴骨微高,粗手大腳,看起來倒像是一個莊稼漢子。
三人身上的衣服雖然是新衣,但氣質這東西,卻絕不是一件衣服可以掩蓋的。土頭土腦,這是常人第一眼給他們三人的評價。
“老闆,來三碗陽春麪!”
“好嘞!”
現成的麪條,在滾開的沸水之中一滾,澆上滷子,三碗熱騰騰的陽春麪便被端到了桌上。
與早已開始狼吞虎嚥的青年與少女不同,那老者趁着老闆端面過來的功夫,敲了敲旱菸,似是隨意的開口問道:“這位老闆,請問一下遠處那些人圍在一起看什麼呢?”
“哎呀,也不知道是什麼什麼人,寫了四個古里古怪的數字,還說那是什麼連城訣的寶藏。這本,一大早被發現之後,來看的人越來越多。不過小店倒是因此發了一筆小財,要我說,那什麼大寶藏就算尋到了,也不過是徒惹一些亡命之徒的惦記,還不如我守着這小店安安穩穩過一生的好。”
識進退,明道理,顯然,這老闆雖不是江湖人,但卻是個聰明人。
此時那老者的眼神在老闆說出連城訣三個字之後,一道異樣的神采登時涌出。
“雲兒,你和芳兒在這裡先吃着,爲師也去瞧一瞧這連城訣寶藏到底有什麼秘密去。”
那老者剛一說完,那青年登時擡起頭,將口子的麪條一口氣吸了下肚,隨即開口說道:“連城訣,師父你說這連城訣和師伯的連城劍法有沒有什麼聯繫?”
戚長髮,狄雲,戚芳,剎那間的功夫,江風便已經明瞭了三人的身份。
只不過此時江風爲了將江陵城這灘渾水攪得更渾,爆出了部分連城訣的秘密。
錢帛動人心,自古以來,人爲財死,鳥爲食亡的例子比比皆是。
“讓開,讓開,讓開……”
隨着一陣陣破鑼嗓子一般的吆喝聲傳來,大隊的官兵帶甲而來。很快,原本密集的人羣便給一一驅散。
隨着淩退思帶着兩個太陽穴高鼓,身材魁梧,四肢粗大的漢子出現之後。江風便知道,魚兒終於上鉤了。
四年的時間,淩退思守着丁典這麼一個大寶藏,卻是絲毫無所得。如今忽然聽到了關於連城訣寶藏的秘密,那淩退思苦心謀劃多年,又怎能坐視不理呢!
這是一個以武爲王的世界,但這並不意味着每一個武林中人都可以違抗官府的意志。恰恰相反,絕大多數武林中人明面上都不敢和官府公開對抗。
“師父你看,那不是卜垣嗎?”
順着狄雲的手指,戚長髮和戚芳二人果然在隨後趕來的人羣之中見到了前些日子趕來的那個卜垣。
而就在三人發現了卜垣的時候,那卜垣顯然也注意到了三人。
隨着卜垣在其中一個身材魁梧的老者耳旁一語,那老者忽然直愣愣的盯着戚長髮半晌,隨後大步而來。
待得那老者走進,戚長髮已然站起身來叫道:“大師哥,我來啦!”
那老者一怔,似乎認不出他,呆了一呆,這才滿臉笑容的呵呵笑道:“老三,你可老得很了,我幾乎不認得你啦!”
師兄弟正要拉手敘舊,忽然聽得一旁的江風“呵呵”的笑了起來。江風的笑聲有一種說不出的古怪,彷彿嗓子裡面卡了一個骨頭一般,痛苦的緊。
那戚長髮此時轉過頭來,對着江風開口問道:“這位小哥,不知道你因何發笑?”
江風此時緩緩轉過身來,忽然之間開口說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當年梅念笙將荊州府江陵城的寶藏傳給了你們師兄弟三人和那丁典。現如今居然讓我碰到二位,當真是命中註定的好事,我看那一份寶藏二位也用不了那麼多,不如交出來,獨樂樂不如衆樂樂,可好?”
江風的聲音一點也不大,但方圓百丈距離裡面的人,都能清清楚楚的聽到江風的聲音。但就這一手千里傳音的功夫,已不在許多成名江湖多年的高手之下。
“胡說八道,家師當年不幸病逝,根本沒有留下什麼寶藏的線索。要我說,你這小子定是心思不良的鼠輩,想要陷害我師兄弟二人。”
言罷,那萬震山見得已有大批的江湖中人開始朝着自己漸漸圍來,登時大步而來,要將江風擊斃。一是阻止江風繼續開口,二是威懾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