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6 打賭
向問天豪氣干雲。兩人不多時就以兄弟相稱了。他向張辰道,“我需要張老弟幫哥哥一個忙。”
張辰自然知道他要幫的忙是去梅莊救任我行。實話說,在這一路上幹掉的敵人,內力都實在太弱。吸一場都嫌太麻煩。這一趟比較有吸引力的內力強者,搞不好也只有任我行了。
“兄弟只要張嘴,我自然同意。”
向問天激動道,“多謝張老弟。我這次要作的事,可萬萬不容易。但有兄弟這句話,事情就成了大半。”
這人作事比較持重。自從張辰答應他之後。兩人同路,一路上也算無話不談。他一生在江湖中飄各種武林中的怪事奇事可說遇到的極多。一路聊來,張辰也聽得津津有味。
但這人說話極有分寸,凡涉及到黑木崖的事,他一律不說。
對於他背上的包裹。倒也大方的拿出來讓張辰看了。只說,“這是敲門磚。”
這一天將到杭州,向問天又專門替張辰及自己刻意化裝了一會,這才舍舟登陸,買了兩匹駿馬,乘馬進了杭州城。
杭州古稱臨安,南宋時建爲都城,向來是個好去處。進得城來,一路上行人比肩,笙歌處處。
張辰跟着向問天來到西湖之畔,但見碧波如鏡,垂柳拂水,景物之美,直如神仙境地。張辰道:“常聽人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州沒去過,不知端的,今日親見西湖,這天堂之譽,確是不虛了。”
向問天一笑,縱馬來到一個所在,一邊倚着小山,和外邊湖水相隔着一條長堤。更是幽靜。兩人下了馬,將坐騎系在河邊的柳樹之上,向山邊的石級上行去。向問天似是到了舊遊之地,路徑甚是熟悉。轉了幾個彎,遍地都是梅樹,老幹橫斜,枝葉茂密,想像初春梅花盛開之日,香雪如海,定然觀賞不盡。
穿過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條青石板大路,來到一座朱門白牆的大莊院外,行到近處,見大門外寫着“梅莊”兩個大字,旁邊署着“虞允文題”四字。
張辰不知虞允文是南宋破金的大功臣,但覺這幾個字儒雅之中透着勃勃英氣。
向問天走上前去,抓住門上擦得精光雪亮的大銅環,回頭低聲道:“一切聽我安排。”張辰衝點了點頭想:“這座梅莊,顯是杭州城大富之家的寓所。莫非所住的是一位當世名醫麼?”
只聽得向問天將銅環敲了四下,停一停,再敲兩下,停一停。敲了五下,又停一停,再敲三下,然後放下銅環。退在一旁。
過了半響,大門緩緩打開,並肩走出兩個家人裝束的老者。
梅莊四友的實力。在這個時代,應該算作極高。只是在江湖上名聲不顯而已。而且原作中跟令狐沖交手,只是較劍法,而沒有比內力。從這個角度上說,是鑽了空子的。
向問天武功在笑傲江湖中不弱。若是他自信能對付得了這梅莊四友,又何必冒奇險去搶那一堆的墨寶棋譜。要知道這樣得罪的正反兩道人馬幾乎將他殺死在路上。
從這個角度上可以得知,這梅莊四友的實力恐怕就算高不過身問天,也相差不遠。四人合力就更難對付了。
那二人目光炯炯,步履穩重,顯是武功不低。左首那人躬身說道:“兩位駕臨敝莊,有何貴幹?”
向問天道:“嵩山門下、華山門下弟子,有事求見江南四友,四位前輩。”那人道:“我家主人向不見客。”說着便欲關門。
向問天從懷中取出一物,展了開來,只見他手中之物寶光四耀,乃是一面五色錦旗,上面鑲滿了珍珠寶石。令狐沖知道是嵩山派左盟主的五嶽令旗,令旗所到之處,猶如左盟主親到,五嶽劍派門下,無不凜遵持旗者的號令。
張辰心想,難怪五嶽劍派到處追殺你。這旗子必然是殺了嵩山派中重要人物而搶來的。
那兩名家人見了此旗,神色微變,齊聲道:“嵩山派左盟主的令旗?”
向問天道:“正是。”右首那家人道:“江南四友和五嶽劍派素不往來,便是嵩山左盟主親到,我家主人也未必……嘿嘿。”下面的話沒說下去,意思卻甚明顯:“便是左盟主親到,我家主人也未必接見。”
嵩山派左盟主畢竟位高望重,這人不願口出輕侮之言,但他顯然認爲“江南四友”的身分地位,比之左盟主又高得多了。
向問天微微一笑,將令旗收入懷中,說道:“我左師侄這面令旗,不過是拿來唬人的。江南四位前輩是何等樣人,自不會將這令旗放在眼裡……”
“只是在下一直無緣拜見江南四位前輩,拿這面令旗出來,不過作爲信物而已。”
兩名家人“哦”了一聲,聽他話中將江南四友的身分擡得甚高,臉上便和緩了下來。一人道:“閣下是左盟主的師叔?”
向問天又是一笑,說道:“正是。在下是武林中的無名小卒,兩位自是不識了。想當年丁兄在祁連山下單掌劈四霸,一劍伏雙雄;施兄在湖北橫江救孤,一柄紫金八卦刀殺得青龍幫一十三名大頭子血濺漢水江頭,這等威風,在下卻常在心頭。”
那兩個家人打扮之人,一個叫丁堅,一個叫施令威,歸隱梅莊之前,是江湖上兩個行事十分辣手的半正半邪人物。他二人一般的脾氣,做了事後,絕少留名,是以武功雖高,名字卻少有人知。向問天所說那兩件事,正是他二人生平的得意傑作。一來對手甚強,而他二人以寡敵衆,勝得乾淨利落;二來這兩件事都是曲在對方,二人所作的乃是行俠仗義的好事,這等義舉他二人生平所爲者甚是寥寥。大凡做了好事,雖不想故意宣揚,爲人所知,但若給人無意中知道,畢竟心中竊喜。丁施二人聽了向問天這一番話,不由得都臉露喜色。丁堅微微一笑。說道:“小事一件,何足掛齒?閣下見聞倒廣博得很。”
向問天道:“武林中沽名釣譽之徒甚衆,而身懷真材實學、做了大事而不願宣揚的清高之士,卻十分難得。‘一字電劍’丁大哥和‘五路神’施九哥的名頭,在下仰慕已久。左師侄說起,有事須來杭州向江南四友請教。在下歸隱已久,心想江南四友未必見得着,但如能見到‘一字電劍’和‘五路神’二位,便算不虛此行,因此上便答允到杭州來走一趟。左帥侄說道:倘若他自己親來。只怕四位前輩不肯接見,因他近年來在江湖上太過張揚,恐怕前輩們瞧他不起,倒是在下素來不在外走動,說不定還不怎麼惹厭。哈哈,哈哈。”
丁施二人聽他既捧江南四友,又大大的捧了自己二人,也是甚爲高興,陪他哈哈哈的笑了幾聲。見人雖然面目可憎,但言談舉止,頗具器度,確然不是尋常人物。他既是左冷禪的師叔,武功自必不低,心下也多了幾分敬意。
施令威心下已決定代他傳報,轉頭向令狐沖道:“這一位是華山派門下?”
向問天接着又僞稱張辰姓風。叫什麼華山風二。
丁堅說道:“兩位請進廳上用茶,待在下去稟告敝上,見與不見。卻是難言。”向問天笑道:“兩位和江南四友名雖主僕,情若兄弟。四位前輩可不會不給丁施二兄的面子。”丁堅微微一笑,讓在一旁。向問天便即邁步入內,張辰跟了進去。
走過一個大天井,天井左右各植一棵老梅,枝幹如鐵,極是蒼勁。來到大廳,施令威請二人就座,自己站着相陪,丁堅進內稟報。
不多時,有個人進來,“我蘇州梅莊,可從來不見什麼外客。這到底是誰呀,還把我叫出來。”叫嚷聲中,走進一個人來,髯長及腹,左手拿着一隻酒懷,臉上醺醺然大有醉意。
施令威跟在其後,說道:“這兩位是嵩山派童爺,華山派風爺。這位是梅莊四莊主丹青生。四莊主……”可能是看出丹青生臉上不悅,所以後面的話,就不敢多說了。
那四莊主丹青生斜着一雙醉眼,向張辰他們端相一會,問道:“你們是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別在這兒給我叨攪。送客。”這人說話傲慢之極。
向問天眉頭一跳。顯然沒想到這人如此不好說話。但如此離開,就前功盡棄。
張辰這時在一邊笑道,“我們來此,是想送你一幅畫,就看你有沒有本事取了。”
那丹青生一怔說,“畫?!老夫好酒、好畫、好劍,人稱三絕。三絕之中,以酒爲首,丹青次之,劍道居末。不過,一般的畫,可還入不了老夫的眼。”
他說話間擡眼看牆上的那幅字畫。顯然有示意張辰他們觀之的意思。那畫是他一日酒後所作,一直視之爲絕品。專門貼在顯眼處,其中炫耀之意很濃。
張辰卻搖搖頭不看牆上,伸手示意了向問天一下。
向問天見機很快,將背上的包取下來,張辰接過遞來的畫一展開。那丹青生擡眼時兩眼精光一閃。
那是一幅極爲陳舊的圖畫,右上角題着“北宋範中立溪山行旅圖”十字,一座高山沖天而起,墨韻凝厚,氣勢雄峻之極。令狐沖雖然不懂繪畫,也知這幅山水實是精絕之作,但見那山森然高聳,雖是紙上的圖畫,也令人不由自主的興高山仰止之感。
丹青生大叫一聲:“啊喲!”目光牢牢釘住了那幅圖畫,再也移不開來,隔了良久,才道:“這是北宋范寬的真跡,真跡……你……你……卻從何處得來?”
向問天微笑不答,伸手慢慢將卷軸捲起。
丹青生忙道:“且慢!且慢!”
他想要阻止向問天卷畫。但又不敢動手,所以連伸了兩次手,又收回去了。最後衝張辰道,“這畫,我要了,你出什麼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