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機速度太快,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黃石天書》便已到了他的手上。天明望着那個言笑晏晏的道人,又想起了往事,不由大怒道:“啊,氣死我了!你個怪道人,快把我的東西還給我!否則我會不客氣的!”
張良卻是神情嚴肅,戒備不已,他開口道:“天明,到我身後去!”
玄天機望着一臉戒備的三人,感覺有些好笑。他緩緩言道:“齊魯三傑聞名天下,卻不料今日在這種場合見了張良先生,當真有趣!”他話音一變,大聲喝道:“大膽張良,竟敢與墨家叛逆勾結在一起,貧道要重重治你的罪!”
張良神情不變,手裡凌虛握得更緊。過了半晌,他悠悠開口道:“素聞玄道長武功蓋世,南征北戰,勞苦功高。原以爲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今日一見,卻令子房萬分失望!”
“哦?”玄天機啞然失笑。“說來聽聽!”
“道長武功如此之高,卻欺負一個小孩子,說出去不令天下人笑話麼!”
“你的意思是讓我殺人滅口?”玄天機臉色一變,衆人只感覺胸上彷彿壓了幾塊巨石,幾乎喘不過氣來。
張良心中暗暗叫苦,他不想此人武功居然高到這個程度,僅僅放出氣勢就使得自己如陷沼澤,更沒有料到對方直接動手。他運用全身力量,苦苦支持。豆大的汗珠滾滾從額頭上落下。
少羽、天明二人更是不堪,兩人幾乎被壓的跪了下去,卻仍強忍一口氣,努力站着。天明大罵道:“你這怪道人,抓走了月兒不成,現在又來搶別人送給我的禮物,我……我跟你拼了!”
他話音剛落,場中壓力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天明“咦”了一聲,大叫道:“哎,太好了,壓力沒有了!”
少羽提醒道:“小子,你看那邊!”
天明看去,只見一個身着黃裙、溫柔婉約的小女孩走了過來。她每每一步走出,便跨越了好幾丈的距離。不一會兒,便到了玄天機身前。
天明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嘴裡咕噥道:“我不會是眼花了吧,怎麼看到了月兒?”他再次睜眼看去,終於確信無疑。他頓時跳了起來,急忙跑了過去,邊跑邊喊道:“月兒,真的是你嗎,我來找你了!我想的你好苦啊!”
“天明!”月兒笑了起來。她一步跨出,來到天明身前,撲倒在天明懷裡,輕聲言道:“天明,月兒好想你!”
“啊?”天明一怔,頓時嘻嘻笑了起來。“天明也很想月兒!月兒,那個怪道人沒有欺負你吧!我替你報仇!”
高月輕輕搖了搖頭,言道:“師傅對我很好,他很關心我,教了我很多東西!”她擡起頭來看着天明,看了好一會兒。
天明被月兒看得心裡發毛,不由小聲問道:“月兒,你沒事吧,怎麼這麼看着我?”
月兒“噗嗤”一笑,言道:“天明,你現在的武功還不如我哩,以後怎麼保護我?”
“額”,天明尷尬一笑。他一本正經道:“好,從今天起,爲了月兒,我一定好好練武!”
張良有些疑惑,好奇道:“玄道長,這是?”
“月兒是貧道的徒弟,自然要寵她一些。她想見天明一面,貧道就讓她見見。至於你們麼……”玄天機一笑,繼續言道:“左右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且留着看你們能耍什麼招數,也添幾分熱鬧!”
張良苦笑不已,這次能僥倖離開居然是因爲對方嫌自己太弱。他心裡暗下決心,一定要用智謀給玄天機留一個刻苦銘心的印象,叫他後悔今日說過的話。
玄天機像是頓察了張良的心理,幽幽道:“子房是想着如何對付貧道麼?”
張良嚇了一跳,忙道:“玄道長放過了子房一次,子房怎還會想着對付玄道長呢?”
玄天機似笑非笑,徑直看着張良。半晌後,他轉過身去,對開心不已的天明言道:“天明,你是個很有趣的小孩。貧道可以給你機會,什麼時候能接的了貧道三招,你就可以接回月兒!”
“你憑什麼干涉月兒的事,月兒,你跟我走!”天明叫道。
月兒搖了搖頭,沒有答應。她知道玄天機的性情,若是這次真跟着天明走了,怕是後果不堪設想,何況根本走不了。
“那好,我現在就接你三招!”天明也是聰明伶俐之人,立馬想到了後果。
“你太弱了!弱得我連動手的想法也沒有!”玄天機悠悠道。“也罷,且讓你看看貧道的實力!”他話說罷,一陣狂風吹來。
片刻後,狂風散去,衆人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站在山腳下,前方有一百丈之高的小山峰。
玄天機一拳轟出,天地間溫度猛的下降,空氣中結出厚厚的霜氣來。只見一道冰霜巨龍狠狠地撞在山頂之上,山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冰化了起來。過了片刻,百丈山峰俱都變成了冰山。
玄天機袖袍一揮,頓時狂風起。山峰在狂風中碎成冰屑,隨風漸漸飄向遠處。
天明張大了嘴巴,看的目瞪口呆。少羽也是一樣,喃喃道:“這還是人麼!”而張良也是神情凝重,驚訝不已。
“好了!”玄天機言道。“小鬼,好好努力吧,貧道看好你奧!”
“額!”天明第一次覺得自己必須好好學武,這樣才能保護自己身邊的人,才能迎回月兒。
“月兒,你爲我護法,我倒是想看看這《黃石天書》有什麼神奇的地方!”玄天機言道。
“是,師傅!”高月跟天明打了一聲招呼,來到玄天機身旁。
天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出。若是他不能保護月兒,他又怎能要求月兒待在他身邊?他一定要成爲強者!
玄天機卻是沒有管其他人的想法,他打開《黃石天書》,迅速瀏覽起來。
場中變得寂靜無聲。張良神情閃爍,卻什麼也沒有做。他也很好奇這《黃石天書》到底有什麼威力。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玄天機臉上出現一種很奇怪的表情。
這種表情不像是人類應該擁有,平靜到了極點,透着份漠然,漠然的深處不是寒冷,而是虛無,沒有任何情緒。
玄天機眼睛裡也沒有任何情緒,甚至連眼瞳都逐漸淡去。眼睛淡至透明,不再似玉,而是無味的清水。
他站在那裡,又彷彿不在那裡,給人一種極其矛盾的感覺。世間一切力量對於他來說,彷彿成了絕對的外物。
張良有種直覺,現在就是讓玄天機站在那裡,他也打不到對方。似乎對方……萬法不侵?
這一念頭在張良腦中產生,就再也甩不出腦海。張良頓時駭人。萬法不侵,這怎麼可能?他試探着問道:“道長可是有什麼收穫?”
“清淨境!”玄天機不帶一絲情感,緩緩說道。
在場諸人被他的說話方式嚇了一跳。高月也眉頭緊促,這師傅好像變得很是可怕,似乎沒了……人性!
天明悄悄說道:“這道人怎麼了,好恐怖!”
“噓!”少羽示意天明閉嘴。
片刻後,玄天機眼中漸漸出現了屬於人性的光芒,人類的情緒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又恢復了過來。
衆人皆是鬆了一口氣。
張良問道:“子房孤陋寡聞,不知這清淨境?”
玄天機悠悠道:“若有清風拂過,或可撼起幾縷松濤,或能拂去山石塵土,卻如何能吹走鬆影?這便是清淨境!”
“道長威武!”張良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