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衆人被喬峰三言兩語說得打算停手,玄難頓時一急,今天他的老臉可是丟大了,若是就這樣讓喬峰安然無恙的離開,以後他還怎麼立足,江湖同道會怎樣看他們少林。
當即玄難不由道:“喬峰,你休想如此說我們就會放過你,胡漢不兩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況且你偷入少林圖謀不軌,被我等發現之後更是出手傷人,一連打傷貧僧的數名師兄弟,更是將我寺中一名僧人強行擄走,這些都是我等親見,你犯下如此多的罪孽,還有什麼好說的?”
喬峰道:“那晚明明是有人暗害我的養父養母未果,又想害我恩師玄苦大師,我是爲了追那個歹徒才追入少林寺中的,那人武功高強,而且深通少林絕技,焉知那人不是你們少林寺自己的不肖之輩?”
“我追那兇徒誤闖少林重地,追丟了那人的蹤跡,又見你們出來,我爲免誤會,已經是有意避讓,不想你們找到之後便一口一個傷人兇手,還執意要將喬某拿下。你們不聽我解釋執意要於我爲難,我怎知你們不是故意冤枉於我?喬某堂堂七尺男兒,可沒有束手就擒引頸就戮的習慣!”
“喬峰狗賊,你休得狡辯,你的罪行都是我與方丈師兄等人親眼目睹,焉能有假?你等契丹胡虜,終究是喂不熟的狼崽子,今天我要爲武林除害。”
玄難怒不可遏,連向喬峰猛攻數招。喬峰一一化解,“呼呼”的還了幾拳,將襲來的玄難和另外幾人逼退,厲聲喝道:“這一切根本就是你們少林的一面之詞,可有他人作證?我說不是我根本就沒進你們少林寺行兇,你們卻非認定是我乾的,咱們雙方不過是各執一詞,憑什麼就一定是我撒謊,而不是你們少林的人胡說?”
“出家人不打誑語,你闖入我少林行兇,目睹僧衆不下數十人,難道我們闔寺上下會閒着沒事,商議好了來一起來冤枉你麼?”
“你們出家人不打誑語,難道我喬峰就一定會說謊了?我喬峰闖蕩江湖這麼多年,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吐口唾沫是個釘,又何曾信口雌黃過?再說我呆着沒事跑去你們少林寺出手傷人,於我自己又有什麼好處?”
在場羣雄聽了喬峰這話,不少人不由得心中暗思,正如喬峰所說的,喬峰闖蕩江湖這麼多年,素有俠名,向來爲江湖衆人所敬服。但若說他一下子就變得兇殘無義,其實大家心裡也多少有些接受不了。
只是念及他契丹胡虜的身份,大家本能的就心生厭惡,又得薛神醫撒帖邀請,便都到這聚賢莊來共商剷除喬峰之策,至於喬峰所犯之罪是否屬實,是否罪已至死,其實衆人還真沒太深考慮過。
玄難道:“那是你契丹胡虜的本姓暴露,兇姓大發。或許你是覬覦我少*學,或許是怨恨本寺高僧參與隱瞞你的身世,讓你這麼多年矇在鼓裡,想潛入本寺伺機報復,誰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喬峰怒道:“就算我是契丹人,也真的想要報復你們少林寺,難道我便不會潛伏在外,等你們少林和尚落單再下手麼?還孤身闖入你們少林寺去行兇,我沒長腦子麼?
至於覬覦你們少*學?那就更好笑了,我本受玄苦恩師傳授,對少*學就瞭解頗多,何須再去竊取?而且不是我喬峰自負,少*學雖然博大精深,但以我今時今曰之武功,自身所學已然足夠,還需去覬覦少林寺的武學,行竊取之舉麼?”
眼看着喬峰面對衆多高手圍攻毫無怯色,力戰強敵奮逞勇烈,在應付其他高手夾攻之餘還能打得玄難這位少林高僧左支右拙,羣雄心中也不由得暗自承認,以喬峰的武功,似確實沒有覬覦少*學的必要。
畢竟少林七十二絕技的名頭雖大,但了不起也就是修練到玄難、玄寂等僧的水準,可玄難這位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僧,卻明顯不是喬峰的對手,而他所施展的少林絕技雖然厲害,似乎比起喬峰的手段來也是有所不如。
雖然這並不能說明少*學就不如喬峰所學,但起碼也說明喬峰一身所學並不比少林絕學差,既然如此,喬峰又又何必去煞費苦心的竊取少*學呢?玄難一時想不出駁斥之話,便哼了一聲說道:“強辭奪理,居然也能自圓其說。”
喬峰說道:“若能自圓其說,那就不是強辭奪理了。常言說得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況且就算你說的那些事情我都幹了,那也不過是我與你們少林寺的恩怨,與這些人又有何干?爲什麼都來圍殺於我?還不就是認定了我是契丹人嘛!你們想殺我,光明磊落的出手便了,何必加上許多不能自圓其說、強辭奪理的罪名?”
他口中侃侃道來,手上卻絲毫不停,拳打單正的三子單叔山、腳踢趙錢孫、肘撞未見其貌的青衣大漢、掌擊不知姓名的白鬚老者,說話之間,便已經連續擊倒了四人。
不過他也知道這些人都非殲惡之輩,所以在下手間手上始終留有餘地,就說話的這麼一會兒工夫,被他擊倒的已有十七八人,卻不曾傷了一人的姓命。
但參與這英雄大會的人數何等衆多?擊倒十餘人,只不過是換上十餘名生力軍而已。
又鬥片刻,再度換了數人,喬峰也不禁暗暗心驚:“如此打將下去,我總有筋疲力盡的時刻,可敵人卻是前赴後繼、層出不窮,到時候我豈不危矣?”
其實以喬峰之能,如果此時想要抽身而退,殺出重圍,雖不能說輕而易舉,卻也並非什麼不能完成的任務。
雖說在原本的歷史上,喬峰在聚賢莊便是力戰而竭,身受重傷,知難以殺出重圍,又不願再多殺人,所以束手待斃,若非其父蕭遠山及時相救,只怕就要身死當場。
但那時候他一方面是因爲心牽阿朱性命未卜,沒有及時脫身,以至身陷重圍、鏖戰之中受了重傷。另一方面也是聚賢莊中高手不少,齊力圍攻,羈絆住了他的腳步,這纔沒能及時抽身而退。但是如今的情形卻與原本歷史上大不相同了,因爲有葉楓的加入,阿紫有葉楓治療,喬峰已經不再爲阿紫而掛懷。再者因爲有葉楓出手,不少高手都去圍攻葉楓了,也讓他承受的壓力輕了許多,所以喬峰如果現在想走,這些人是攔不住他的。
然而逃走的念頭纔剛在喬峰的腦子裡升起,他轉念一想,卻又猶豫了:“我此時想要走倒是不難,但賢弟等人爲了給我仗義出頭,也已身陷戰局,我這一走,豈不陷他於險境?那我喬峰成什麼人了?”
武功練到喬峰這種境界,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早已是必備的本事,因而他雖然與玄難等人激鬥不休,卻沒有忘了觀察周遭環境,因而王語嫣因爲對他出言提醒而惹惱了玄寂,從而使得葉楓也下場動手的事情被他看在眼裡,聽在耳中。
“不行,要走也得與我賢弟他們會合了再一起走。”
想到這裡,喬峰便一面出招相鬥,一面觀看路徑,不着痕跡的向着葉楓那邊靠攏。
而有了這般想法,喬峰便也不再執着於那套“太祖長拳”了,各種拿手的武功也紛紛施展出來。畢竟此時最要緊的已不再是與羣雄講理,爲自己辯駁,而是尋機脫身了。雖說太祖長拳在他手中使來一樣有着莫大威力,但比起平時那些拿手的武功絕學來,威能終究要遜色一籌。
一記最拿手的降龍十八掌擊逼退玄難和譚公譚婆夫婦三大高手,喬峰趁機向旁移動身形,卻發現有一人揮刀擋路,也顧不得看是誰,當即飛起一腳,踢在那人的腹部之上,那人當即怪叫一聲飛身而起。
而聽了這人叫聲,喬峰聽得耳熟,這才發現,這個被他踢飛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來聚賢莊之前曾遭遇過的,與鮑千靈和向望海二人同路而來的快刀祁六。
卻說快刀祁六被踢中,頓覺一股難以抵禦的大力襲來,身不由主的向上飛起。他手中單刀本是運勁向喬峰頭上砍去,但身子驟然高飛,這一刀卻仍猛力砍出,“嚓”的一聲便砍在大廳的橫樑之上,深入尺許,竟將人了刃鋒牢牢咬住。
快刀祁六這口刀是他的成名利器,一身本事起碼有一半在這口刀上,今曰面臨大敵,哪肯放手?右手牢牢的把住刀柄。這麼一來,身子便高高吊在半空。這情狀本是極爲古怪詭奇,但大廳上人人面臨生死關頭,有誰敢分心去多瞧他一眼?誰有這等閒情逸致來笑上一笑?
衆人都圍着喬峰着力狠鬥,還沒察覺什麼,但趙錢孫被被擊倒在地,動彈不得,卻能全神觀戰,反倒看出了喬峰的意圖來,當即大聲叫道:“大家出力纏住他,這萬惡不赦的狗賊想要與那姓葉的狗賊會合逃走!”
龍十八掌中的“神龍擺尾”猛地向他直擊過去。
“不好!”玄難等人齊聲驚呼,玄難與譚婆兩人幾乎同時出掌攔截,想要救下趙錢孫的姓命。
而譚公眼見譚婆出手,生怕老婆有失,也連忙出掌相助,他可以不管趙錢孫的死活,卻不能不管夫人的安危。四人的掌力碰撞在一起,轟然一聲巨響,激起一股強烈氣浪,向着四周圍席捲擴散開來,在場衆人都被強大的氣力逼迫得向着四面八方退避開來,想站腳都站不穩。
譚公譚婆和玄難三人不由得向後倒退數步,這才站穩腳跟,無不駭然變色。而喬峰則借力趁勢向前突出數步再次向着葉楓等人的方向靠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