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扭頭朝八思巴望去,咧嘴笑了笑,“大師,別來無恙。”
八思巴神色陰晴不定的看着他,當看到他手裡的天劍時,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劍怎會在你手裡?我師叔他……他怎麼樣了?”
慕容復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前輩他很好,我奈何不了他,他也奈何不了我,不過你們恐怕就不好了,今天晚上誰都別想走。”
八思巴心裡驚疑不定,卻強自鎮定,“那倒未必,慕容公子話別說的太早,難道你就一定勝券在握麼?”
“那我們拭目以待吧!”慕容復笑着回了一句,腳步輕移,身形已然在數丈之外,長劍一劃,兩個正想偷襲駱冰的影狼軍成員頃刻倒地。
“多謝。”駱冰擊退身前的對手,回頭看到影狼軍的屍體,臉上閃過一絲感激之色。
慕容復笑道,“冰兒不必客氣,你也是在幫我。”
駱冰展顏一笑,百媚頓生,“你少自戀了,我纔不是幫你哩,我是在幫襄陽城。”
這時八思巴追了過來,“慕容復,你怎的不顧身份,以大欺小?”
慕容復白了他一眼,“大師不要亂講話,公子我風華正茂,至今不過才二十幾歲,這些人只怕每一個年紀都比我大,怎叫以大欺小了?”
說話間長身而出,天劍連揮數下,又是兩個蒙古高手被斬於劍下,他顯然存了先將這些小嘍囉解決掉,再回頭對付八思巴這些人的打算。
八思巴想救但速度始終攆他不上,不由怒道,“你不要揣着明白裝糊塗,以你的武功當與貧僧一決高下,怎可對這些弱者出手?”
“一決高下?”慕容復嗤笑一聲,“大師怕是記性不好,現在的你,還是我一合之敵麼?”
“我……”八思巴登時語塞。
突然,一個怪笑聲響起,“那麼老夫如何?”
這聲音很熟,慕容復臉色微凝,偏頭望去,一道身影正極速飛掠過來,正是那霍山,他本來正準備偷襲慕容雪等人,不想突然發現慕容復的蹤跡,只得舍了目標先來對付慕容復,因爲他知道,除了自己之外,根本沒人能攔住慕容復。
慕容復皺了皺眉,很快又鬆開,淡淡一笑,“手下敗將,沒了無影絲的你,還有資格攔我麼?”
到了霍山這種境界,別人再怎麼激他,他也不會怒,可燕子塢一役是他的痛,尤其陪伴自己多年的至寶無影絲也被慕容復奪走了,聞言瞬間勃然大怒,“小輩,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哎喲!”慕容復怪叫一聲,“公子我求之不得,求你了,這次千萬千萬別再跑路!”
“你……”霍山在他身前十丈之外止住身形,深深吸了口氣,冷冷盯着他,“小子,徒逞口舌之利有意義麼?”
話音剛落,他自腰間掏出兩柄彎刀,刀身漆黑,刀刃銀白,線條說不出的優美,堪稱巧奪天工,可那泛着慘白的刃芒,任誰一看都會泛起一絲涼意,顯然,這兩柄刀也是一件利器。
“刀不錯!”慕容復淡淡說了一句,劍光疾閃,一道青濛濛的劍氣揮出,輕若無物,寒意森然,周圍溫度驟然降至冰點。
霍山知道天劍的厲害,自不敢大意,雙刀在胸前一架,兩輪黑月透體而出,空中時交叉斬在劍氣上,頃刻間平靜的空間颳起一陣勁風,氣浪翻騰,風雲變色。
此番威勢當真不小,方圓十數丈拼殺之人均嚇了一跳,紛紛下意識的逃離這塊地方,很快就騰出一大片空地來。
二人只是試探性攻擊,慕容復收起了輕視之心,一步躍出,跨越空間,一劍平平無奇的刺出,霍山既不招架也不閃躲,身影奇異的變幻了一個方位,舉刀劈向他肋下。
鐺鐺鐺一陣疾響,二人近身纏鬥,身形化作兩團影子,漸漸的,兩團影子分成四團,四再分八……不多時,場中同時出現出現數十道二人的身影,黑白分明,倏分倏合,刀氣劍氣遊離周圍,將整片空間封鎖,形成一個與外隔絕的小天地。
金輪法王來到八思巴身旁,一開口便問道,“師兄,慕容復怎麼出來了,難道那位也……”
“不要亂說,”八思巴揮手打斷他後面的話,“師叔或許敗了,或許被這慕容復鑽了什麼空子,總之不會有事的,在那種地方,兩個慕容復也奈何不了他。”
金輪法王深有同感的點點頭,“那現在怎麼辦?慕容復似乎早有準備,帶來了那麼多高手,咱們的人完全落在下風。”
八思巴臉色變幻,“稍安勿躁,趁慕容覆被左尊者拖住,你我先出手將其餘高手解決掉。”
“這……”金輪法王遲疑了下,“即便最後我們勝了,恐怕也是慘勝,何不……”
“住口,這批糧草事關重大,大汗的援軍已經在路上了,不必擔心。”
說完也不待金輪法王開口,身形一晃,已經朝着戰場最中間躍了過去,那裡劍氣縱橫,有絕頂高手在收割蒙古武士的性命。
金輪法王面色複雜的朝場中看了一眼,“無量壽佛,跟這樣的人爲敵實在是一件不幸的事,奈何天意如此……”
且說慕容復與霍山的交鋒已經到了白熱化,霍山身法奇快,招數詭譎,那雙刀在他手中就跟兩個黑色風火輪似的,一息之間便可擊出上百刀,端的是凌厲狠辣,風馳電掣。
慕容復速度上終究要吃虧一些,這倒不是他身法不如對方玄妙,而是中原武學的一大通病,中原的武功路數大都講究招式優雅,動作美觀,就算一些極其狠辣凌厲的招數,同樣沒有徹底脫離這一原則,這樣一來,招數等若被套上了一個框架,速度再快,也會有所限制。
而西域武學跟東瀛武學頗爲類似,一切以追求實用爲原則,簡單說就是不像中原武學那麼花裡胡哨,面對同等級別的對手,出招速度自然會快上那麼一分。
既然速度比不上,慕容復劍招一變,變得大開大合,天劍橫揮平掃,勢不可擋,他對付這種速度比他快的人還是很有經驗的,霍山雖然功力不比他弱多少,可手中的兵刃明顯遠遠比不上天劍,很快就落入下風。
霍山恨得咬牙,如果無影絲在手哪會這般被動,而且現在他還不能輕易脫身,因爲他知道,他一跑慕容復一定會先將影狼軍收拾了,那可是他在大元安身立命的根本,培養不易,哪能輕易折損。
忽然,慕容復所有身影合爲一道,長劍凌空而起,雙手飛快掐訣,劍身一顫,瞬間分化數十道劍影,拖着長長的流光,朝霍山刺去。
“御劍術!”霍山大驚,想以雙刀抵抗,但又覺得這雙刀的材質恐怕抵擋不住,無奈只得暫避鋒芒,但見他身體一陣模糊,化作一團黑色煙雲,自劍影中間穿了過去,此等身法,直教人不可思議。
慕容復手中劍訣一變,數十道劍影微一模糊,一分爲二,頃刻間數量增加一倍,凌空倒轉飛回。
“難道以爲憑藉數量就能破得了老夫這門絕技麼?”霍山暗自冷笑,正要故技重施,卻見那些倒飛回來的劍影轟然四散開來,雜亂無章。
霍山愣了一下,再回神時已被劍影所包圍,他定睛看了兩眼,不由駭了一跳,這些劍影的排列順序,似乎蘊含某種規律,一股壓迫氣息撲面而來,身體好似陷入泥潭中一般,有種滯澀之感。
這種感覺他不是第一次有,上次在燕子塢慕容復便用過類似的招式來限制他的身法,可與上次不同的是,此刻他竟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儘管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他也不願硬接這一招,身體奇異扭動着,轉瞬化作輕煙,但很快他就驚駭的發現,這片空間彷彿被定住了,“輕煙”再也無法輕易移動,甚至都使不出來。
慕容復輕笑道,“這種招數,終究不過取巧罷了,第一次或許能給人驚喜,但第二次,實在平平無奇啊。”
他現在已經看破霍山這套身法的秘密,原來是將身體四肢極盡扭曲,然後尋找敵人招數中的破綻,見縫插針,只不過霍山速度太快,纔會給人化成了“輕煙”的錯覺。
當然,慕容復嘴上說的輕描淡寫,實際上心裡還是頗爲佩服的,速度就不說了,想要將身體的韌性修煉到霍山這種程度,就連常年修煉神足經的他也辦不到,可見霍山必然有某種特殊的修煉方法。
思緒間,奇異排列的劍影緩緩往下壓,中間道道劍光劃過,雜亂無序,又凌厲無比,那一絲絲幾近透明的亮光,堪比世間最鋒利的利刃,彷彿能夠切開一切。
霍山已經被逼到一個退無可退,躲無可躲的位置,他倒拿得起放得下,果斷開口認輸,“慕容小子,這一次老夫認輸了。”
慕容復怔了怔,隨即笑道,“霍山,你以爲這是小孩子過家家?還是擂臺較技?想認輸便認輸?”
霍山冷哼一聲,反脣相譏,“小子,難道你還想跟老夫決出生死不成?你應該知道,到了你我這等境界,想要置對方於死地千難萬難,逼急了老夫,老夫拼着同歸於盡也絕不叫你好過!”
(書羣號,四六三五八七七三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