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府大殿前,神鸞衛與黑衣暗衛正打得如火如荼,神鸞衛的人憑藉詭異的身法,殺得黑衣衛連連後退,人數銳減,至此竟然只有部分輕傷,一個死掉的都沒有。
另一邊戰場,風波惡與慕容景嶽打得十分激烈,先前的黑衣暗衛首領已經負傷退場,留下慕容景嶽一個人苦苦支撐。
慕容景嶽此人,論功力他與風波惡相差甚遠,偏偏所學甚雜,尤其精通毒術,少了一個人反而更加放得開,硬生生擋下風波惡的瘋狂進攻。
而這時,李莫愁一路人馬也快速向大殿方向靠攏,因爲慕容騰與李莫愁交手之後,一直都處在下風,以致黑衣衛士氣低迷,連拼命的心思都少了許多。
不到一刻鐘時間,雙方人馬各自匯合,血影殿跟神鸞衛士氣大振,尚書府的暗衛則是倍感絕望。
李莫愁瞟了風波惡那邊一眼,衝身前不遠處的慕容騰冷笑道,“慕容超老匹夫呢?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出來,難道已經跑了?”
“呸!”慕容騰狠狠吐了口嘴中的血水,“待我大哥出來,你們這些人都要死!”
“哼!”李莫愁臉上寒霜密佈,冰冷道,“我們會不會死我不知道,不過你恐怕等不到令兄出來了。”
話音未落,她手起一劍,以極快的速度刺出,中途時身形一晃,竟是多出七八道一模一樣的影子,栩栩如生,凝若實質。
慕容騰心中大凜,一時間也辨不出誰真誰假,只好將長劍舞得密不透風,護住周身。
不料李莫愁虛晃一招,待到慕容騰周身尺許處,陡然一縮,七八道影子瞬間合一,以一個極爲刁鑽的角度刺嚮慕容騰咽喉,那尺許長的劍芒如同蛇信子一般吞吐不定,令人心寒。
慕容騰登覺心底涼氣直冒,他護住周身的舉動不但沒有起到半點防禦作用,反而給了李莫愁一個大破綻,此時想要回劍自守都來不及了。
就在李莫愁以爲一擊得手時,忽然間斜刺裡飛來一道勁風襲來,那無聲無息卻令人心悸的感覺再度浮上心頭,跟上次在尚書府被偷襲時一模一樣。
她瞬間明白過來是慕容超出手了,電光火石之間,她空出的一手在腰間一抹,寒光乍閃,竟是多出一柄劍來,此劍通體碧綠,如同琉璃瓦玉,輕輕一撩,便守住空門,而右手長劍卻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顯然下了狠心要先殺掉慕容騰。
“你敢!”慕容超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隨即當機立斷的扭轉掌力,朝李莫愁右手長劍拍去。
“噗”的一聲,李莫愁最終還是被擊偏了長劍,自慕容騰肩頭劃過,帶起一大串血花。
這一切說來話長,其實不過瞬息間的事,李莫愁一擊未能得手倒也不戀戰,順勢一個蛇形翻狸之術滾到一邊,擡起頭來才發現慕容超正站在自己右側不遠處,與慕容騰互成掎角之勢。
“枉你還是一代高手,只會背後偷襲,一點麪皮都不要。”李莫愁冷冰冰的罵道,依她的性子,看不慣的人早就一劍殺了,偏偏這慕容超武功極高,除了師父慕容復之外,沒一個人是對手。
“呵呵,”慕容超冷笑一聲,頗爲自得的說道,“老夫又不是江湖中人,你們那一套在老夫這不適用。”
那慕容騰被刺了一劍,吃痛之餘也是憤怒不已,長劍一抖便要再次出手,卻被慕容超搶先一步攔了下來。
慕容騰張口欲言,慕容超卻是揹着手朝李莫愁身後望去,那個方向正是慕容復趕來的方向。
他這副鎮定的模樣,登時讓慕容騰滿腔怒火熄滅下來,卻給了黑衣衛極大的信心,方纔還心生絕望的黑衣衛登時士氣大振,與神鸞衛、血影殿殺得難解難分。
風波惡見慕容超出現,頓時神色大變,急忙拉開身形來到李莫愁身邊,他可不敢讓李莫愁單獨對上此人,不過二人見慕容超沒有繼續出手的意思,也就沒有輕舉妄動。
場面一時變得十分詭異,周圍雙方人馬打得頭破血流,而中間大片場地卻是成了真空地帶,幾個首腦人物一動不動的對峙着。
事實上慕容超心中也很無奈,按照他的行事風格,最好的選擇自然是趁慕容復未到先行拿下面前這兩個高手,但他知道李莫愁與風波惡的底細,要拿下這二人得花費一番不小的力氣,說不定還要受傷,作爲迎戰慕容復的最高戰力,自然要保持最好的狀態。
約莫小半柱香時間過去,就在李莫愁心中尋思是不是先出手耗一耗慕容超,增加師父勝算時,慕容超忽然挑了挑眉,朝她身後望去。
李莫愁第一反應是有詐,但見慕容超周圍幾人也差不多是一樣的表情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一道黑影直直飛了過來。
李莫愁與風波惡急忙閃開,慕容超卻是臉色大變,一步上前,雙手上下輕輕一擺,周身勁風大作,無數天地之氣匯聚。
衆人這纔看清,那黑影竟是一個人,而且是背對着衆人,身形扭曲對摺,似乎是被人踢飛過來的。
黑影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已飛出數十丈,慕容騰登時大叫,“好像是二哥!”
尚未有所動作,慕容超已經先他一步長身而出,雙手開合,周圍勁氣隨着他的動作緩緩流動,一個龐大的奇異氣場瞬間籠罩方圓十數丈範圍,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了手。
“噗”的一聲,慕容熙的身影撞在慕容超所布氣場中,慕容超雙手一劃拉,慕容熙身形立即拐了個彎被拋飛出去。
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是,慕容熙後面竟然跟着一柄長劍,劍光明亮,劍意磅礴,方纔只要慕容超動作稍微慢上那麼一分,或是直接伸手去接,慕容熙頃刻就會被一劍穿心。
“卑鄙!”尚書府一方的人同時暗罵了一句。
而慕容超似乎早有意料,臉上古井無波,左手下襬,右手輕揚,周遭勁氣流轉,瞬間形成一個大漩渦,天劍一觸及漩渦,竟如深陷泥潭一般,速度大緩,還被牽引着緩緩旋轉起來。
“怎麼?慕容老家主瞧上本公子的劍,想據爲己有不成?”忽然一道洪亮的聲音傳來,衆人一驚,擡頭望去,只見遠處屋頂上一道白影輾轉騰挪,幾個跳躍便已近在眼前。
慕容超一驚,也顧不得將天劍收爲己有,雙手一震,猛地一推,真元狂涌而出。
天劍上附着的勁力雖然渾厚,但到底是無根之水,慕容超一提勁,便再也支撐不住,輕輕一顫倒飛而回,一陣翻轉後直直插在地上,而這時慕容復也趕了過來,緩緩飄落,一腳立在劍柄之上,雙手倒背,配上一頭迎風飛揚的白髮,還真有幾分飄飄若仙的感覺。
慕容超見到慕容復臉上的面具,又扭頭瞥了李莫愁、風波惡幾人一眼,這才注意到所有人臉上都帶了個面具,即便面具被掀翻的,也都喬裝改扮過,也不知哪裡來的火氣,冷冷喝道,“慕容復,你率衆強攻尚書府,威脅朝廷一品大員,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呵呵,”慕容復微微一笑,“慕容大人在說什麼,本公子聽不懂,今日造訪只爲應那‘血影追魂令’之約,本公子聽過‘慕容復’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卻不認識他,大人不要搞錯了。”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尤其是慕容復麾下,無不是目瞪口呆,大感臉頰發熱,還好此時都帶着面具,否則說不定都要逃離現場了。
慕容超也被他這極厚的臉皮給震到了,他自問行事手段已經夠卑鄙,臉皮夠厚,但與慕容復這種“睜眼說瞎話”的境界比起來,實在是相差甚遠,嘴中氣道,“自欺欺人,敢做不敢當,你以爲蒙個臉別人就不知道你是誰了?天下人就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爲了?”
“這就不勞慕容大人操心了。”慕容復恍若未見的淡然搖頭,“天下人只知道你得罪了血影殿,接到血影追魂令之後被滅族,誰會知道領頭之人是誰。”
事實上他這番遮遮掩掩的作態確實瞞不住別人,別的不說,宋庭三大供奉乃至元懿太子誰不知道是他乾的,但只要瞞得住底下的人不就行了,哪怕傳出一些風言風語,只要慕容復咬死不承認,誰會爲了一些傳言去找慕容家拼命。
而之所以這般掩飾,除了給元懿太子一些面子之外,也存了不想過早暴露慕容家與血影殿關係的心思,畢竟他還沒有那麼大的底氣站在整個江湖乃至天下漢人的對立面。
慕容超登時無語,心中已經暗暗後悔得罪了慕容復,心念一轉便說道,“咱們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此前確實是老夫行事不周,但也算各爲其主,你我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今日你殺了我府上那麼多人,也該差不多了,不如就此揭過如何?”
細數下來,慕容復與慕容超之間,確實算不得多深的仇恨,至少還沒到不共戴天的地步,不過慕容復有仇必報,外加慕容延釗本就是慕容龍城一脈的宿仇,慕容復除掉他的決心甚至比除掉林朝英還要堅決。
因此他毫不猶豫的搖頭道,“事到如今,多說無益,本公子斷不會讓你們這些叛徒之後留存於世,還是手底下見真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