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莊主竟然說葉雨是靈族,楊東一下子皺眉。
他不是不相信,而是突然相信了,並且還想通了另外一件事。
葉雨的修爲隱藏的極深,包括曉夢和左聖靈在內,都沒察覺,要不是因爲如此,葉雨也不可能騙過左聖靈,成爲西序大陣的靈魂。
只有楊東有神識,才能勉強感覺到葉雨具有很強的修爲。
而且這個女孩身上有一種氣質,美得不像話的氣質,她現在的樣子是僞裝過的。那種絕世而獨立的氣質,好像她不是人,而是神仙一般。
這種感覺,楊東在都市剛剛接觸到一次。
那是王巧兒。那個在野地裡嬌滴滴地稱自己爲“巧兒”的女孩,還到了木頭的家,聲稱可以治好木頭媽媽的病。
王巧兒的修爲同樣隱藏極深,一般人察覺不到,同樣美得不像話,不是說她一定比曉夢,唐嫣然她們漂亮,而是那種出塵的氣質,獨具一格,就算是師妃暄,少司命這樣的清冷女子,感覺也與她們完全不同。
簡單來說,她們根本不像人類。
難道……她們都是靈族的人?
“哈哈哈哈,真是荒謬。”莊主嘲笑地看着左聖靈:“蜀山左右兩大靈尊的名字,都是因靈族定名,現在左聖靈自己竟然不相信有靈族存在,也着實可悲。
不過還是多謝靈尊,雖然靈族之人,天生具有駕馭天地靈氣的能力,但是她們並不懂得用領域,也就是說,葉雨本不能成爲西序天官的陣心。
但是靈尊再三的表演,已經讓葉雨足夠用自己的靈力模擬龍圖領域了,西序天官大陣的完整,少不了靈尊的一份功勞。”
“你……”左聖靈氣得吐出一口鮮血。
他現在終於知道自己上了莊主大當了,莊主之前的車輪戰,後面的大訓法陣合力戰,之後又是用西序天官抵擋第一次進攻。
全都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葉雨看清楚自己龍圖領域的發動方式,以方便她用自己的靈力衍化。
不但如此,爲了不引起自己注意,猝然襲擊,葉雨竟然跑去和二叔演悲情戲,好像真是關心二叔受傷的樣子。
這些顯然都是之前排練好的,當自己踏入山莊那一刻起,就落入了莊主的設計當中。
“大訓祭司,你好手段。”左聖靈不甘心地道,眼眶血紅。
“靈尊,過獎,不過我的計劃可沒完,現在靈尊落到我手上,蜀山缺失河圖,不但陰陽乾坤法陣無法組成,也完全成全了我們大訓一門的西序天官大陣。
就算是大祭司,也應該要忌憚三分了吧?我倒要看看,誰還敢來拿祖巫秘笈。”
勝利者的身影總是格外偉岸,大訓祭司此時就是如此。
可是在楊東眼中,大訓祭司的樣子,在這一瞬間,好像與兩千年後的那個大訓祭司重合。
同爲大訓祭司,竹屏山莊的莊主,和那個楊東曾經稱爲父親的“男人”,都是一樣的心思縝密,將敵人算到山窮水盡。
想起來,這個大訓祭司太可怕了。
從逃離蜀山起,輾轉六大祖巫發源地,全力殺死東序和西序各一名祭司,導致蜀山無法組成東序和西序大陣,自己卻組成了西序大陣。
這一戰,從一開始的車輪戰,就在一步步將左聖靈往溝裡帶,幾乎每一步都料到了左聖靈的心理,先是利用左聖靈想拿到祖巫秘笈有所顧忌的心理,後又料定左聖靈對付沒有靈魂的天官陣,一定會用蠻力,從而消耗他的防禦潛力。
讓葉雨有機會學到龍圖領域,還讓葉雨和二叔演戲,最後關頭還騙左聖靈一次。
這還沒完,殺了左聖靈之後,蜀山幾乎對大訓一門完全沒威脅了。
大訓祭司的兒子,也就是葉舟,要是學會了祖巫秘笈,那別說蜀山,整個天下還有誰是大訓的對手?
想到這些,楊東就感覺後背發涼,彷彿七歲時被追殺那一幕,再次發生在眼前。
按理說,楊東應該是竹屏山莊一方的,可是現在看着倒下的左聖靈,竟然開始同情他了,打心裡,楊東不希望任何人死在大訓祭司手上。
“鏗”
曉夢突然聽到旁邊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鳴響,側頭一看,楊東竟然將月影劍拔出了一寸,森寒的劍光透着冰寒的殺氣。
“楊東,你要幹什麼?”曉夢怔道。
“我要殺了他。”楊東咬着牙道。
“那個左聖靈已經受重傷,用不着你動手。”
“我說的是,大訓祭司。”
大雪裡,莊主的樣子和父親的樣子,好似完全重合。
“你醒醒。”曉夢一把拉住楊東,見楊東不爲所動,一掌打在劍柄上,月影劍還鞘。
“你瘋了不成?我不知道你發什麼神經,要殺莊主,但是就算你想殺他,你現在殺得了他嗎?你的修爲恢復不過三成,能對付得了西序天官陣?”
“我……”楊東死死咬着牙,腦袋裡一幅幅畫面閃過,好像要炸開一般。心底一股強烈的慾望,讓他想拔出月影劍,朝莊主刺過去。
就在這時,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好像一股清涼的感覺,好似瞬間浸透楊東全身。
楊東怔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好像被心魔控制了,急忙以神識域守住心智,慢慢恢復了理智。
向旁邊一看,不知何時,葉雨站在了他旁邊。
“雖然你和我一樣,裝着對葉舟不管不顧的樣子,甚至讓他自生自滅,但我知道,你比這裡任何人都關心他。不爲別人,就爲葉舟,你別亂來。”
“你是靈族的人?”楊東問葉雨。
“你懂什麼是靈族嗎?”葉雨笑了,彎彎的嘴角格外迷人:“靈族不過是你們蜀山人強加給我們的稱呼,我們可從來沒承認過。
我們根本不是一個族羣,而是很多族羣,組成也比你們想象的複雜得多,雖然我們之中很多人的確很強大,但也有脆弱的族羣,別說什麼大巫,就算是一個人類小孩,也能要他們的命。”
“倒是很有意思。”楊東笑了一下,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只要與他無關,他並不關心。
只是楊東在想,王巧兒到底是不是靈族的人,如果是,那麼她接近木頭做什麼?
“大訓祭司,如此處心積慮,爲你兒子保存祖巫秘笈,你還說你不是爲稱霸天下?”左聖靈怒道。
“我告訴你,我是爲保存祖巫秘笈,阻止祖巫術出,蜀山毀滅,你信嗎?既然你不信,我爲什麼還給你解釋?
只告訴你一句,不是要稱霸天下,才需要處心積慮,我大訓一門看護祖巫秘笈,若不是數千年處心積慮,早已被你們這些人奪走了。
沒有縝密心思,怎配天地至寶?”
“狡辯。”
“是不是狡辯對你沒意義,因爲你馬上就要死了。”
莊主和六大家主,以及葉雨再次組成西序天官陣,雖然他們都受了傷,但這套蜀山的護山大陣實在太厲害了。七大祭司上陣,全部敗北。
那些黑衣蜀山高手,又豈是對手。左聖靈一羣人想要逃跑,可是竹屏山莊早已在外面佈置幻陣,當左聖靈他們身體康健時,這些幻陣對他們完全沒用,但是現在左聖靈和七大祭司都受傷,又哪裡走得出去。
左聖靈帶來的這羣人,來時風光無限,轉眼間已到絕路。
“靈尊大人,對不起了。”
莊主挺劍對準左聖靈方向,一劍刺了過去。
大雪漫天飄飛,竹屏山莊銀裝素裹,連帶着左聖靈等人身上都是積雪,一粒雪花在左聖靈大腿上綻開,裡面流出黑色的水,黑水化作一縷黑煙,飄飛空中。
這時,左聖靈笑了。
“大訓祭司,你百密一疏了,今天要死的人,是你,是你整個大訓門的人,哈哈哈哈。”左聖靈大笑起來。
“曉夢,小心,是瘴氣。”
楊東一把將曉夢拉了回來,他有神識,比所有人更先發現白雪的貓膩。
就在這時,落在地上的雪花片片綻開,全都流出黑色的水,水遇到空氣的瞬間,就化作黑色的瘴氣飄散空中。
“這是……”大訓祭司震驚地看着眼前那些黑煙,直覺告訴他,這些黑煙非常危險,但是黑煙越來越多,幾乎難以躲避。
左聖靈道:“大訓祭司,你太久不在蜀山,忘了告訴你,在很多年前,我們就已經用蜀山的搜魂瘴氣,提煉出了一種魔霧,足以毀滅一切的魔霧。
我們要將有關祖巫秘笈的一切毀滅得乾乾淨淨,所以來之前,就已經在天空下了霧蠱。
本打算讓你老老實實交出祖巫秘笈,再毀滅這個山莊,除掉你們所有人,沒想到你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就讓魔霧吞噬這裡的一切吧,哈哈哈哈。”
“魔霧?”曉夢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些黑煙,眼眸中閃過的是震驚和仇恨,恨意越來越濃。
楊東沒注意到曉夢的表情,道:“魔霧是蜀山的一種氣態蠱,是以搜魂瘴氣爲原料提煉而成的,也就是那次我們在蒼龍幻境遭遇的搜魂瘴氣。
雖然魔霧的威力遠比上搜魂瘴氣,但是也超越了世界上的絕大多數毒藥,毒性極其霸道,竹屏山莊,看來是完了。”
楊東拿出了兩隻蛤蟆,兩隻蛤蟆能吸搜魂瘴氣,當然能吸魔霧,但是兩隻蛤蟆的能量有限,最多也就保護一下楊東和曉夢兩個人而已。
整個山莊大亂,莊主和六大家主,以及其他竹屏山莊的人,全部陷入魔霧中,在魔霧的侵蝕下,東倒西歪。
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葉雨。
“遭了,他還在地下室。”
葉雨看到魔霧瀰漫,眼看就要覆蓋整個山莊,正向葉舟所在的地下室飄去,臉色一變,立即向葉舟所在的地方飛去。
“大訓祭司,沒想到吧?機關算盡,輸的還是你。”
左聖靈從懷裡掏出一粒丹藥喂進嘴中,應該就是魔霧的解藥,七大祭司,以及那些黑衣蜀山高手全都服了解藥,不受魔霧所侵。
“天亡我,奈何……”莊主不甘心地仰天怒吼。
“殺。”左聖靈手一揮,七大祭司,一衆蜀山高手衝向竹屏山莊的人,大砍大殺。
白雪釋放出的魔霧越來越多,兩隻蛤蟆的吸力有限,眼看有些頂不住了,楊東對曉夢道:“我們走吧,留在這裡徒勞無益。”
因爲活動空間有限,楊東和曉夢的距離進一步拉近,可是這時楊東才感覺到,曉夢全身都在顫抖。
“你怎麼了?”楊東回過頭,看到曉夢的表情可怕至極,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和平時那個什麼都不在乎的道家天宗掌門,判若兩人。
“這魔霧……當年曾吞噬紫山村。”曉夢喃喃道。
“什麼紫山村?……恩?”楊東瞪大眼睛,一下子想起來了,曉夢小時候那個村落,叫紫山村,不是被山賊剿滅了嗎?
“你確定?”楊東對曉夢道。
曉夢上前一步,眼睛血紅,咬着牙,對左聖靈大聲喊道:“當年,是不是你們屠滅的紫山村?”
“紫山村?好像有點印象。”左聖靈思索了一會,點頭道:“沒錯,就是我們屠滅的紫山村,不但如此,還是我動的手。
只不過爲了不和道家天宗發生直接衝突,我選擇了一夥山賊做替罪羊。
你是什麼人?怎麼會知道紫山村的事?”
“曉夢。”曉夢吐出兩個字,雙拳緊握,鮮紅的血液匯聚在皮膚下,晶瑩剔透。
“你就是道家天宗曉夢?”左聖靈驚了一下,不過旋即放鬆下來:“看起來,曉夢大師受傷了嘛,很好,很好。”
“你們當初爲何要屠滅紫山村,我的家人,我的親人,到底哪裡惹到你們了?”曉夢幾乎用盡了全身力氣,每個字都咬得極重,手緊緊握着秋驪劍劍鞘,顫抖的手讓劍刃在劍鞘裡不斷抖動。
“爲何?因爲你。”左聖靈道。
“我?”
“蜀山,道家,軒轅劍門,遠古三大門派,都在探尋蒼龍七宿的秘密,軒轅劍門滅亡後,只剩下蜀山與道家兩派,雙方任何一方有任何異動,都會引起對方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