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古斯都,這並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奧古斯都嘴角勾起了一絲輕微的弧度,望着眼前這位一副典型諾克薩斯帝國名媛淑女打扮的尊貴女人,腦海中卻忍不住與一年前埃古斯丁大教堂內那位格格不入如同闖進喧鬧凡塵的小精靈怯生生,一臉足矣勾引任何男人心魂純潔女人,輕聲嘆道:“綺麗絲公主,我願意聆聽你的答案但卻給不出你想要的答案!”
“我是尼古凱奇大帝的女兒,我是諾克薩斯帝國現今唯一的皇室血脈,我天生就擁有繼承一個強大帝國的權利,在旁人眼中我就是天之驕女。”勒住馬匹,綺麗絲語調低平略帶幾分沙啞的聲音說道。
奧古斯都沒有迴應,善於揣測大人物思想的奧古斯都很少去揣摩一些大人物的思想。綺麗絲恐怕就他見過所有大人物中最聰明但卻最不智慧的大人物吧!
一個智慧的女人絕對聰明,而一個聰明的人並不一定智慧。正如偉大的吟遊詩人裴多菲曾說過得一句話一樣:智慧需要歲月的沉澱,而聰明則單純倚靠天生自來的天賦,上帝賜予人類靈慧,演化成聰明,而我們人類在聰明中尋求上帝寄託在靈慧中的一個奧秘——智慧。
奧古斯都不得不承認綺麗絲的確是一位非常聰明的女性,她甚至比她遇見過的所有年輕女性之中最聰明的一位。三分鐘得到一位貴族的善意,五分鐘與一位陌生的貴族愉快聊天,十分鐘成爲這位貴族表面上的狐朋狗友,這就是佛朗思德在生前對於奧古斯都的訓練。
佛朗思德成功了,而奧古斯都也成功了。
但有些人奧古斯都卻難以看透,譬如杜·克卡奧將軍的兩位明珠,譬如面前的綺麗絲公主,在她們面前,奧古斯都保持着一貫的沉默,低調。謹慎。
“奧古斯都,在你心中你是否也如那羣表面虔誠內心虛僞的貴族一樣認爲倘若我沒有尼古凱奇大帝直系子嗣這個高貴的身份,那我是不是一文不值?”
奧古斯都平心靜氣迴應,道:“不可否認高貴的出身的確有高於普通人的超級起點。但這卻並非成功者成功的根本原因。一名成功者就算有幸運的再三眷顧,但如果沒有抗衡躲在暗中窺視對手的本錢,也將遲早跌落神壇。”
很少表露出自己真正情緒的奧古斯都平靜的望着一身貴族服飾但卻表現一點也不像貴族的綺麗絲開口說道:“不可否認,我嫉妒公主你出生就擁有的地位,但同樣我亦不可否認。擁有你出生的地位,你亦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而且是許多人都不願意付出的代價!”
“奧古斯都,這算是你的安慰嗎?”
奧古斯都衝着已經恢復了貴族淑女風範的綺麗絲微微一笑,道:“或許您可以這樣理解!”
“奧古斯都,我相信你未來是一位出色的領主,統治着費雷爾卓德!”恢復了奧古斯都非常陌生優雅名媛氣質的綺麗絲衝着奧古斯都露出了一個無可挑剔的笑容,眼眸中一閃而過一抹狡詐神色,柔聲道:“這或許是我成爲諾克薩斯帝國女帝頒佈得第一則命令吧!”
奧古斯都望着綺麗絲臉上沒有那種令綺麗絲希望看見的欣喜若狂的表情,而是一種歷經榮辱滄桑的古老貴族的平靜。這一切在綺麗絲的意料之中,倘若奧古斯都真表現出欣喜若狂的神色,那作爲未來的諾克薩斯之主絕對會將奧古斯都從名單中抹去。諾克薩斯需要的帝國樑柱或許是聰明的智者,但諾克薩斯女帝需要的樑柱則是誠懇的臣民。
“尊敬的綺麗絲公主殿下,這算是邀請嗎?”奧古斯都偏過頭去,非常不貴族也不紳士的凝視着綺麗絲那無暇的側臉,手簕住了繮繩,與綺麗絲同步而行。
伯納姆將軍已經將諾克薩斯帝國的權利移交給了斯維因與綺麗絲,這在聖彼得城帝國上流貴族世界本就不是一件隱秘的事情,因此諾克薩斯帝國之主。也只能由斯維因、綺麗絲之間角逐而出。
無論是斯維因還是綺麗絲,不管他們是否原因都需要爲這場角逐作出準備,拉攏聖彼得城的古老貴族勢力這自然也就是斯維因、綺麗絲兩人必須要做的功課!
奧古斯都從不認爲自己在諾克薩斯帝國已經舉足輕重,即使有伯納姆將軍的培養與重視。在許多貴族眼中奧古斯都僅僅不過是一個有着相當潛力的青年才俊而已!
下一個德萊厄斯永遠沒有現在的德萊厄斯重要!這本身就是一個無可推翻的事情!奧古斯都也沒有想着推翻這個事實的意思!對於綺麗絲公主忽然拋出的橄欖枝,奧古斯都沒有立刻選擇接納,而是鄭重的詢問。
沒有人希望將自己置身於沒有任何利益的危險之中,不但許多老牌貴族都清楚這一點,就算一個在瓦洛蘭大陸地位再低賤不過的奴隸也明白。
“勇敢的奧古斯都騎士,難道你忘記了你佛朗思德爵士了嗎?記得他可曾對你說過。貴族與貴族之間僅僅談論風花雪月就已經足夠了,倘若一個貴族與你談論政治上的時候,那就意味着你已經非常危險了!”綺麗絲衝着奧古斯都露出了一個無邪的笑臉,這讓奧古斯都想起了前世地球的罌粟花,鮮豔奪目,但卻含着某種致命的毒素。
“危險也就意味着利益?伯納姆將軍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奧古斯都,這一點你應當明白!”再沒有貴族之間的虛僞客套,綺麗絲撕開了兩人之間那最後一層僞裝,話語步入實質。
這並不是一句值得稱道的謊言,奧古斯都再清楚也不過綺麗絲口中的這句話是一句不折不扣沒有任何貴族式敷衍的實話。伯納姆將軍這位掌控諾克薩斯權柄半個多世紀主宰瓦洛蘭大陸將近一個世紀的巨擘終究逃脫不了歲月的洗禮,最終將離開瓦洛蘭大陸,回到諸神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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桫欏城城主厄加特連日奔波,已經趕到聖彼得城,會見了斯維因!諾克薩斯帝國的城主不少,桫欏城算得上一個舉足輕重的城市,作爲桫欏城城主雖然僅僅只不過擁有一個小小的伯爵頭銜,但在諾克薩斯的地位卻算得上超然。
此時此刻厄加特出現在聖彼得城,這其中的意味就算再愚笨的貴族也應當清楚。伯納姆將軍即將離世,諾克薩斯帝國的權柄那就只能落在兩個人手中,厄加特的老師斯維因自然算得上其中一位。
厄加特此行沒有任何隱藏行蹤的意思,大搖大擺走進了聖彼得城。望着闊別多年的聖彼得城,厄加特從獨角馬上下來,在城門前輕吻了一口聖彼得城的地面,而後輕聲道:“聖彼得城,我回來了!”
早已經在聖彼得城城門前等待的侍衛立刻迎上去,將雙手有着明顯標誌的厄加特帶去斯維因城堡,面見斯維因。
僕人領着情緒無法抑制已經開始忍不住激動起來了的厄加特來到的古堡,抵達了那座並不華麗但卻流露出一抹難以言喻莊嚴氣息的書房。
一根金色的手杖斜靠在一張桫欏木製造的木椅上,一位身材並不魁梧但卻流露出令厄加特生出難以言喻偉岸氣息的老人坐在椅子上,手中翻閱着一本許多諾克薩斯貴族永遠都不想碰的《諾克薩斯法典》。
這本制約着諾克薩斯貴族權利的法典對於諾克薩斯貴族來說本就是一場永不止息的噩夢。
噗通一聲,望着面前這位老者,厄加特再也無法抑制住心中的激動,直接跪倒再地上,那張常人眼中只有猙獰與銳利面龐上流露出即使在教堂內也難以流露出的虔誠氣質,低沉的聲音在書房內響起:“老師,好久不見了!”
老者緩緩摘掉那用極其珍貴的玳瑁鑄就的眼睛,露出一雙睿智而深邃的眸子,他平靜的望着腳下情緒激動的厄加特,眉頭微微一皺,道:“厄加特,請你記住,我請你回聖彼得城可並不是讓你對我頂禮膜拜的!”
厄加特連忙點頭,隨即恭恭敬敬低着頭老老實實站在老者面前,望着這位如今掌控着諾克薩斯舉足輕重實際權力的老者,厄加特心中即敬畏又激動。
沒有那個人能有他一樣希望眼前這位老人座上那象徵着諾克薩斯刷權杖的皇位!即使拉斐爾大主教亦沒有。
“對於上位者來說前進一小步就需要付出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斯維因閣下,我雖不知您前進一小步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但這個代價厄加特願意第一個爲您承受!在厄加特眼中,斯維因本應當就是諾克薩斯帝國除開伯納姆將軍以外最偉大的存在!”厄加特低着頭,聲音非常低沉的開口說道。
對於厄加特這番可以算做表忠心的言論,斯維因沒有做出任何迴應。在斯維因眼中殺死一個人遠比信任一個人更加困難。眼前的厄加特雖說是他的學生,可在利益面前有幾個人能保持內心的純粹呢?
斯維因握着手杖,緩緩站起身,走到書房前,眯着眼睛望着聖彼得城堡方向,喃喃自語道:“只有居住在哪裡,纔算諾克薩斯帝國真正的大人物!老師,你這個愚笨的學生耐心可真不多了!”
自尼古凱奇大帝死後,半個世紀以來諾克薩斯只有一個大人物,那就是居住在聖彼得城堡的伯納姆·達克威爾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