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已死,君簫染已死.】這九個字出現在邀月的腦海中已經有很多很多次了,每次想到這九個字邀月眼中就不由閃過一抹哀傷,她終究與平凡錯過了本應當延續的戰鬥,可錯過了又能如何呢
邀月從來沒有見過那樣奇怪的死亡方式,至今他都記得平凡消失在天地間的最後一刻。【陰陽】這門獨特的功法至今在邀月腦海中徘徊,邀月非常肯定平凡之死與這門可以延續性命的功法有關係,否則平凡明明已經將【陰陽】修煉至最巔峰之境界,可爲何在其臻至最巔峰之境界之時,平凡竟然憑空之間身體爆炸,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消失在天地間呢?
她從來不是一個膽小的女人,但每每回憶起平凡的死亡,她都有種渾身冰涼的感覺。她感覺這個世界一個她看不見的角落總有一雙眸子在冷冷注視着他們這羣自以爲天地萬物主宰的人類,尋覓某個時機將之不留任何痕跡帶離這個世界。
疑惑在心中堆積,可真相到底是什麼?沒有人知道。邀月想尋找蛛絲馬跡,繼而將事情探究得一清二楚,可在當時平凡爆炸消失的地方卻並未留下任何一點痕跡,想探尋也不知如何尋起。回憶當時的種種場景,她僅僅記得當時平凡消失之時他的頭上有一個道門太極的標誌,可在平凡消失之後這個標誌也不見蹤跡,似乎從未出現過一樣,而這其中又能寓意着什麼呢?
邀月不清楚,在一個時辰以前,這個世界上除開她以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君簫染即是劍客平凡的平凡已經死了,他永遠也不會出現在乾坤一醉與喬峰、慕容復、燕南天完成比鬥了。
“乾坤一醉應當有四個人,既然你平凡已死,那就由我邀月代替你吧,也算還你一份恩情。”望着流轉着各種各樣奇特符號的玉璧,邀月暗自下了決定。
原因只有一條:還情。
這個世界有太多人不知道君簫染就是平凡。亦有更多人不知道平凡已經死了。可平凡真已經死了嗎?平凡真已經死了,無論是平凡還是君簫染在此時此刻的確都已經死了,現在只有一個名叫奧古斯都羅桐柴爾德的伯爵,生活在這個世界。
對於奧古斯都羅桐柴爾德來說。這是一個複雜而繁華的世界,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何來到這個世界,他甚至除了自己名奧古斯都羅桐柴爾德之外,便什麼也不記得了。
“你叫君簫染,一位出生書香門第的少爺。我是你的管家兼侍女沈落雁。”這些日子,準確來言是他睜開眼睛望見這個世界的時候,就有一位在他看來姿色非常卓越的女子在他耳畔重複說着雖然言語不同,但意思基本相同的話語。
身爲一名合格甚至算得上優秀的貴族,奧古斯都羅桐柴爾德敏銳捕捉到這位生得極美麗的女人對他言語中有一些隱瞞,但卻並未有什麼惡意,這也正是在他手中有可搏殺武器——長劍的時候,並未一邊優雅僞善應付一邊出手解決這位美麗的女子。
美麗的女人?對於奧古斯都來說,即使眼前的女人是高高在上不可褻瀆的女神,倘若在上chuang的時候想扼住他的咽喉。那她也只有在死在chuang上的分,沒有誰有資格斬下我奧古斯都的腦袋,即使這個腦袋一文不值。
冷血、無情、理智,這是那位瓦洛蘭大陸最具有影響力的領袖人物伯納姆將軍第一次見到奧古斯都,作出的評價。不過現在的奧古斯都記憶一片空白,腦海僅存的記憶也就只有羅桐柴爾德這個高貴的姓氏與奧古斯都這個華貴的姓名。
失去記憶並意味着白癡,至少在沈落雁眼中看來即使沒有碾壓當世如喬峰、慕容復等頂尖武林青年才俊的武學修養、閱歷,但君簫染在吸取知識方面卻強悍到令人髮指的地步。她雖說不是過目不忘的天才,但沈落雁這三個字無論擺在江湖某處都可以算得上大名鼎鼎,無人敢流露出半點輕蔑之意。畢竟這可是一位幫助瓦崗寨成就了雄厚基業,心機、城府無人出其左右的彪悍女人啊。
可在如上官金虹、李密等諸多有機會在江湖甚至在朝堂可以開闢一方天地的梟雄人物都視作不可忽視之對象的巾幗,此時卻對一位白紙一張的青年人生出難以遏制住的驚訝情緒。曾與沈落雁共事,佈局謀劃天下的李密見此絕對會目瞪口呆。泰山崩於前亦可以做到面不改色的美人軍師竟會流露出這等情緒。
不過暫時性選擇默認自己就是女子口中君簫染的奧古斯都對於沈落雁一驚一乍流露出頗爲不屑的表情,甚至在沈落雁準備探尋之時就非常有先見之明,以一貫冷漠的語調說道:“智者與愚者起點相同,但終點卻不同,前者高高立在神壇之上爲世人頂禮膜拜,後者將頭深深埋在泥土中。爲世人遺忘。拋開虛無縹緲的機遇這些事物,導致兩者如此懸殊差距的最根本原因還是學習能力,即使忘記過去的智者亦不會因爲忘記過去而停下腳步與愚者並肩同行。”
高傲自負甚至有些刻薄的論調,不過沈落雁卻沒有反駁,反而非常欣賞君簫染那有些狂妄自大,甚至有些目中無人的語氣言辭。在她看來,倘若連君簫染都沒有資格說上這句話,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有資格說上這句話呢?
世間江湖之人如恆河砂礫,這些人中拔出俊傑亦是一籮筐一籮筐,然而在沈落雁看來如今江湖之上的俊傑天驕又有幾人可以及得上君簫染呢?答案:沒有。
沈落雁曾想過幾十種和君簫染相見的方式,但卻沒有想到竟然在這種局面這種境況之下和君簫染相見,這簡直就如同一樁上天設計出來的玩笑,不過沈落雁卻非常珍惜這份玩笑,至少在這段時間她可以用多年前侍婢的身份與她心中最重要的君公子君少爺呆在一起,即使這位君公子君少爺早已經將她的一切都已經忘記了。
【想真正遠離江湖,這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在見到失憶的君簫染之後,沈落雁就已經非常清楚這件事情,也正是因爲如此,沈落雁纔會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給君簫染,讓君簫染徹底熟悉如今的江湖局面,幸好君簫染的接受能力並未讓她失望甚至令她非常驚喜。
沈落雁並不清楚這個江湖還會留給她們多少時間,一旦君簫染出現在江湖人的眼簾,一旦那些知道君簫染令一重身份的人知道君簫染的存在,那不管君簫染的狀態如何,那唯有不可避免去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將奧古斯都羅桐柴爾德這個在他眼中華貴無匹的姓氏深深埋葬在腦子裡,以君簫染這個名字存活。孜孜不倦汲取這個世界的環境、地理、江湖局面、朝廷現狀等等五花八門東西的他非常敏銳捕捉到這位對他保持着若即若離的關係的漂亮女人眉宇中刻意隱匿不想讓他知道的憂鬱。
對於這一點君簫染沒有點破,在他看來自己若問沈落雁,以沈落雁對他的態度絕對不會拒絕回答,但知道了又有什麼作用呢?不過徒增煩惱而已。
做自己能力範圍之內的人那是智者,而選擇挑戰做自己能力範圍之外的人可能是愚者亦可能是強者。君簫染自認自己現階段沒有做一名愚者或強者的能力,唯有暫時先當一名安分守己的智者,至於其他則走一步看一步吧。
以君簫染這個身份小心翼翼打探着這個以蔚藍爲基調但卻夾渣着難以言喻晦澀陰沉感覺世界的他在這個名叫鹿林鎮生活了半個多月,已經基本習慣了小鎮的節奏。但就在七月二十六日這一天,一直以婢女身份自居但卻是兩人之中當之無愧核心的沈落雁下了一個決定,帶着君簫染正式踏入刀光劍影的江湖世界。
對於沈落雁的決斷君簫染並沒有反駁,在他看來倘若一種生活無論如何也逃避不了,那就直面它,挑戰它,扼住命運的咽喉。
這一日,沈落雁準備了豐盛的菜餚,還準備了一小壺平時君簫染非常好奇,但從不允許喝的美酒。按照平日的習慣君簫染爲自己和沈落雁各自盛好了一碗飯,隨口夾着菜一邊吃一邊等沈落雁宣佈接下來兩人的方向。
望着坐如鬆,溫文如玉,寧靜如水的君簫染,沈落雁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忍亦不捨,倘若我們永遠如現在這般在此隱居,平平淡淡過上一生,那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啊。但理智告訴沈落雁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她從來都不是那種當斷不斷,優柔寡斷的女人,當這餐豐盛的宴席擺出來,酒已經備上之時,決定就已經下了,絕不會有任何纂改。
深深吸了口氣,沈落雁望着安靜夾菜,低頭吃飯,養氣功夫已經到了非常高深境界的君簫染,慢慢說道:“少爺,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您,您除了又君簫染這個身份之外,亦是曾連敗中原一點紅、謝曉峰的劍客平凡。”
君簫染停下了筷子,慢慢擡起頭,眼神平若古井,幽若深潭的望着沈落雁。
一石驚起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