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遊仙心中暗自相信了婠婠的言語,但對於婠婠如此淡定自若的神色舉止卻起了疑心,冷笑問道:“既然你知道邪王與鬼谷子達成協議,以他們兩人的能耐以及對付魔門黨同伐異的理念,你又爲何還停留在洛陽呢?你難道不害怕邪王忽然動手,對你們陰癸派不利嗎?”
婠婠輕聲一笑,一張精緻絕倫的俏臉之上盡顯雲淡風輕之色,輕聲說道:“邪王若想重掌魔門,那首當其衝對付得自然就是魔門兩道六派之中勢力最強基本之上已經掌控住魔門的陰癸派了!但邪王卻並非一位愚笨之人,他應當清楚即使他想對付陰癸派,但此時此刻卻絕對不會將主意打在婠婠這位後身晚輩身上。”
“哦,你這說法倒是有趣,你且說說爲何邪王不會對付於你?”只見子午劍左遊仙冷冷一笑,說道。
婠婠心中輕聲一嘆,她如何聽不出這位性情怪癖的師叔言語之中全然不信之意思呢?但卻也習以爲常,倘若這位師叔真是忠心耿耿於師尊祝玉妍的羽翼,她又何苦會去犧牲這位師叔的性命呢?
左遊仙並不知道,他這一席話落地,婠婠已經暗中將昔日他對陰癸派的情分已經剪短。此時此刻婠婠雖笑靨如花,但心中卻實在是不念及半分昔日左遊仙對陰癸派的情分。
婠婠笑說道:“師尊曾對弟子說過,倘若邪王是一位不折手段想掌控魔門領導權之人,那二十年前掌控住魔門之人則並非她,而是邪王石之軒!也不瞞師叔,此次婠婠之所以會出現在洛陽,原因在於爲魔門聯繫朝廷官員、打通朝廷、江湖以及關於商賈之間商道的渠道,此爲魔門大業着想,因此邪王石之軒即使對陰癸派再看不順眼,再想對付陰癸派,但以其雄才偉略也絕對不會在此時動手,以免損害魔門的利益!當然還有一點師叔可能不知道,慈航靜在傳人已經入世,並與我約定於七月初七在躍馬橋決戰,因此在此時此刻,邪王又如何會自損魔門威嚴而讓慈航靜齋等人實力覬覦呢??”
聽見婠婠這一席無論邏輯、情感之上都無懈可擊言語,左遊仙面色更沉,聲音更是如同覆蓋了一層玄冰一般,冷冷說道:“聖門內部之事就應當由聖門內部解決,如今有慈航靜齋等正道勢力窺視,邪王又如何想到對我動手?他難道不害怕我生出玉石俱焚之念嗎?婠婠,你不是在哄騙師叔吧!”
婠婠神色委屈,連連搖頭,柔聲說道:“師叔這是說哪裡的話,婠婠哪裡敢欺騙師叔呢?何況婠婠如此欺騙師叔又有何目的,倘若師叔不相信婠婠話語,自然可以留在洛陽。不過師叔,婠婠還是奉勸你一句儘早離開纔是明智之舉!師叔說想與邪王玉石俱焚,呵呵,不知師叔可知道邪王的下路,不知道師叔有什麼本錢可以勝過邪王?亦不知師叔對邪王有何威脅,倘若師叔這幾點都不具備,又如何癡人說夢,膽大包天敢與邪王玉石俱焚呢?”
聲音雖柔,話語雖委婉,但言語詞彙之中卻將另一種情緒表露無遺:不耐煩!不過此時此刻婠婠的言辭之中表露出來的情緒便就是不耐煩,此時此刻婠婠已經對這位師叔流露出了不耐煩的情緒,甚至這不耐煩的情緒之中還隱匿了一份譏諷。
左遊仙面色陰沉得滴水,他如何聽不出這位師侄言語之中的意思,一雙冷酷無情的眸子此時此刻更是充斥着殺機,凝視着婠婠。婠婠卻不示弱,平靜與這位師叔對視,臉上那如花嬌媚的笑容此時此刻在也這個時候消失了,一張玉顏一片清冷神色,冷若畫中仙子,“左師叔,婠婠這次來爲你傳遞信息只不過感謝你昔日相助師尊之恩而已,而不是聽左師叔質疑抱怨的,還望左師叔不要得寸進尺!不管左師叔如何決斷,婠婠已經爲師尊將事情做得仁至義盡了,至於左師叔未來是生是死,那就看左師叔自身之造化了!”
說道這裡,這位百變魔女忽然又笑靨如花,此時此刻婠婠的笑容卻令這位見慣世事百態的魔門高手左遊仙有些心冷森寒,如同望見一個司機嗜人的猛獸一般:“倘若左師叔不幸被殺,那婠婠會因師尊之故爲左師叔立開墓碑,倘若左師叔躲過這次危機,自然可以在師尊面前大聲斥責婠婠的過失,不過今日,婠婠卻沒有時間再陪左師叔在此聊天呢?現在洛陽城內諸多事情還並未解決,因此婠婠也就告辭了。”
隨即,婠婠說完便快步離開,留下滿臉複雜神色的左遊仙。
左遊仙想動手,但最終卻沒有動手,心中暗忖不已:“這個陰癸派傳人一向狡詐多段,言辭難以相信,不知事情是正如她所言邪王遇除掉我,還是她婠婠因爲惱怒我幾次拒絕邀請商議未來聖門事宜,因此心懷怨恨之心,動手想除掉我這個隱患。或許是因爲這位陰癸派傳人有什麼事情想隱瞞於我,因此想將我趕離開洛陽,以免影響她的事情。不管如何,此時需要思量,現在唯有一點可以確定,現在洛陽城已經不安全了!”
與此同時,已經離開坐上轎子的婠婠,亦喃喃自語:“左師叔,你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的選擇了,倘若你非要選擇留在洛陽,那我便成全你,爲你立一塊上好的墓碑,如何?”擡手,婠婠接住一片空中飄落的紅葉。
紅葉鮮紅似血,婠婠看着手中的紅葉輕聲一笑,隨即將紅葉丟去,讓紅葉任風飄揚。
世事如棋,人人豈不都是這飄飛的紅葉?又有幾人可以躲開這被人擺弄的命運呢??至少你左遊仙不能。
至今,婠婠一直在執行君簫染的計劃,他已經知曉君簫染大概的計劃,但她卻相信君簫染的計劃卻遠遠不會如她說話得那麼簡單,因此她感覺君簫染在這套計劃之後還有其他的計劃,以來保證這場棋局可以按照他的方向繼續前行。
“鬼谷子,這就是以天下爲棋,衆生爲子的鬼谷子嗎?可還真厲害啊!”婠婠眼中閃爍着流光溢彩,喃喃自語道。
洛陽城內,悲歡離合不可數計如過江之鯽,喜怒哀樂者亦如恆河之砂礫!然而此時此刻洛陽城內卻只有一個主角,唯一光輝卓著,閃爍這金燦燦光芒的主角;這位導演了一場場事件,改變了一羣羣人方向的幕後黑手——君簫染。
即使邪王、陰後,這兩人的光芒也被君簫染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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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大雨。”一座涼亭,一位白衣青年站在涼亭邊角伸出手,掌心朝上,等雨水落在手中,才淡淡笑着說道。
“這場大雨下得真不是時候,但也真是時候,你說我若帶上斗笠,是不是便沒有人認識我了。”涼亭內還有一位青衣青年對於外面大雨充耳不聞,低頭倒着剛剛燒開了的熱酒。
擦了擦手中的雨水,白衣青年轉身回到石椅上,神色柔和而儒雅望着眼前這位一直以來都非常熟悉但卻也同時令他感覺非常陌生的青衣青年,嘆道:“你不是簫藝名震全國的石青璇大家,亦不是色藝雙絕的尚秀芳尚大家,而且你身上也沒有什麼特殊的氣質,又有誰會去刻意去注意一位在雨中行走的路人呢?即使這位路人是一位準備去殺人的路人,但這位路人身上卻沒有殺氣。”
一向喜歡穿着一身青衣的年笑了笑,笑得很溫煦,擡頭望着這位年紀比他打上三四歲左右,風liu倜儻,絕對可以迷倒萬千少女的白衣青年,說道:“別人不會去注意一位帶着斗笠,在雨中行走的路人,但你卻知道我即將去殺人?你爲什麼會知道呢?”
白衣青年輕聲一笑,玩味望着眼前這位老朋友,道:“你想知道。”
青衣青年點了點頭,嘆道:“我這個人就是有一個毛病,就是不希望自己的行事有任何缺點,一點點也不可以。”
白衣青年點了點頭,颼的一聲,叫手中的摺扇打開,輕聲嘆道:“因此我即使不想告訴你,你也一定要問。”
青衣人笑了笑,道:“還是你瞭解我,不過我也瞭解你,你一定會告訴我,於情於理你都一定會告訴我原因。”
“爲什麼?”
“一,我是你的朋友!二、我現在是在爲你師傅辦事,因此我不知道你有什麼理由不告訴我?”
白衣青年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慢慢點了點頭,道:“不錯,我的確沒有理由不告訴你!你人沒有殺氣,可你的劍卻有殺氣。”
“我的劍有殺氣”青衣人愣了一下,隨即拔出桌面上的鐵劍。
這並不算什麼寶劍,更算不上什麼名劍,無論是從鑄造用料之上還是從鍛造工藝上來開,這柄劍都只能算得上一柄好劍而已。青衣人左右上下仔細看了劍幾圈,擡頭望着白衣人,道:“這柄劍有殺氣?可我卻爲何全然無覺。”
白衣人笑了笑,嘆道:“你自然沒有感覺,因爲這柄劍本身沒有殺氣,但當這柄劍佩戴在你這個絕代劍客手中,這柄劍自然也就有了殺氣,雖然這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鐵劍,但因爲你這個握劍的劍客,這柄劍即使面對曠世神兵亦會展現出自身的殺氣與傲氣。”
青衣人望着白衣人,望了半晌,終於開口說道:“我已經明白了你的意思,你不希望我去!不過你卻不明白我,這一次我卻不得不去。”
“你不得不去,這天底下還有什麼人可以勉強得了你嗎?”
“這天底下自然沒有人可以勉強君簫染。”青衣人語氣淡淡說道,隨即揮劍入鞘“但下雨了,正好殺人,我又如何可以錯過呢??”
白衣人聳了聳肩,面上平靜,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倘若君簫染願意聽他的勸說,那他才奇怪了。“盡人事,聽天命,既然天命如此,那也不用強求了,你既然決定以下,又有誰可以阻攔得住你呢?你去吧!”
君簫染默默帶上斗笠,將劍掛在腰間,道:“原本我本不想在此與你浪費時間的,但既然你想還左遊仙一份恩情,那我便成全於你!你不用歉疚,至少你拖延我這半個時辰已經讓左遊仙多存活了半個時辰,於此來說,你已經還了左遊仙的人情了。”
君簫染往涼亭外走,走到涼亭前停頓了下,說道:“你有什麼話帶給左遊仙嗎?”
“或許左遊仙還活着,我會和他說上幾句話吧!”白衣人仰頭喝下一杯熱酒,酒熱,身冷,心熱,冰火兩重天。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悲。
“或許吧!”
人出涼亭,消失在涼亭外。
白衣青年端着酒杯站在涼亭前,望着消失在綿連細雨中的君簫染,喃喃自語道:“有或許嗎?”
無論是君簫染的劍下還是平凡的劍下,若這兩人想殺人還有人可以存活嗎?白衣青年笑了笑,答案早已在心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