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之地看上去如一潭死水,而實際之上這潭死水之下卻暗流涌動,蘊含常人難以預測之危險,難以預測之算計,慈航靜齋後輩弟子師妃暄呈上!”
這是師妃暄於大相國寺內請小林寺、流書天闕前至洛陽的修書中,其中最後一段言語。在師妃暄看來,洛陽城內似平靜無波,但其中卻也已經暗流洶涌,機關設計已是遍地。魔門之人蠢蠢欲動,似有重大謀劃。
獨木難支,因此請求小林寺、流書天闕等諸方勢力援手。
不得不承認師妃暄推演之正確,但卻亦同時之間逐步走進了君簫染設計的陷阱之中!師妃暄雖已隱隱感覺邪王石之軒已經抵達到了洛陽城內,有重大行動,但因陰癸派當代最傑出傳人婠婠的出面挑釁卻亦忘記想到了一個環節,那便是邪王石之軒出現在洛陽並非對正道聖地小林寺、流書天闕抑或慈航靜齋下手,而是攘外必先安內之舉措。
因此師妃暄才智謀略都超出於常人,對人對事心如止水卻亦不可避免中了君簫染之陷阱!
師妃暄根本不清楚除開魔門這個對手之外,有一個人已經在默默算計於她,洞悉了她的一切!君簫染曾對婠婠說過這樣一句話,倘若給師妃暄時間,那師妃暄便有可能理清這些事件,繼而撥雲見日,水落石出,因此我們就不能給師妃暄這個機會,不斷利用外部之事,而干擾師妃暄之心智判斷,繼而令她一步步走進我們設計的陷阱之中。
尤鳥倦、丁九重、周老嘆、金環真四人以邪王弟子之名拜訪大相國寺的空禪大師,這其中之目的便是亂師妃暄之判斷,利用外部壓力,而使得師妃暄不得不主動走進君簫染設計的重重陷阱迷宮之中。
婠婠本就是聰明絕頂之輩,一點即通。這位自小在魔門雖陰後祝玉妍見過不知多少青年俊傑,天之驕子的天之驕女罕有重視之人,但對於君簫染卻亦不由不流露出一絲佩服意味!
計劃沿着君簫染設計的方向一步步行進,此刻他已經說動了已經臣服於陰癸派之手的尤鳥倦四人前往大相國寺,以邪帝向雨田弟子身份去拜訪那位空禪大師。
房間內擺弄着精緻瓷器花瓶的婠婠,手託着腮幫望着花瓶,腦海之中浮現得卻是與房間擺設完全不相干的東西。“子午劍左遊仙還是四川胖賈安隆呢?”忽然,婠婠嫣然一笑,傾國傾城。
倘若說對付師妃暄是攘外之舉,那如何應付本就意見各異的魔門內部,那便是安內之舉措!而魔門內部除開邪王、陰後兩股勢力之外,其他有其他心思的人或勢力,便是不安定之因素。
魔門八大高手中的兩位子午劍左遊仙、四川胖賈安隆,這兩位可以算得上影響這次決鬥的不安定因素!雖說闢塵傾向於陰後、而安隆則對石之軒俯首帖耳,但兩人自抵達洛陽卻從未出現露面。因此,君簫染就不得不尋他們的訊息。
這也便是婠婠口中自語安隆亦或左遊仙的原因。
無論子午劍左遊仙抑或四川胖賈安隆都非易人之輩,兩人可以橫行江湖多年,其本事自然是有的!可婠婠自己都沒有發現當他提起子午劍左遊仙或四川胖賈安隆之時,他腦海中思考得並非是君簫染是否可以對付得了,而是幸災樂禍想着兩人之中被君簫染尋至的人倒黴了!
或許,這便是婠婠對君簫染一種潛移默化的信任吧,對君簫染實力的認可。
凡是都應當有計劃,而有計劃就意味着存在變量!因此計劃要因時而異,因人而異,甚至可能要因地而異。君簫染是一個非常喜歡做計劃的人,特別是在實施一些自己認爲非常重要的事情時候,他就會做出一系列的計劃,如在設計如何幫助石青璇、尚秀芳兩人的事件,如計劃而今如何可以排除干擾令邪王、陰後兩人專心決戰的事件。
這次計劃做得非常詳細,其中諸多變量都在君簫染腦海之中一次次思量過,精挑細選,將有可能影響事情的變量用辦法解決,加以應變。
可能影響到這次行動的變量,隨着計劃的實施展開,基本上沒有遇上任何困難!邪王那裡,楊虛彥那裡,老君觀那裡,天蓮宗那裡,基本上都非常順利,最終君簫染與天蓮宗宗主亦便是魔門八大高手之一的四川胖賈安隆約定在昭明軒見面。
這次見面並非單獨見面,楊虛彥奉邪王之命令陪同在君簫染左右,邪王言語說得非常明確,一保護君先生的安全,二,監視這次會面。對於這件事情,君簫染並沒有意義,實際上,君簫染也沒有想過邪王會如此大方在告訴了他安隆下落,而後不派遣任何人監視他的行動。
一切還在計劃預料之中。
昭明軒是一棟非常清幽雅緻的茶館,這裡並不身處於洛陽城的繁華地帶,甚至算不上繁華!昭明軒的老闆並不追求繁華生意,而是追求環境清幽典雅,令人生出一種心遠地自偏,而無車馬喧,遠離紅塵俗世之感。
一些在朝堂上混跡疲倦了的官員,一些已經辭官歸故里的老吏鬱郁不得志的讀書人都會時不時來這裡飲茶,靜心凝神!當然這地方也缺少不了江湖人的光顧,因爲這間昭明軒的老闆就是江湖中人,豈不引來江湖人的照顧呢??
昭明軒分上下兩層,每層樓一共拜訪這十六張桌子,絕不因人多而增,因人少而減!君簫染本意是在一樓坐坐,聽聽一些早已經不在官場混跡的文人墨客或已辭官的官吏說一些朝廷內事,但楊虛彥早已經命人定下了二樓靠近南邊窗戶的桌位!
君簫染沒有拒絕,此次見面本應當遵循不引人矚目的原則!二樓客人很少,除了他這桌,便只有一張桌子坐着一位年紀大約四十的文人,此人眼觀鼻鼻觀心,閉目養神,時而睜開眼左右望去,模樣似乎在等人。
也並不算奇怪,畢竟來昭明軒的客人基本上是將一層樓坐滿,纔會向着上閣樓就坐。
君簫染倒了兩杯茶,瞥了一眼長身玉立在窗戶前,向着窗戶外望去的楊虛彥,開口問道:“要不要來一杯?”
楊虛彥頭也沒回,身軀甚至沒有動分寸,開口說道:“我記得你並不喜歡喝茶,既然如此你又何須勉強自己呢?”聲音依舊冷冰冰的,沒有多少情感表露。
君簫染非常理解楊虛彥這類以刺客殺手身份行走江湖的人,這種人向來很少說話,向來認準一個道理:情緒是致命的東西,言談亦可能將自己的缺點暴露出現,如此意味着自己離死亡近了一步。
君簫染小小抿了一口帶着一貫令自己感覺些許苦澀的茶水,望着手中的杯子,輕聲說道:“我並非不喜歡喝茶,而是喜歡在茶與酒中間選擇酒而已,但當沒有酒的時候,喝上一杯可以解渴的茶水又有何不可呢??”
楊虛彥不說話了,對於說話,楊虛彥非常把握分寸,有些話他即使想說,但在考慮到其後果之後,他卻可以制住自己的慾望,不說。
君簫染非常欣賞楊虛彥這種謹慎的性格,雖然君簫染也知道這位有着影子刺客盛名的楊虛彥有時候卻會表現出來與謹慎截然不同的張狂肆意行爲,特別在刺殺暗殺的時候。
影子刺客,提起這個稱號,但凡江湖之上知曉這個稱號的人,恐怕沒有幾個人不膽戰心驚!這可是繼中原一點紅離開殺手界,江南第一殺手連羽敗北之後,殺手界中名動天下的絕世人物,江湖曾傳言,有着第一殺手組織,也便是中原一點紅隸屬於的那個殺手組織青衣樓都希望招攬這位獨來獨往的絕世殺手。
君簫染對於這位殺手卻沒有什麼畏懼!他可以表現的很自然,甚至可以讓楊虛彥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卻可以明顯感覺到的壓力。
畏懼?只不過來至於對未知的恐懼而已!倘若不知道這位影子刺客何時何地何處下手殺人,君簫染亦會畏懼!然而現在君簫染卻不畏懼,原因有三,一,君簫染已經瞭解的影子刺客、而君簫染已經和影子刺客交手,三君簫染如今擁有的身份!
因此這樣的君簫染如何還會畏懼這位已經被他了解得非常清楚得殺手呢??
“你可知道我並不喜歡有人跟着我,這樣會壞了我的心情!”楊虛彥不想說話,但君簫染卻願意說話,他笑吟吟望着楊虛彥那柄不寬闊但卻令人不寒而慄的背影,道。
“可你還是並未拒絕師尊的決議,最終同意與我一起來了。”
君簫染點頭笑道:“倘若我有辦法拒絕我早就拒絕了,可能你並不清楚我是一個非常喜歡記仇的人,早在你暗殺我的時候,我就想過有一天在那種場合之下將你除掉!”
楊虛彥身軀依舊紋絲不動,視線依舊望着窗戶外,倘若換着平常人聽見這一番話,至少應當有些許反應!至少也絕對不會將自己的背後留給一個對自己心懷殺意的人,可楊虛彥卻沒有,他依舊望着窗戶外,張望四周,看是否四川胖賈安隆的身影。
口中卻回道:“我與你在那精舍第一次正式見面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但我同時也知道,現在的你不會殺我,也不能殺我,如此就已經足夠了,至於這件事情過去,你是否還會殺我,殺得了我,就得看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