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似是完全沒有看到傑諾的表情,咳嗽了幾聲。才顫巍巍地以權杖指點着月光龍城與獄火盆地地方位,道:“這兩處地方。你都熟悉得很了,用不着我多說。不過你需要注意的是,龍神是由三種不同的神力共同組成,而且它與這一位面的聯繫並不緊密。想找到龍神的國度,那會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而且龍神的神威如何,就是我也不清楚。”
傑諾面無表情地聽着。
那權杖再次指向了中央山脈,道:“這裡有通向魔界地通道。過去是由魔將軍阿泰斯特守護,現在已經無人看守。沿着這條通道,你就能進入魔界。據說魔界最深處的無盡魔淵中,沉睡着黑暗魔神。當然,無盡魔淵是星辰之安德雷奧利都不願進入的地方,你並不需要進入那裡。據救贖之主以撒的神諭看,黑暗魔神是無法離開無盡魔淵的,所以你無需擔心。此去魔界。只要你能夠找到魔神的代理人,並且將它的靈魂收割回來,應該就可以了。”
傑諾的表情終於有了一點變化,他淡淡地問:“魔將軍阿泰斯特很奇怪,我現在有一種感覺,它身上有天界地氣息。”
教皇緩緩地點了點頭。道:“你的感覺沒錯。實際上,當時主宰着阿泰斯特靈魂的,是擁有億萬分身的主神,司謊言與欺詐的席爾洛。”
傑諾的眉毛微微一揚,道:“天界居然還有司謊言與欺詐地主神?”
“天界的廣大遠非你我能夠想象,所以在諸神的光輝面前,要謙卑。”教皇有些答非所問。
傑諾漠然點了點頭,負手而立,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此時教皇的權杖指向了最後一個地方,那是位於大陸極西、神秘的奇奇那可山脈。
“在這裡。剛剛誕生了一個非常強大的氣息。它雖然沒有神格。不過你有興趣的話,也可以去看看。”
傑諾面無表情地道:“就這些了?”
“已經足夠了。”
傑諾淡淡地道:“的確已經夠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說罷。他也不向教皇辭別,身軀一陣波動,就此隱入了虛空。
奧古斯都終於回身,望着傑諾離去後尚未消散的空間波紋,若有所思。而教皇則劇烈地咳嗽起來,看上去他已經蒼老得如風中微弱地燭火,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當傑諾地身影在自己的房間顯現出來時,秘境已近黃昏,金色地陽光灑滿一室。若大的房間中,只有奈菲坐在桌邊,對着面前一盆碧綠的奇異植物發呆。
“明月呢?”傑諾問。
奈菲的目光一點也沒有離開那盆植物,只是向大露臺的方向一指。傑諾點了點頭,向露臺上走去。
巨大的露臺足有數十米方圓,從這個位置上望向去,可以將整個秘境的美麗秋景都收於眼底。這裡已經可算是聖堂風光最好的房間了。
明月在露臺上。
只是此刻,明月並非如以往一樣飄立在空中,而是坐在露臺那寬大的石欄上。她雙手抱膝,幾乎蜷成了一團,身體在微微地顫抖,似是有些畏冷,又似是在害怕着什麼。
她忽然回頭,看到了靜立着的傑諾。
明月銀色雙眸慢慢地有了生氣,她身體微微一動,瞬間已閃入傑諾懷中,雙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她將臉深深地埋入了傑諾的胸膛。他的胸很寬、很厚,也很溫暖。這一片胸膛,如今已足夠承擔。她理應感覺到安全和依靠,可是不知爲何,初時她尚能安寧,慢慢地,她的身體又開始顫抖。
傑諾暗歎一聲,輕輕將她擁入懷中。
可是在傑諾的撫慰下,她戰慄得更加厲害了。
終於,她擡起了頭,仰望着傑諾,輕輕地道:“她……就要醒來了,是嗎?”
傑諾默然片刻,緩緩地點了點頭。
她看着傑諾的眼睛,又道:“這個身體屬於她,是嗎?等她醒了,我……就該消失了吧……”
明月又將頭埋進了傑諾的胸口,緊緊,緊緊地抱住他,低低地道:“我知道,我本是不應該存在的。可是我…我不想消失……”
她的身體,如冰一般,徹骨的冷。
傑諾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道:“這件事你無需擔心,一切已盡在我的……我的……”
不知爲何,傑諾忽然發現,這一句話,他無論如何都無法說完整。
惟有嘆息。
又是一聲輕輕的嘆息,聲音輕柔悅耳中又透着力量與威嚴。這樣的嘆息,惟有出自威娜之口。
她已經穿越了雲層,此刻正凝立在空中,遙遙望着遠方天際那巍巍的天界之門。
無論是上方的天,下方的雲,此刻都是一片豔紅,那陣陣襲來的灼浪,有時讓威娜都感覺到有些難以忍受。
熟悉的遺棄之地已經變成了火焰的世界,這裡沒有山峰、沒有大地,有的只是一波*呼嘯來去的猛烈焚風和不時涌現的火浪!
金色十字星又開始在威娜眼中閃耀,她展開雙翼,如風如電般穿越了重重火雲,向天界之門飛去!
此時,在天界之門前,有一個高達百米的巨大身影慢慢浮現。
威娜驟然停在空中,張大了口,難以置信地看着那正變得清晰的身影。她的雙翼在顫抖,身體也失去了行動的能力,甚至於她無力的手已握不住龍魂戰槍,任由它從指間滑落,墜向下方無盡的火焰。
她縱然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也不會忘記那個身影。她縱然擁有千種力量,也無法在他的光輝中反抗!
那是創造了她、並且賦與了她情感的天界主神,提拉特彌斯!
“這就是你要的東西,不必進天界去取了。”提拉特彌斯的精神波動瞬間使整個遺棄之地的火焰都爲之一暗!
他微微揮手,一道光輝就自天而降,將威娜罩於其中。
剎那間,所有天界往事都一一在她心中浮現。
當威娜終於從眩暈中醒來時,提拉特彌斯的身影已然消失,而天界之門正徐徐合攏。
威娜的雙翼悄然張至最大,遙向着提拉特彌斯曾經出現的地方,慢慢地跪伏了下去。
不知不覺間,她淚已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