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山哈哈大笑道:“好兒子,好兒子。我正是你老子!咱們爺倆一樣樣貌,也不用記認,別人一看就知道我是你老子!”說着一把扯開衣襟,露出一個狼頭出來。
張玄心道,我怎麼老是想起哈士奇這個蠢狗出來。那蕭峰見長也扯開衣襟,也露出一個張口嘯月青鬱郁的狼頭來,父子兩人相視仰天大笑。
聲音若狂風怒號,聲傳數裡,連少林寺裡的鐘都被震的嗡嗡作響,在場羣雄皆是膽戰心驚,蕭峰手下十八騎也是拔刀呼號,如同千軍萬馬一般!
玄慈見了也是黯然無語,只是低聲頌了一聲佛號,蕭遠山道:“這三十年來我日夜探訪,終於讓我知曉了那領頭的人是哪個!”
蕭峰也是激憤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爹,那人到底是誰?”說着也是環視衆人,羣豪和他父子二人目光接觸,無不戰慄自危,唯恐惹禍上身。
張玄心道,剛剛你們還準備一哄而上,眼下不過被蕭峰父子大笑聲懾服,如同鵪鶉一般,實在可笑。
“阿彌陀佛!”玄慈朗聲道,說着站了出來,“那人正是貧僧!”衆人聽到玄慈的話,都是大吃一驚,張玄心道,這和尚還是有點擔當。
“什麼?”蕭峰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玄慈。玄慈嘆息道,
“當年我接到消息,說有遼國教頭要往少林偷秘籍用來練兵,我心道若是本門武功流入遼國,令契丹人如虎添翼,大宋便岌岌可危!”
說着玄慈又看了張玄一眼,這才繼續道:“那報信的人又聯繫不少江湖義士,這纔有了雁門關的慘事。此事之後,我等看了蕭先生的遺書才知道錯殺好人!”
玄慈說着盤膝坐地道,“那報信的人已死,參與的人也只剩下貧僧了,貧僧任憑二位處置,少林寺上下絕不與二位爲難,只盼從此恩仇盡銷,不要再起紛爭!”
蕭遠山大笑道,“哈哈哈,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一掌打死你,豈不是便宜你了!我今日要將你弄的身敗名裂!”說着蕭遠山顯得快意不已,在玄慈面前踱步道:
“玄慈,你知不知道葉二孃?被稱爲無惡不作的葉二孃,被慕容張玄打死的葉二孃?住在少室山下的葉二孃?給你生了兒子的葉二孃?”
此話一出,衆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沒想到今天知道了這個天大的八卦,驚駭,鄙視,詫異,憐憫,恐懼等等神情不一而足。玄慈德高望重,哪知道還會幹這種事情。
張玄心道,應該是蕭遠山躲到少林寺之後,發現玄慈和葉二孃廝混,而自己卻父子分離,他也要讓玄慈嚐嚐這滋味。
今日父子相認,又查出帶頭大哥就是玄慈,大仇即將要報,這纔將此事揭發出來,讓玄慈身敗名裂!
“蕭先生是那小偷?”玄慈道。蕭遠山大笑道,“你們污衊我我去少林盜書,我若不來豈不是辜負了你們?沒想到來了沒幾年就看到你生了兒子!”
說着蕭遠山又指着邊上一個醜陋的和尚道,“我偷走他,把他送到少林寺的菜園裡,後來他起了個法號,叫做虛竹!”
張玄順着蕭遠山的手指望了過去,虛竹確實相貌醜陋,就像是青春期沒過好一臉痘痕。虛竹詫異不已道:“方丈是我爹爹?”
玄慈也望向虛竹,臉上充滿了慈愛,向虛竹招了招手道:“善哉善哉,既造業因,便有業果,虛竹,你過來,你在寺裡二十四年,我竟然不知你就是我兒子!”
虛竹急忙跑過來,也是激動不已,抱着玄慈大哭不已。玄慈嘆息道,“自從孩兒被盜走,我這才知道蕭先生的痛苦,往後便對蕭峰多加照顧!”
蕭峰低頭沉思,心道自己被玄苦大師授藝卻是實在6歲之後,當下也是深信不疑。張玄心道,要不是蕭遠山偷走了虛竹,想必蕭峰眼下估計是個農夫了。
但是也說不定,少室山下習武之風盛行,蕭峰又是天賦異稟,十之八九還是會去闖蕩江湖,只是成就不會有這麼大而已。
蕭峰出聲道:“當年雁門關的慘事,雖然是玄慈帶頭,但是他是少林方丈,關係本寺秘籍和大宋江山,傾力而爲也是義不容辭,但是發現錯失,也是盡力補過,真正的惡人乃是那報信的人!”
蕭遠山笑道,“那人是姑蘇慕容的慕容博,可惜早早就已經病死了!”說着蕭遠山和蕭峰又看了看張玄。
“兩位若是想報仇,在下也隨時歡迎!”張玄笑道。蕭峰和蕭遠山看着張玄,氣氛也是凝重不已。
“想殺我兒子,哪有這麼簡單!”忽然人羣中傳出一個聲音,一副灰衣打扮,長着一張神清目秀的臉,閒雅俊逸氣度不凡。
“爹爹!”張玄笑道:“你沒死?”張玄對於慕容博的感情不深,但是好歹也是自己的老子。
玄慈嘆息道:“慕容先生,你我相交多年,我對你素來敬重,你向我告知此事,貧僧也是深信不疑,聽到你因病去世,以爲你也是因爲誤殺好人,才鬱鬱而終,哪知道·····唉”
慕容博陰惻惻笑道,“說的這麼好聽,但是你早已經懷疑我了,派人多次試探,知道我家的大志,我也豈能如此!”
蕭遠山聽了再也忍不了,對慕容博大聲喝道,“本來我還對你惺惺相惜,沒想到你就是罪魁禍首,慕容老賊,快快上來領死!”
蕭峰和張玄也是凝神對敵應對,慕容博大笑一聲,縱身而起,向後山竄去。蕭遠山和蕭峰急忙追了上去。
張玄見了也是身形一動,只是遠遠的吊在他們身後,不大一會幾人便來到藏經閣裡,張玄立在慕容博身後和蕭遠山蕭峰父子對峙。
慕容博笑道,“你我交手多年,你奈何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不過我這裡有個辦法,只要你同意,我便將人頭送上!”
“我倒要瞧瞧你還能說出什麼花來?”蕭遠山冷笑道,慕容博也不以爲意,道:
“我慕容乃是亡國遺民,代代以復國爲己任,只要令郎肯會兵南下,建立赫赫功業,在下便將人頭奉上!”
蕭遠山道:“你想讓宋遼相爭,你慕容渾水摸魚趁機謀圖復國?呵呵,我兒你以爲如何?”說着蕭遠山看着蕭峰。
“血海深仇,還講什麼條件,此仇能報則報,不能報我父子便斃命於此,這等骯髒之事,我蕭氏父子不屑爲之!”蕭峰凜然道。
張玄耳朵一動,便聽到藏經閣裡還有一個人,只是那人在樓上,心道莫非這就是掃地僧?不像啊,呼吸稍顯急促,莫非是鳩摩智?
又凝神靜氣,運轉全身真氣,這才聽到外面還有一個微不可聞的心跳聲。想必這就是掃地僧了。
“你可知道邊關之上,宋遼廝殺,不管是宋人還是遼人,大多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戰事一起又有多少人無辜慘死,血流成河?”蕭峰正義凜然的看着慕容博道。
“善哉善哉!蕭居士宅心仁厚,以天下蒼生爲念,當真一副菩薩心腸!”窗外突然傳來一個蒼老聲音,張玄心道,掃地僧,你終於出現了。
“誰?”蕭遠山大叫一聲,一掌打出,窗戶倒飛而出,只見走廊之上,一個枯瘦的僧人拉着把掃帚,正在弓身掃地。
張玄心道,你倒是和鳩摩智一般喜歡裝筆,不過鳩博智實力不足,往往會失敗,而掃地僧你就裝的很成功,很圓滿。
這老僧年紀極大,稀稀疏疏的幾根長鬚已經全白,看起來行動遲緩,掃地也是有氣無力,不像是有武功的樣子。
張玄卻知道這是返璞歸真的境界。“你躲在這裡多久了?”蕭遠山問道。這掃地僧裝模作樣的數着手指掰了一會,這才一臉歉然道:
“我····我記不清了,不知道是四十二年,還是四十三年,蕭老居士來看經的時候,我已經來了十多年了!”
掃地僧說着又搖搖頭道,“後來慕容老居士也來了,前幾年波羅星也來看經,這兩年鳩摩智也來,將這經書是翻得亂七八糟的!”
說着掃地僧又對着閣樓上道,“大輪明王既然來了,何不下來一見?”那鳩摩智聽了這才已不再躲藏。
“慕容先生,昔年一別,便聞先生西去,小僧好生痛悼,原來先生隱居不出,另有用意,今日重逢,真是喜煞小僧了!”
慕容博也抱拳還禮道:“在下蟄伏假死,有勞大師掛念,實在慚愧,大師,這是我兒慕容張玄!”
“爹,我跟大輪明王早已相識!”張玄笑道,“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鳩摩智也不覺的尷尬,“慕容公子的武功,小僧也是佩服的很!”
蕭遠山和蕭峰見了鳩摩智和慕容博相熟,心中一緊,急忙出手,蕭遠山攻向慕容博,蕭峰卻是攻向鳩摩智。張玄心道,蕭峰還是不忍心對我出手啊。
不過張玄也得了輕鬆,看起這四人的武功來。蕭遠山武功剛猛霸烈,跟蕭峰是一個路數,慕容博今日也不隱藏武功,乃是用家傳絕學斗轉星移起來,張玄一看,老爹慕容博的武功跟大哥慕容復的差不多,只是功力要精深許多。
這鳩摩智原先就受了傷,在蕭峰的降龍十八掌下已經落入下風,當下也不裝筆用七十二絕技,而是用出火焰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