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就是禁咒級秘法，且絲毫不見勉強。凱恩的表現將艾莉薩·方丹震撼到了。
其實白袍們也挺震撼的，但已經陷入生死攸關的恐懼與絕望中，顧不上震撼了。
他們討饒，他們乞命，然而‘深空無光’的真空效果，使得聲音沒有傳遞的介質。凱恩就算能讀懂脣語，也當沒看見。至於哀求的目光……那是什麼東西，凱恩表示不理解。
有感於時光反噬的效果還不夠迅捷，凱恩又補了個法術：“流光歲月！”
令人心悸的銀色光輝像是太陽風般在白袍們所在的環狀區域吹了一圈兒。時光的加速效果，令白袍們的可見肌膚，迅速的灰敗腐朽，化作鵝毛雪片般的灰燼，飄離肉體，營造出一份殘酷的美。
很快，就連遠比尋常質密的骨骼也龜裂破碎，化作了渣滓。
但卻也不是沒有遺留。舍利子性質的一對對尖牙留下了，還有就是一團團的靈魂。
沒錯，這些扮相很教廷的，真實身份是吸血鬼。
不同尋常的吸血鬼。
這也是爲什麼凱恩沒有一招之間令之灰飛煙滅的原因。
用了這一套招，吸血鬼的靈魂最終就能從軀殼中剝離出來，否則是融合狀態的，這也是吸血鬼能夠枯寂長眠，歷經漫長歲月，醒來卻不會損失多少記憶的主要原因。
在凱恩眼中，吸血鬼能像巫師一般施法，這不算新鮮，可能夠利用聖光之力的吸血鬼，就比較特別了。
甚至，凱恩多少有種被冒犯的感覺。畢竟在他的認知中，這個世界能同時玩轉光暗的，也就是他。沒想到自以爲很有逼格的一個得以點，突然就爛大街了。
“敞開心扉，我將允許你們死的痛快點。”凱恩用魂語與白袍們的靈魂溝通。
片刻之後，那些漂浮的靈魂光團，開始像鎂粉劇烈燃燒般，釋放出刺眼的光，華麗的消逝。
揮揮魔杖，中和了周遭的術法效果，隨手一攝，將那些可以當做獻祭物品的尖牙收起，凱恩衝艾莉薩露齒一笑：“好了。”說着先行上車。
艾莉薩咬了咬下脣，也鑽回到車中。
雪鐵龍CX再次啓動，穩健上路，而車中的氣氛，則再度陷入尷尬。
片刻之後，凱恩打破沉默：“就突兀展露出的實力、以及殘忍的對敵風格，我覺得需要向你說聲對不起。當然，不是因爲實力和風格本身，而是前後的人設差異有些大，可能會讓人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凱恩主動釋放友善信號，艾莉確實沒那麼緊張了。
巫師圈子的力量爲尊，可不是說說而已。
之前她在路上搭車，即便是身上有傷，仍舊有着一定的‘遊戲人間’的輕鬆。
這背後的本質，其實就是自覺高人一等的驕傲。
畢竟以她的實力，莫說是面對凡人，就是在巫師圈子，都是可以睨視大多數的。
可也正因爲高高在上，要比尋常人更清楚強大實力有着怎樣的威能和影響力。
因此當她發現自己看走眼，凱恩是一名比她更強的巫師後，就不可避免的陷入尷尬。
一是自檢之前是否有什麼失禮之處。
再一個就是擔心現在主動開口，是否有殷切獻媚之嫌。
核心原因其實就一個，那就是因自覺身處下位，無法再以輕鬆的態度對待凱恩了。
而這時候作爲上位者的凱恩主動表達態度，就比較適宜了。畢竟既然有了高低之分，那麼默認的，主動權在高位者一邊。
凱恩若決定官腔式的聊天，那麼艾莉薩會盡量嚴正；凱恩若是仍舊持續之前的交流風格，艾莉薩同樣會配合。
所以那份輕鬆已然消逝，但並不妨礙艾莉薩那麼去表現。畢竟曲意奉承，本就是下位者腦補後，會自動代入的一種模式。這種時候自己的真實想法和心態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表現出什麼的交流風格比較合適。
於是她道：“過於震驚，還有就是感覺太巧了。被伏擊本就讓我很意外，使用幻影移形時，抱着極大的隨機性，幾乎沒怎麼想要去哪裡，只想着儘快脫險。所以我很確定我們的相遇真的是巧合。”
凱恩卻回覆：“若換成往日，確實是巧的毫無水分。但今晚，我安排的行程，就基本決定了大概率會遇到一兩起類似的巧合。”
頓了頓，他解釋道：“剛纔我對那些變異血族進行了攝魂取念類的拷問。得到的情報之一，就是類似於對你進行的這種伏殺，還有好多。”
艾莉薩聞言變色，直起身，急促的道：“你是說……”
凱恩扭頭與之對視，嚴肅的點點頭。“確實不是孤立事件，而是一場波及整個法蘭西巫師圈的清洗。”
其實凱恩自己也是很有點小驚訝、小驚豔的。
驚訝驚豔的點，並不在於行動本身，而在於信息的矇蔽。
要知道他可是相當於從未來穿回來的。理論上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但實際上他還真就不知道。
一方面是恰逢他舉家離開，帶走了大量硬實力。由思念體主導的情報體系及時全面收縮之下，仍處於虛弱適應期。
另一方，也是涉事組織，這次行動確實乾的漂亮。
畢竟十二戰艦廳雖然隨着魔索布萊城離開了，但佈置在歐洲各國的情報網，仍舊在運作。
只不過因爲缺乏強力後盾，不再銳意進取、各種風騷弄險，而是偏於守成。
而他從變異血族那裡獲得的情報顯示，這是一次全國範圍內的洗牌級的分割式刺殺，這麼宏大的操作，事先沒走漏消息也就罷了，事後竟然都沒能穿出多少風聲，這就真厲害了。
在這樣的背景下，變異血族所知有限，也就完全能夠理解了。畢竟達成一次近乎完美的大型操作，意味着每一個細節的完美完成，而基層的執行者，並不需要知曉太多的全局信息。
因此，他雖然沒怎麼費力就完成了搜魂，卻也僅僅是知道，類似白袍這樣的伏殺隊，遠不止一組，以及幾乎每一樁伏殺背後，都涉及親友背叛。
革-命事變？不，以凱恩對當代巫師們尿性的瞭解，他更相信這次大事件背後，有着高階惑控性質的洗腦操作。
而所謂巫師們的尿性，主要是指相比於系統的完成專業培訓、且有信仰的軍人，巫師們的戰力雖然不俗，卻更像是江湖人。
江湖人論單打獨鬥，各個都有說法，也能展現那麼幾手不凡風采，可一旦羣體行動，就是烏合之衆。
因此，再是理想崇高、準備周全、可操作性逆天，也不能違揹人性。這人性包括‘沒有不透風的牆’以及‘感性大於理性的意氣用事’。
也只有強橫、利落的惡性洗腦，才能令親友背叛這種操作常規化，且在一段時間內嚴守秘密，沒有外泄。
而支持這一推論的另外一個側面印證，就是凱恩最愛叨逼叨的技術與能量。也可以理解成資源和方法。
這兩點，在變異血族身上就有清晰的體現。沒有足夠的資源，血族拿什麼變異？沒有高明的方法，有資源也變異不成。
進一步分析，整個事件背後，恐怕是有一位神級存在坐鎮的，還有一個精銳眷族團隊充當上位執行者，也合情合理。
凱恩現在不怎麼關心這種有反向金手指嫌疑的存在是怎麼突兀出現的。
原因也簡單，他固然有所動作，能在吸收趙文睿遺產後，在中古戰錘宇宙實打實的度過了三萬多年後，又回到這個世界。他的敵人，也同樣可以進行類似的操作。
並且之前他就已經知道，這個黑暗HP宇宙之所以是神仙坑，很大程度上正是因爲他的敵人不時的投送力量過來。
就以那位連名字都不能提，以免被其定位的古神來說。
自趙文睿很不給面子的吞噬掉亞山宇宙後，雙方就結下了仇怨，後來是越結越深，終至不計代價的滅殺對方。
趙文睿是敗了，看看看他敗亡後的逼格——以白矮星爲材料改造的要塞型星艦，硬是湊了一個大艦隊，然後殺到黑暗舊日支配者宇宙，在外層位面，開闢出類機械境的黑暗秩序之地，無數的機械傀儡爲其守屍……
正是因爲發揮了舊日支配者一系的邪神格位，已經擁有海量的戰力，趙文睿哪怕死了，也能跟其他舊日支配者相安無事，並接舊支的力量，繼續抗拒那位古神的手段。
同時，就衝趙文睿死亡後都有這般表現，就不難看出，那位古神贏的絕不容易。
元氣大傷，然後被其他仇敵窺視和騷擾，那位古神沒有辦法傾盡全力，徹底覆滅他。而只能是採取性價比高的手段。比如說向黑暗HP宇宙的上游，投送力量。
這種投送，消耗非常高昂。換位思考，凱恩覺得，若是他來操作，會投送一個次級分身到時空上游，然後在順流而下的過程中，茁壯成長，積攢實力，適時出手，一次次的滅殺他於萌芽階段。
而那位古神也確實是這麼操作的。
但由於該古神並沒有盡數掌握黑暗HP宇宙的信息，也就等於並不能算進該宇宙衍化的所有可能。因此只能是採取添油戰術。
直白的說，每當蝴蝶翅膀煽動，引發歷史線變化，產生新的時空支流，那麼就派一個力量去掐滅他。
在{蝴蝶效應}等電影中，主角最終往往陷入‘自身才是最大的擾動點，以至於越是想有限改變，越是變化劇烈’的死循環。
其實這個循環並非是死循環，而是像256位的密碼般，一般情況下根本算不出所有可能。
宇宙既然是有限的，那麼它囊括的物質、能量，以及其背後的法則，信息化後，也是有限的。
只不過是多到常人無法想象，從而形成相對的無窮盡。
而他在中古戰錘宇宙、趙文睿在亞山世界的操作，以及他現在在黑暗HP宇宙的類戴森球操作，本質都是盡握該宇宙的信息，然後也就能推算出每一種變化可能。
在這樣的背景下，任何一個外來因素介入，其所能造成的所有影響可能，都是能夠快速計算出來的。
而只要能做到這一點，接下來就是有的放矢，封死所有可能，完成所有層面的絕殺。不管對方開了多少時空支流，只要在這個宇宙，就一定會被滅掉。
這也是爲什麼造物主被稱作是全知全能的神上神的原因。
但大道五十，遁去其一。現實中並沒有絕對完美。
就以造物主創世爲例。對造物主而言，真正做到全知全能的創世，是沒有意義的。
造物主創世的目的，是爲了推演和掌握祂所沒有的信息。
爲此，常見的做法，就是加入諸天萬界最爲神秘的要素，真靈。
真靈是宇宙的催化物，變量，同時也是最爲神秘的信息集萃。它需要進行類格式轉化，才能釋放出造物主想要的信息。
於是，利用神秘要素爲核心的仿自然宇宙誕生的人工創世操作開始了。在這樣的宇宙中，造物主也不能做到百分百掌控。
換個說法，正是因爲代表着不可控的真靈的格式轉化，帶來了一定量的信息，宇宙纔始終保留着的一定程度的未知，從而變得有趣。
所以本質上，像他、那位古神這一檔次的神祗，追求的其實是信息掌控比例。
這就應了那句多算勝、少算不勝……的說法。
而他在中古戰錘宇宙的操作，纔算是比較乾淨利落的。徹底終結一個宇宙，即便有始終有所謂的一線生機，也沒意義了。
畢竟中古戰錘宇宙從某個角度是可以看做一盤棋的。任是棋局中包含了多麼神妙的變化，連棋盤都掀了，有或沒有神妙變化又有什麼意義呢？
而之所以沒在黑暗HP宇宙也這麼搞，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又或者說，想要重現中古戰錘宇宙的掀棋盤之爽，他沒那麼多‘錢’
這確實可以視作是一種資本運作。鈔能力雖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其轉化成的暴力，可以毀滅問題。
視野轉回到當下。
有着這樣的認知，眼前發生的事，也就不是什麼反向金手指了。而是鬥爭雙方或多方，各自在棋盤中添加棋子的操作。
他玩的是沉浸代入式的，一邊實施金邊銀角（黑暗法則宙域封禁力場）策略，一邊代入到某個棋子角色中，感受棋局內的風雲變化。
而他的對手，則是隔空落子，策略上貌似他佔優，可勝負終究還是要看結果。
所以，這次遭遇，他本能的就想到又是巨擘對手在玩手段，畢竟變異血族體現出的技術很牛逼，而且現在是魔力落潮的尾端，真正的黎明前最黑暗時段，神靈沉睡、超凡不鳴，巧媳婦難做無米之炊，一般的超凡組織勢力，去哪裡搞超凡資源，支持這樣的大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