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許人間見白頭

自從知曉了‘劍魔-葉孤城’身上這些從來不爲人知的辛密,又直言不諱的拒絕了‘劍魔’的邀請之後,蕭峰心中就已經存了死志,更未想過今日能夠生離此地。

白起何等人物?粘上毛比猴兒都精!

聽了蕭峰所言之後,白大爺只是略一思索便將事情的因由琢磨得通通透透,看着蕭峰一副“哥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少跟哥扯這個哩格兒楞”的樣子,白大爺就不由心中苦笑。

這年頭想幹點好事兒容易麼?連扶個老奶奶過馬路都要承擔家破人亡的風險,就更不用說勇救自殺情侶,以及打擊車匪路霸了。

所以說壞人就是壞人,反派就是反派,永遠都不要想去洗白上岸,若想如此不但所有的偏執與信仰,都會在洗白的過程中華麗麗的消失不見,其下場一般也是苦逼無比。

不是替男主角擋刀而死,就是用自己的一條命換回女主角重回人世的機會,能落得個高位截癱,武功全廢的下場就已經算是萬幸了。

結果就是洗白之後反派壞蛋們,只能苦逼無比的眼睜睜看着男主角與女主角二人夫唱婦隨,雙宿雙飛,笑傲江湖,歸隱山林,過上了神仙眷侶一般的‘性’福生活,而自己只能牆擼灰飛煙滅,那是妥妥的。

白起心念電轉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均是一閃而過,朝蕭峰灑然一笑,連連擺手說道:

“哈哈……蕭兄恐怕是誤會葉某了!葉某雖然是誠心相邀,卻絕對不會強人所難。”

蕭峰只見‘劍魔-葉孤城’說到此處,忽而雙臂大張仰頭向天,閉起雙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彷彿陶醉在這大草原獨有的氣息之中:

“如果蕭兄不想返回大遼爲國效力,與令尊共聚天倫,這塞上草原不僅風光秀麗,雄奇遼闊,更是沒有什麼中原武林人士會來到此處攪擾,當真算是一處不錯的隱居直說。

總之,只要蕭兄能夠保證不將今日你我二人所談之事,再講與第三人知曉,蕭兄是留在此處隱居,亦或是遊歷天下,就均與葉某無干了,無論蕭兄何去何從只要答應了葉某這個條件,某家自不會阻了蕭兄的去路,更不會加害蕭兄,這一點還請蕭兄放心便是!”

“難道葉兄就這麼信得過蕭某,不擔心蕭峰此時虛與委蛇,生離此地之後便將葉兄的秘密四處宣揚?”

蕭峰不由反問道,若非‘劍魔-葉孤城’這一身孤高絕世,鋒銳無匹的風姿氣勢,旁人絕對無法學得來,裝得出,蕭峰幾乎都懷疑這廝是不是‘劍魔’一母同胞的孿生兄弟了。

“蕭兄的人品心性葉某自然是信得過的,就算蕭兄當真是一個反口復舌,食言而肥的小人,那也是我‘葉孤城’識人不明,有眼無珠,自是活該倒黴!”

只見‘劍魔-葉孤城’一臉淡然笑容的輕聲說道,彷彿當真絲毫都不在意自家是否能夠信守諾言,亦或是對他自己的眼力判斷確信無比,蕭峰不知道,也看不出來,‘劍魔’從出道至今,一向都是一個謎一樣的人物,你瞭解他越多,彷彿就越不瞭解他!

“況且,葉某不日之內就將脫離此界,到了彼方世界之後,今生今世能否有機會再返回此界也都還是未知之事,這個世界日後究竟會如何發展,王道興替,江湖正邪,老實說這些事情早已不在葉某眼內!”

白大爺一派“我死之後,哪管洪水滔天”的架勢,漫不經心的悠然說道:

“葉某之所以讓蕭兄承諾不會將此事告知第三人,只不過是免得生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罷了!一旦此事在江湖之上宣揚開來,到時候我那師弟無論是否當真知曉此事,都勢必不能再坐視不理。

到那時天下間人心惶惶,我那位好師弟爲了什麼狗屁的天理正義,安撫天下人心必得來尋我做過一場。葉某雖不怕他,但飛昇彼方世界也伴隨着一定風險,因此葉某纔要再等些時日,待得功力盡復,神完氣足之時纔來準備此事!

況且彼方世界雖然神奇莫測,卻也有未知兇險,而一旦與我那師弟動手過招,爭鬥一場之後,飛昇之事勢必一拖再拖。而且葉某走都走了,也懶得理那些個勝負成敗的身外虛名,既然葉某從我那師弟身上得了好處,便讓他當這個世人心目之中降魔英雄,也算投桃報李了!”

聽了‘劍魔-葉孤城’這一番話之後,蕭峰這才恍然大悟,明白是自己想差劈了——爲何一向順昌逆亡,冷酷無情的‘劍魔-葉孤城’,今日卻是如此的好說話,慈祥和藹的跟個肯德基叔叔似的。

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每個人因爲身份地位的不同,在面對同一個問題的時候,其想法以及處理手法自然也就有所差異,就好比同樣是看見一絲不掛的蒼老師站在面前,身爲屌絲的我們會毫不猶豫的腿了褲子開擼,而一個流氓禽獸則會毫不猶豫的將蒼老師推倒,脫了褲子開搞。

蕭峰知道自己剛纔是陷入習慣之中的思維定式了,還是在以一個江湖武人的角度看待這個問題,而‘劍魔-葉孤城’則是從一個即將破空飛昇,脫離此方世界的神佛角度看待這個問題。

正如‘劍魔-葉孤城’所說的那樣,人家都要脫離此界,去彼方世界逍遙快活,成佛作祖,拍拍屁股走人了,這個世界如何發展變化,王朝興替,江湖正邪,還關他屁事!

“蕭峰是個契丹人,卻替大宋子民征戰了十幾載光陰歲月,雙手之上染滿了自己族人的鮮血。如今蕭峰雖然知曉了自家身世,卻也不願返回大遼助其伐宋,手上再染滿宋人的鮮血!眼下宋遼紛爭再起,廝殺連連,蕭峰既不容於大宋,也不容於大遼,天下之大卻更無蕭峰容身之所!”

聽完白起一番話之後,蕭峰便即沉默不語,只是低頭靜靜的盯着自家一雙斃敵無數的鐵掌默默無言,面目隱藏在月光掩映下的陰影之中,看不到他臉上神情如何,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好半晌,蕭峰才長嘆了一聲幽幽說道,語氣之中盡是一片生不逢時,英雄遲暮的蕭索悲憤之情,令白起聽到之後心中亦是唏噓不已,感慨良多。

“聽葉兄之前所言,‘玉佛’尊者認爲蕭峰的義弟段譽,乃是天命所歸的真龍天子,天下之主?”

聽到蕭峰忽而有此一問,白起心中幽幽嘆息,這世間也許就要又少了一位英雄豪傑了,面上卻是絲毫不露痕跡,仿若不以爲然的嘿然冷笑,說道:

“不錯,段譽那小子倒是好運道,捱了葉某一拳不死,又被我那位好師弟借勢逆天改命,成就了他九五真龍的命格。這小子武功平平,優柔寡斷,唯獨運氣不錯,好幾次在葉某手下死裡逃生。”

“哈哈哈……葉兄所言極是,不過這人啊,任憑你武功再高,計謀再深,也不如運道亨通!”

蕭峰哈哈一笑,很是感慨了一番,顯然又是想起了自家苦逼無比的悲情人生,沉吟了片刻蕭峰忽而搖頭失笑,輕聲嘆道:

“我那位賢弟仁厚豪俠,心性善良,若是他當真做了天下之主,無論是對於大遼百姓,亦或是大宋子民都必可一視同仁,確實是天下萬民的福氣!如此一來蕭某也不用再牽掛宋遼之間的恩怨仇殺,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也許蕭峰真該如葉兄所言,覓地隱居不再過問江湖之事,倒也是逍遙快活!”

不等白起說話,蕭峰忽然一把扯開了胸前衣襟,露出了胸膛之上那一隻青鬱郁的狼頭刺花,猛地仰天長嘯其聲亦如孤狼嗥叫,說不盡的淒厲孤寂。

“蕭某不想輾轉隱沒于山野之間,老死於病榻之上,最終默默無聞的化爲一坯黃土,無人問津。我蕭峰生的時候縱橫江湖,稱雄武林,我死的時候,也要如同彗星貫日,驚雷閃電一般震驚天下,死在與最狠,最兇,最強對手的生死搏殺之中,而不是老死於病榻之上!”

蕭峰仰天疾呼如瘋如狂,似要將心中所有的悲憤,不甘,孤寂盡數一口氣抒發出來,狂吼了一陣之後,蕭峰漸漸平靜下來,雙目定定的注視着白起,目光之中熊熊燃燒的盡是決然與戰意,沉聲說道:

“前番杏子林一戰葉兄有所保留,根本未盡全力,此番交手蕭峰希望葉兄可以使出十成功力,讓蕭峰見識一下更高的武學境界究竟是何等模樣!能與葉兄這樣天下無雙的劍客做生死相搏,盡展平生所學,蕭峰死而無憾,還望葉兄成全!”

蕭峰一邊說一邊學着白起方纔那般,雙臂大張,仰首向天,閉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無比滿足的嘆道:

“葉兄眼光高明,此地風景秀麗頗具形勢,確實是一個很好的隱居之所,更是一個不錯的埋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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