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鎮陵譜附近休息一晚,次日天一亮,隊伍繼續沿着遮龍山向前進發。
今天的這一段行程比較輕鬆,吸取了昨天的教訓,儘量選靠近山脈的坡地行走。
山脈和森林相接的部分,植物比叢林深處稀疏不少,既沒有叢林中的潮溼悶熱,也沒有山上海拔太高產生的寒冷,一陣陣植物的清香沁入心脾,頓覺神清氣爽,頭腦爲之清醒。
如此向西北走了四五個小時的路程,見到一大片花樹,紅白黃三色的花朵,都是碗口大小,無數大蝴蝶翩翩起舞。
有一條不小的溪流自花樹叢中經過,深處是一片林上林,也就是高大的樹木集中在一起,層層疊疊,比附近的植物明顯高出一半。
這條蜿蜒曲折的溪流,應該就是蛇河流經蟲谷的這一段,蛇河水系在這一帶,都集中在地下,地表只有這條溪流。
溪水流過花樹叢,經過一大片林上林,流入遠處幽深的山谷,望遠鏡也看不到山谷裡面的情形。
陳玉樓取出人皮地圖,找了找附近的參照物,確認無誤,這裡就是蟲谷的入口。
經過這一段,隨着地勢越來越低,水流量逐漸增大,修建獻王墓時留下的堤壩應該就在前方。
地面上雖然雜草叢生,大部分都被植物完全覆蓋,但是仍可以看到一些磚瓦的殘片,應該就是獻王墓神道的遺蹟。
陳玉樓對衆人道:“到蟲谷入口了,大家再堅持一下,咱們到堤牆遺蹟附近紮營休息。”
一聽到地方了,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紛紛加快腳步,走入了那片花樹。
初時這些低矮的花樹爭相開放,五顏六色,說不盡的奼紫嫣紅,而在樹叢深處,則一色的皆爲紅花紅葉,放眼望去,如一團團巨大的火雲,成羣的金絲鳳尾蝶穿梭在紅花叢中。
這裡真是神仙般的去處,比起昨晚過夜的那片陰森叢林,簡直是兩個世界。
按鎮陵譜與人皮地圖上的記載,到了花樹叢與林木相接的地帶,就是蟲谷的入口了,隨着逐漸接近獻王墓,古時的遺蹟也越來越明顯。
谷口有光禿禿的兩座石山十分刺眼,只是這裡被林上林遮蔽,從外邊看完全看不到裡面的光禿石山。
誰也沒想到這麼茂密的叢林中,有這麼兩塊寸草不生的巨大山石,突兀又怪異。
衆人舉目觀瞧,都覺得這兩塊石頭像什麼東西,再仔細一看,石上各用黑色顏料畫着一隻眼睛。
不過不是雮塵珠那種眼球造型,而是帶有睫毛的眼睛,目光深邃威嚴,雖然構圖粗糙,卻極爲傳神。
難道這是在預示着,已經死去的獻王,正用他的雙眼注視着每一個進入這條山谷的人?
羅長風走上前,裝作在那山石上查看了一番,回頭對鷓鴣哨道:“這是隕石,鷓鴣哨兄,看看你的羅盤,有沒有受影響。”
鷓鴣哨聞言詫異的從隨身布包內取出羅盤,卻見羅盤的磁針果然在不受控制的亂轉,驚奇的道:“果然大受影響,在這山石附近,羅盤根本無法使用。”
羅長風頷首道:“那就沒錯了,這兩塊大隕石中有隕鐵,也就是我華夏故老相傳的玄鐵,若把這兩塊大隕石炸開,應該能得到許多玄鐵。”
“玄鐵?”陳玉樓雙目暴亮,喜道:“聽說只需在兵器中摻入一點玄鐵,普普通通的兵器立馬就能變成神兵利器,這玩意的價值,可不比金玉寶貨低,那咱這就設法把玄鐵弄出來?”
羅長風擺擺手,道:“不急,玄鐵密度很大,奇重無比,現在弄出來那是自找麻煩,還是等出來的時候再說吧!咱們這點人,還真不一定能弄走。”
羅老歪道:“咱不能把它炸成小塊帶走嗎?”
羅長風無語的道:“要是那麼容易炸成小塊,就不是玄鐵了,不過裡面的玄鐵也不一定是一整塊,出來的時候再說吧!”
羅老歪笑道:“就算是一整塊也沒關係,等咱找到了一條安全的通道,以後我派大軍來弄。”
陳玉樓贊同道:“那也行,咱們還是繼續往前吧!儘快找到堤牆,好紮營休息。”
隊伍穿過兩塊巨大隕石,沿着蛇溪向山谷的深處前進,隨着地形逐漸下降,藤莖類植物也就越來越多。
一叢叢的藤蘿將溪水上邊全部遮蓋,兩側山壁懸掛了無數形形色色的小植物,猶如一個個五彩繽紛的空中花園。
由於地形狹窄,這裡的生存競爭格外激烈,各種植物爲了獲得多一點點光線,都拼命向谷外擴展,所以從高處完全無法看到山谷內的地形。
不過谷中雖然植物茂密,但隨着不斷深入,仍然可以看出,人類留下的痕跡越來越多,不時露出一些倒塌的石像石人。
這些都是獻王墓神道兩側的石雕,看得出來獻王墓與其他王陵一樣,都特意建立墓前的神道,供後人前去明樓祭祀參拜。
可是獻王大概沒有想到,他死後不到七八年的光景,他的領地臣民,包括他的老家古滇國,就都納入了漢室的版圖。
花費巨大人力物力,挖空心思經營建造的王陵,只能留在這幽暗的溪谷深處,永遠地被塵封在歷史角落中,也只有摸金倒斗的纔會不顧艱難險阻,前來拜訪他。
又走了三四個鐘頭,在太陽又一次到達西邊山巔上方時,終於在前邊發現了一堵殘牆的遺址,這就是傳說中的第一道堤牆。
現在這堤牆只剩下三米多厚,兩米來高的夯土石臺,上面也同樣覆蓋了一層雜草,只有一些青條石上纔沒有生長植物,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座綠色的土堆,混雜在深谷的叢林之間。
陳玉樓取出人皮地圖,在圖中尋到獻王墓殘牆的標記,相互對照了一番,確認無誤。
照此看來,那鎮陵譜上的蟾口標記,就應該在距離這道殘牆不遠的山谷左側。
再向前走了兩三丈,有一段地面光禿禿的,連一棵草都沒有,在這藤蘿密佈的溪谷中,顯得不同尋常。
鷓鴣哨讓一名工兵在地面挖了一個淺坑,蹲下身看那泥土中的物質,原來這裡跟其他大型古墓一樣,爲了避免蟲蟻對陵寢的破壞,在主墓附近埋設了經久不散的驅蟲秘藥。
這個方法在漢代帝王墓葬中非常普遍,最簡單的是埋琉磺和水銀,加上毒麻散、旬黃芰、懶菩提等相調和,由於有屬性對衝,可以埋在土中,千百年不會揮發乾淨。
陳玉樓奇怪的看着地面,道:“這裡距離獻王墓的主墓尚遠,爲什麼在此就埋設斷蟲道?”
鷓鴣哨解釋道:“從外圍的一些跡象看來,獻王精通奇術,最厲害的就是會改風水格局,這麼大規模的王墓,不僅主墓的形勢理氣要有仙穴氣象,在附近也會改設某種輔助穴眼。”
“這些輔佐主陵的穴眼和星位,如果改得好,對主墓的穴位如猛虎添翼、蛟龍入水一般,這獻王的確是一代奇人。”
自古風水秘術中,最艱難的部分便是改格局,這需要對世間天地乾坤、山川河流、斗轉星移都有深入的認識。
許多欺世盜名的風水先生,也自稱能改格局,其實他們只不過略懂一些枝節而已,要改地脈談何容易。
改風水格局的工作量,也不是尋常人可以做到的,除非那些割據一方,大權在握的王侯纔有實力如此大興土木。
既然到了這,陳玉樓與羅老歪便下令紮營休息了,這裡有斷蟲道,他們連防毒蟲的藥粉都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