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這位公孫大娘是否就是開元年間出現的那一位。
楚河都是要湊個熱鬧,去看一看的。
相傳觀公孫劍器舞,草聖張旭寫出了一卷絕妙丹青,詩聖杜甫則成了一首慷慨悲涼的《劍器行》,就連畫聖吳道子也曾通過觀賞公孫大娘舞劍,體會用筆之道。
雖然直言三者之成道皆有公孫大娘所成全,那太過於誇張,但是多少是有些裨益的。
那閣樓上之人一嗓子,頓時整條大街上的人都動了,蜂擁着朝閣樓跑去。
很快就將閣樓內的空間填滿,外面卻還有衆多的人擁擠着,卻都擠不進去。
楚河步履輕盈,卻如同一道白影一般,從人羣中輕易的穿梭而過,衆人卻一無所覺。
整個閣樓一共三層,卻是一箇中空的回字形。
中空的天井中間則是一個微微聳起,高約兩米的舞臺,臺下本是各色藝人,吹來彈唱也都一應俱全。
只是此時卻皆撤走,換上了一羣赤着上身,肌肉高高隆起的壯漢,人人手持鼓錘。
一共八面大鼓樹立,八個大漢莊嚴的站在那大鼓之下,自有一股靜默帶來的魔力。
公孫大娘還未真的現身,這八個大漢便已經將四周的煙花之氣,衝散了許多。
原本嘈雜的人羣,也漸漸的開始安靜下來。
雖然閣樓之外依舊喧囂,但是閣樓內,人人都張望着腦袋,瞪大了眼睛,等着佳人出場。
咚!
一聲鼓先響。
緊接着鼓聲急促,八面大鼓,竟然有萬馬齊奔之感。
一股壯烈之氣息,濃郁至極,撲面而來。
驟然之間,天光炸亮,明豔了整個閣樓上下,晃眼的劍光,刺目奪睛,讓人既想要看,卻又不自覺的低頭,恰在此時,一柄劍從天外飛來,順着中間開窗出的天井飛越進來,緊接着一身紅衣的少女宛如花瓣般輕盈飄落。
雪白的足尖,宛如沒有一絲重量的站在劍柄之上。
四周盡是急促的呼吸聲,卻無人叫好,彷彿生怕這一開口,便嚇的這少女從將柄上掉落下來一般。
楚河卻只是慫了慫眉頭。
雖然畫面感十足,並且沉渾的鼓聲中,突然飛出這麼一抹亮色,雪白的劍光還有紅衣赤足的少女,確實讓整個構圖,顯得生動而又活潑,剛柔並濟。
但是遠遠沒有達到楚河心目中的預期。
類似的畫面,在現代的電視劇裡,曾經上演過很多回,早已沒有了什麼驚喜可言。
那少女的面容雖然稱得上驚豔,但卻又少了那麼點絕對值。
所謂絕對值,更可以稱之爲一種氣場,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那是在萬千花朵中,讓人一眼便注視到,並且記住的力量。
就像現代社會,化妝、整容、p圖盛行,各種表面上看去,可以令人一瞬間驚豔的美女,簡直太多了。但是一眼過後,只怕不需三分鐘,就會讓人忘的一乾二淨。
這不是因爲她們不美,無論通過某種方式達到的目的,從外表上來看,都是美的。
但是卻又缺乏一種達到人心底的東西。
一個人美人,若是隻能激發人下半身的慾望,那擁有的就只是淺陋的皮囊,會有人願意爲了她們一擲千金,卻鮮有人會爲了她們捨身忘死,付出一切。
但若是有美人,能夠徹底激發人上半身的慾望,那她擁有的方纔是真正傾國傾城的美麗,真的會有君王會爲了他們枉顧江山社稷,會有勇士爲了她們浴血奮戰,會有屠夫爲了她們屠城滅國。
在楚河的想象中,那位公孫大娘,更應該是後者,至少接近。
“看來,這位公孫大娘,並非開元年間的那位。莫非這還真是個名號,可以傳承?”楚河心想。
只是楚河的念頭方落,卻聽到身邊有人低聲道:“這是紅衣劍奴,看來今天公孫大娘要跳的是祭日請劍舞···。”
另有一人不屑道:“什麼狗屁祭日請劍舞,公孫大娘可從沒認過。這麼浮誇的名字,怎麼配的上公孫大娘劍舞風韻之萬一?”
楚河微微一愣,雖然沒人看的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他本身依舊有些尷尬。
“看來是我太過想當然了,這位紅衣少女,竟然並非公孫大娘,而是她的劍奴麼?”楚河心想着,繼續觀望。
鼓點越發的急促,那紅衣少女卻已經輕盈的從劍柄上一躍而下,卻不去取劍,而是圍繞着雪白銀亮的劍器,不斷的跳躍着身姿,扭動舞姿。
她就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熱情、奔放,但是骨子裡卻依舊散發着一股無情而又冷漠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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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高昂。
當鼓點達到最高處時,驟然便轉向了稀疏。
紅衣少女跪伏在雪白的長劍一側,從楚河的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火紅的長裙包裹下,那完美的臀部弧線。
如果單獨拿出這個畫面來,一定會激勵的許多少年舉旗敬禮,也能讓不少微軟員工,轉投奔騰。
但是當全篇畫面,連貫在一處時,心中的邪念彷彿也都隨着那激昂的鼓聲,和少女那絕妙的舞姿,而被驅散。
恍惚間,就在眼前,似乎有一輪紅日升起。
而紅日側便是那雪白的劍。
而且和紅日比起來,那一柄劍反而纔是絕對的主角,無比的奪目。
楚河認不得這把劍,但是毫無疑問,這是一把絕世之劍,不弱於這凡間任何的一柄劍。
雪白的劍身上,忽然折射出一道人影。
一個朦朧的身姿,在劍鋒上跳躍着,宛如劍中的精靈。
此時楚河無比的確定,公孫大娘她來了。
即使她的身影都是模糊的,別說面容,甚至連身材都看不真切,但是就是有那麼一種感覺。
她是美麗的,並且舉世無雙。
當然這也只是此時楚河的感觸,真要這麼說就太誇張了。
別的不說,那位還在李世民後宮中的武才人,應該是能與之媲美的。
“原來如此,公孫大娘也是修行中人,從初唐活到盛唐,那也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只是她這樣的人,卻爲什麼要在這煙花柳巷裡獻藝?”楚河微微疑惑過後,就將這個問題拋在腦後。
這世上別人的麻煩和問題太多了,與自己無關的,儘可以都拋棄。
否則的話,人活着豈不是要煩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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