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從何處起?”所謂望氣觀勢,便要尋其根源。
楚河盯着楊大年身上的烏雲劫氣,順着氣數所引導的方向,便飛到了一座府邸的上空。
擡頭一看,便見正門之上,高掛着硃紅色的牌匾,上書‘吳府’兩個大字。
“這應該就是吳侍郎家了。楊大年的劫數果然與這吳府有關,卻是不知更加具體的根源。”這樣想着,楚河也沒用天遁紗,而是駕着神舟,便入了府中。
神舟的隱匿效果雖然很難瞞住元神境以上的修士,但是用來對付普通的凡人卻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楚河之所以謹慎,多少是有點擔心,這吳府的吳侍郎,有沒有可能入了儒門,會一些儒家的手段。當然,擔心並不多。
儒家雖然是主流,但是經過始皇焚書坑儒,加上歷朝歷代的閹割,早就沒有了春秋戰國時期的彪悍。即使是真的有儒門手段傳承的大儒,碰到修行有成的修士,也最多隻有防守之力,而無進攻之功。
吳府深處,一間書房內。
吳侍郎一臉的猶豫,在書房內轉了幾個圈後,終於打發下人,去將小姐請來。
未過多久,吳府的小姐便進了書房,規規矩矩的向吳侍郎行禮,父女之間顯得格外生分、客氣。
楚河在神舟中,透過神舟,便見這吳家的小姐生的秀眉彎彎,腮兩邊一對酒窩,雖然稱不上國色天香,卻也是一個標緻的美人兒。
“不知爹爹喚女兒來有何事?”吳家小姐的聲音細膩,柔弱之中帶着一股魅意,偏生又在愁腸中轉了幾番,更多了一些愁苦。
看着眼前這個生的如花似玉的女兒,吳侍郎還在遲疑,最終還是硬下心腸道:“你未來的夫家,顧太師家的那個傻兒子,前兩天被人發現,淹死在了花園的池子裡。”
吳家小姐一聽,頓時身形一軟,整個人都像是被抽了魂似的癱軟下來,只有扶着椅子,才能勉強站住身體。
早先吳家小姐便結過一門親事,只是在過門之前,夫家郎君便染了風寒去世。
雖然吳侍郎幾番遮掩,她剋夫的名頭卻也傳了出去。
有頭有臉有家世的公子,便都不會再娶她,即便是生的如花似玉,也只能守在空閨之中,等待寂靜的凋零。
顧太師的二公子,因爲天生愚鈍,難有佳偶。顧太師偶然之下,知道了吳侍郎有這麼一個女兒,便主動結親。
吳侍郎自然大喜過望,滿口答應了下來。
沒曾想···。
“爹爹無須自責,都怪女兒命苦。待明日便去城外的空色庵,絞了頭髮去做姑子,自此青燈古佛,常伴一生,每日爲爹爹和孃親祈福,只願大家都平平安安···。”吳小姐說的悽苦,可見是不太情願的。但是父親在朝爲官,名聲爲重,有她這麼一個連續剋死兩個夫家的女兒在,怕是個拖累。
若是不識趣一些,以後即便是留在家中,那日子也是不好過。
吳侍郎卻搖搖頭道:“顧太師並未將此事怪罪到你我頭上,只是憐惜幼子一生苦命,生怕他到了陰曹地府,沒人照料,受了欺負,所以···。”
所以如何,吳侍郎實在是沒有忍心再說下去。
只是這意思,已經表達的頗爲明確。
吳小姐原本塗脂抹粉,還略帶殷紅的雙頰,瞬間便雪白一片,全身的力氣,便再也半點不剩。
撒潑耍賴,抵抗不從,那是現代女性才具備的合理權利。在女性地位卑微的古代,慢說只是個女兒,即便是個兒子,父要子亡,便不得不亡。
她一個養在深閨大宅中的官府千金,又拿什麼去反抗父親的權威。
吳侍郎把話都說到這裡了,自然便已經是做了決定,再無迴旋的餘地。
“你若還有什麼未了的心願,不妨說出來,爲父能爲你做到的,都不會推辭。”吳侍郎極力的還想扮演一個慈父的角色,用十分溫和的語氣說道。只是這樣的表演,何其噁心。
神舟裡的楚河本也不是什麼多事之人,都有點看不過眼。
吳小姐的眼中露出一絲譏諷,卻冷笑兩聲,想了想然後卻突然說道:“我要馬上找一個男人,聽人家說,和男人睡覺是很快活的。”
吳侍郎聞言,徹底的震驚了,不可思議的看着自己自小精心教養的女兒,不曾想這樣的話,竟然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的。
“玉珍!你···!”吳侍郎一拍桌子,渾身都氣的發抖了。
吳小姐卻彷彿徹底打開了某些閘門,大聲說道:“爹!這是真的!這是真的···!”
說罷便自行先跑出了書房。
吳侍郎頹然的坐會椅子上。
半響之後,才找來心腹家丁,小聲交代了幾句。
神舟中的楚河,也終於明白了前因後果。
“沒想到,老實巴交竟然也成了那楊大年的取死之道。這吳侍郎要用自己的女兒去給顧太師的兒子陪葬,好巴結上官。而這位吳小姐的瘋癲之言,便是楊大年劫數的開始。”
“這裡的疑問倒是輕易的解開了。但是,這又與陸判、朱爾旦有什麼必然的關係呢?”
至少目前爲止,楚河沒有發現,他們之間與陸判、朱爾旦產生聯繫。
也就是說,陸判給朱爾旦的老婆換頭,那固然是必然的一個過程。但是這顆換來的頭,可以是這位吳小姐的,也可以是張小姐、李小姐、王小姐的。
目標並不固定,只是恰巧而已。
“陸判身爲地府判官,卻對朱爾旦有求必應,這是做朋友的立場?怎麼更像是,下屬巴結上司?”
“楊大年···楊大年···。”
“我懂了!”一道靈光閃過,楚河終於知道,爲什麼黃金屋裡的石頭人,將線索指向了楊大年,而不是這位更加接近陸判他們的吳小姐。
“它這是讓我假扮成楊大年,從而好打開閉環,成功的融入這個故事中去。否則一直被排斥在外,天大的本事也難以施展。只有成爲了楊大年,我纔能有一個合理的身份,出現在朱爾旦還有陸判的面前。”此時楚河終於徹徹底底的豁然開朗。
只覺得,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壓在頭頂的迷茫與不知如何繼續,都統統被撕裂。
“那麼現在,當務之急,就在吳侍郎派出的人,選中楊大年之前。先將真的楊大年藏起來。而我變作楊大年,等待這條支線的開啓。”楚河迅速定計,駕駛着神舟,便朝着楊大年家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