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牛魔王不可思議的看着鐵扇公主,既然她如此說,那自然可以排除她被逍遙谷門下矇蔽這個猜測,可是……這逍遙谷對吃人的妖怪不是一向不留情面嗎?怎麼會……
牛魔王雖百思不得其解,但他相信鐵扇公主不會害他,身形一動便準備過去,卻被九頭蟲拉住,“老牛,且莫慌,小心有詐,先問清楚再說。”
至尊寶見狀,面色微沉,淡淡的瞥了九頭蟲一眼,道:“牛魔王,這條生路是鐵扇公主與玉姜好不容易爲你爭取到的,且莫自誤,家師有意收玉姜爲徒,你自己掂量吧!”
牛魔王神情一動,目光閃了閃,心下有了點數,當下轉頭對九頭蟲點了點頭,道:“九頭老弟,我相信鐵扇不會害我的,既然她說沒事,那就一定沒事,老弟的情誼,哥哥我銘記於心,他日必有所報。”
說完拍了拍九頭蟲的肩膀,便踏着水面走到了鐵扇公主身邊,至尊寶見狀對鐵扇公主使了個眼色,道:“走吧!先回芭蕉洞再詳說。”
鐵扇公主點點頭,攜上牛魔王,駕雲往芭蕉洞而去,九頭蟲看着他們的背影,目光急速閃爍,最後喃喃自語了一句,“玉姜是誰?竟能入得逍遙劍仙法眼。”
想了想沒有答案,便也就不再多管,自回龍宮而去,反正作爲兄弟,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至於牛魔王此去是福是禍,他就管不了了。
回到芭蕉洞時,恰逢火龍帶着紅孩兒回來,看着紅孩兒那一副怏怏的表情與萎靡的氣息,牛魔王大驚,急上前相詢,“我兒這是怎麼了?怎麼會搞成這樣?”
“父王,我……”紅孩兒嘴一扁,就要上前哭告,卻見母親正在父王身後,杏眼圓睜,瞪視着自己,頓時不敢作怪,只好老老實實的對牛魔王道:“孩兒頑劣,惹母親不高興了,教母親着人教訓了一頓。”
“呃……”牛魔王回頭看向鐵扇公主,卻見她二話不說,上前幾步一把就揪住紅孩兒一隻晶瑩剔透的耳朵,微微提起。
“哎喲,哎喲,母親手下留情,孩兒知錯了。”紅孩兒面對鐵扇公主,便如那老鼠見了貓,哪裡敢反抗?
況且如今母親已知曉一切,自己再狡辯也無濟於事,以他對母親的瞭解,自己越狡辯她反而越發生氣,若自己老老實實主動認錯,她還更容易心軟。
牛魔王見狀,忙上前求情,“夫人,聖嬰還小,有什麼事好好說,好好教就是,不要動手嘛!”
“還小?三百多歲了還小?牛魔王,你自己是個混蛋也就罷了,卻從來不好好教育孩子,難道你想讓孩子跟你一樣,作惡多端,不容於世間嗎?”
鐵扇公主怒視着牛魔王喝道,圓睜的杏眼中卻浮起了絲絲水氣,這讓牛魔王心疼的同時,又愧疚萬分,自己對這個家確實有些不負責任,整日只顧在外交朋結友,對妻兒的關心便少了。
結果自己惹出事來,卻全靠夫人舍面求情才能得一條生路,此時牛魔王深感自己不是個東西,當下怏怏的垂下了從來不曾低下的牛頭。
鐵扇公主見牛魔王服軟,也不再管他,將目光放到了紅孩兒臉上,怒斥道:“知錯了知錯了,你認錯倒是積極,每次犯錯你都說知錯了,可你何曾改過?”
“你小的時候爲娘時常嚇唬你,莫要頑劣,當心叫逍遙谷的大仙捉了去……你從未將爲孃的話放在心上,這下好了……你們父子沒一個讓我省心的,嗚嗚嗚……”
說到後來鐵扇公主沒忍住,蹲在當場雙手捧面嚶嚶哭了出來,牛魔王父子頓時手忙腳亂,而玉姜見奶奶傷心痛哭,也是瞬間淚崩,上前抱着鐵扇公主陪着她一起哭。
玉姜陪伴了鐵扇公主四百多年,名爲主僕,實則宛若母女,好在這四百多年玉姜一直呆在自己身邊,且一直保持着一顆純真的心,這讓她稍感安慰,當下將玉姜擁入懷中,主僕兩個抱頭痛哭。
至尊寶火龍以及聽到洞口動靜出來一視的螭吻等人看着這一家子,紛紛搖頭嘆息,爲鐵扇公主不值,同時也是對牛魔王的鄙夷。
螭吻轉頭對至尊寶道:“凡人嘗言‘慈母多敗兒’,可即便做個嚴母,沒有慈父的配合同樣教不好孩子,母親再嚴厲,只消父親一個縱容,便一切白費。”
至尊寶跟螭吻都是轉過世,做過凡人的,對此話理解得倒是不淺,當下也點頭附和道:“誰說不是呢!孩子學壞是很容易的,做母親的或許需要三十年才能教好孩子,可孩子學壞卻只需三刻鐘,唉……”
牛魔王父子聽了兩人的對話,是心有慼慼,而鐵扇公主則是更加傷心,三十年?自己用了三百年才把孩子教好,可放他到號山去還不到三年就學壞了,這讓她怎能不悲?當下是越哭越傷心。
紅孩兒見了,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跪在鐵扇公主面前連連認錯,說自己對不住母親的教導,讓母親失望了,日後一定改云云。
他活了三百多年,還從未見母親哭得這樣傷心過,也是有些慌了,故而這次認錯比任何一次都要誠懇,牛魔王默默蹲坐在一旁地上,也不言語,因爲他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是自己讓她失望了啊!
過得一會兒,鐵扇公主哭聲稍緩,紫霞嘆了口氣,上前一步道:“鐵扇姐姐,你先別忙着傷心了,還是先把事情跟牛魔王說說吧!”
“其實這次是你們一家天大的機緣,若把握得好,說不定日後我們就是同門了,到那時自有我等師父來爲你教育孩子,經我等師父之手調教出來的人,個個明悉善惡,明辨是非。”
紫霞此話一說,鐵扇公主果然很快就止住了哭泣,心下悲意稍減,從懷中掏出一條絲絹,爲自己和玉姜擦去滿臉淚水,這才紅腫着雙眼站起身,對紫霞點了點頭,隨即將肖鵬所說的條件說與牛魔王聽。
牛魔王聽完鐵扇公主的話,嘆了口氣,逍遙劍仙此舉,是要讓自己徹底不容於妖族啊!
但是他現在還有的選擇嗎?此處有三個大羅金仙,其中一個還是大羅中期,若是自己拒絕,恐怕須臾間自己就得血濺當場。
況且自己不是獨身一人,就算不爲自己想,也得爲妻兒考慮,加入逍遙谷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便不懼三界任何勢力了。
夫人本是有道女仙,逍遙谷這種地方纔是她該呆的地方,她下嫁於自己這個妖魔,本就委屈了她,自己如何還能再讓她失望?
想到此牛魔王沒有多考慮,便發下了天道誓言,答應了肖鵬的條件,衆人見此,齊齊鬆了口氣,如此,算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了。
紅孩兒卻不知在想什麼,眼珠子骨碌碌直轉,但是現在他可不敢出什麼幺蛾子,沒想到小時候母親用來嚇唬自己的話竟然成真了,真的是逍遙谷大仙找上門來。
不管他怎麼想,事情已成定局,當下鐵扇公主稍作收拾,便要帶着紅孩兒跟至尊寶等人回谷,卻突然想起一事,讓衆人稍等,她自己出去了一趟。
卻原來是她突然想起,自己走了以後,這火焰山下的凡人便再也無法抑制火焰山的火,日後無法耕種,豈不是要餓死?
於是她帶上芭蕉扇,到火焰山將山火徹底扇滅,那山上的幾塊八卦爐中掉落的火磚,也徹底成爲了普通磚塊,再不會發出大火。
讓她沒想到的是,她這一作爲,竟有天降功德沒入她體內,以前她每次都只是暫時抑制火焰山的火,好讓凡人得以耕種,同時收取一些凡人的供奉,用以度日。
沒了山火,凡人便無須再供奉,故而她不敢將火徹底熄滅,這次反正要離開,也再無須收取凡人供奉,她便乾脆一次性做到位了。
玄光鏡前的肖鵬看得暗暗點頭,由此一點,便能看出鐵扇公主那善良的本性,對於看她面子給了牛魔王一條生路,引渡她一家進逍遙谷的決定便再無他想。
這裡面固然有同情鐵扇公主的原因,但也是她的良善爲自己爭取到了一個好前途。
說起肖鵬對這鐵扇公主的同情,卻也是有來由的,這鐵扇公主本是六道之中,阿修羅道之主阿修羅老祖的親孫女,阿修羅王毗摩質多的女兒,故而其又名羅剎女(西遊之中無冥河,考究黨勿深究)。
她原本就是阿修羅族的公主,這也是她鐵扇公主的由來,原本她在族中也是阿修羅老祖的掌上明珠,父母親與幾個阿修羅王叔叔對她更是百依百順,可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可自從有一次,她因貪玩,跑到了須彌山附近,被佛門二十諸天中的帝釋天看到之後,頓時驚爲天人,當下便派手下護法神去捉她,要搶她回去做自己的明妃,共參歡喜禪。
誰知羅剎女身上有水火芭蕉扇這等神物,抓她的護法神一個個被扇子扇飛到不知哪裡去了,還有些死於狂風中的水火之力下,羅剎女這才得以脫身,逃回阿修羅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