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陸雪琪臉上微不可查的飄過一抹粉紅,卻絲毫不理會其他人的反應,看着肖鵬抓着自己小臂的大手,淡淡道。
肖鵬瞬間張開大手,收了回來,其實陸雪琪的目的,他多少能看出一點,她就是不想讓張小凡與魔教有什麼瓜葛,可惜她不知道,兩人不但有瓜葛,還是很深的瓜葛。
碧瑤深深的看了陸雪琪一眼,隨即瞥了瞥張小凡,淡淡道:“看來我在這是不受歡迎的了,告辭。”
說完祭起傷心奇花,十分乾脆的化作一道流光飛離了空桑山,張小凡伸出手臂,正欲張嘴呼喚,卻被肖鵬阻止,看着肖鵬眼中對他使的眼色,苦笑着放下手臂,就此作罷。
法相目光閃了閃,卻也沒多說什麼,木玉軒自然更不會說什麼了,這些名門大派的事,他可不想攙和。
“法相師兄,我跟小凡還有些事想與你單獨談談,可否借一步說話?”見碧瑤離開,肖鵬轉向法相,微笑道。
張小凡心中一動,看向肖鵬,卻見肖鵬對自己輕輕點頭,心下頓時明瞭。
法相看着肖鵬的微笑,不知爲何,卻有些心虛,“師兄請,張師弟請。”
肖鵬對曾書書與陸雪琪幾人點點頭,隨即在曾書書陸雪琪疑惑的眼神中,與法相張小凡向另一邊走去,離開曾書書等人有數十丈後這才停了下來。
“法相師兄,普智大師他還好嗎?”
聽到肖鵬的第一句話,張小凡也瞬間看向法相,卻見法相渾身輕輕一顫,接着雙掌合什,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普智師叔他……五年前已經逝世了。”
張小凡心頭猛地一跳,卻見肖鵬目光一凝,沉聲問道:“法相師兄,你確定是‘逝世’,而不是‘圓寂’?”
法相聞言雙眉一凝,雙掌合什,垂下頭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原來佛門中人若是功德圓滿,得了善終的話,便當稱爲圓寂,意爲圓滿一切智德,寂滅一切惑業,而法相卻說逝世,這表示,普智並非善終,是以肖鵬有此一問。
“法相師兄,普智師……大師他……他怎麼會逝世?”張小凡心亂如麻,顫聲問道。
此時卻見肖鵬深深的嘆了口氣,微微仰頭閉上了雙眼,淡淡道:“果然是這樣嗎?這個結果,對小凡來說,該有多殘忍,爲什麼會是這樣?”
法相聞言渾身一震,難以置信的擡起頭,看向肖鵬,嘴脣微微顫抖,小心翼翼的問道:“肖師兄,你……知道些什麼?”
肖鵬猛然睜開雙眼,眼中射出兩道幾如實質的光芒,死死盯着法相,“我知道很多,以前只是推測,但如今,我已經可以確定。”肖鵬只是淡淡的對法相說了一句,隨即轉向眼中已帶上了恐懼之色的張小凡。
“小凡,當年我答應過你,要幫你找出那個黑衣人的身份,其實我兩年前就已經查出那個黑衣人是誰,而我之所以一直沒有告訴你那個人是誰,原因就是,他根本就不是屠滅你草廟村的兇手,兇手……另有其人。”
張小凡茫然的看向肖鵬,無意識的退了兩步,看向肖鵬的眼神透着深深的恐懼,他的腦海中一陣轟然作響,隱隱有個聲音在呼嘯着,抓扯着他的心一般。
“而兇手,據我與那個黑衣人推測……”說到這肖鵬猛地轉向法相,沉聲道:“就是普智大師本人。”
“轟”
張小凡的身子晃了一下,又晃了一下,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彷彿整個的天空,都塌了下來,手中的噬魂棍上,漸漸亮了起來,微微泛亮的青光,夾雜著淡淡金色,但這一切都掩蓋不住那層冰涼的紅色血光,同時開始變紅的,還有他的眼珠。
肖鵬見此臉色一變,與法相對視一眼,兩人突然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動作,雙掌合什,一圈細小的金色卐字在他們合什的手掌上旋轉,下一刻,細小的卐字緩緩上升,融合,最終融爲一個巴掌大的卐字。
隨即兩人齊齊打開雙掌,向張小凡推去,肖鵬的卐字印在了張小凡手中的噬魂上,法相的卐字則是印在他的額頭。
張小凡雙目爲之一清,然而他的目光仍然是一片呆滯,這個事實對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大得讓他幾乎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個世界,他一直所崇敬,感激的師父,竟然便是自己一直追查的大仇人,這一瞬間,他的精神幾近崩潰……
“忘我守一,六根大定……蓄意玄關,降伏思慮……內外無物,心神淨明……定。”肖鵬劍指點在張小凡額頭,在定心咒的作用下,張小凡的神志恢復過來,眼中淚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掉落,手一鬆,暫時被肖鵬封住的噬魂掉落在地。
“師弟,這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也不知道如何勸你,我只能把真相告訴你,事情雖是普智大師做下的,但這並非他的本意,其實我早就看出,你這根燒火棍,不僅僅是青竹祖師的攝魂,棍頭上那團圓形裡面,包裹着噬血珠吧!”
張小凡聞言顫了顫,轉頭看向肖鵬,肖鵬緊皺着眉頭,沉重的道:“這法寶你自己用過,噬血珠的戾氣有多強,你自己最清楚,這還是被你血煉過,已經與你血氣合爲一體的,可你也曾有過,突然就像失去了意識,腦海中只餘殺戮的念頭吧?”
“而普智大師常年將噬血珠帶在身邊,如何不會被戾氣所侵?所以,普智大師是被噬血珠戾氣影響,這纔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做下了那等惡事,實在非他所願啊!法相師兄,你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肖鵬目光閃爍的看向法相,法相看着肖鵬呆了呆,心下突然不可抑止的升起一抹感激,見張小凡轉過頭來看向他,忙垂下頭再次合什宣了聲佛號,“阿彌陀佛。”
宣完佛號,法相這才緩緩開口,沉聲道:“肖師兄所言,絲毫不差,噬血珠是普智師叔多年前在西方大沼澤中無意找到,他老人家爲使其不再禍害世間生靈,便用佛門真法將這邪珠封起,並用天音寺重寶‘翡翠念珠’加以鎮壓。”
“普智師叔他原是本着悲天憫人之心,寧願自身受盡噬血珠戾氣煎熬,也要以本身佛法將這邪物鎮住,不料這天長日久,噬血珠的戾氣竟暗中滲入普智師叔魂魄深處,那日他在救醒張師弟,將大梵般若傳給你後,本想離去,誰知,那戾氣竟在此時爆發,這才……阿彌陀佛。”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嗚嗚嗚……”張小凡抱着頭蹲了下去,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悲痛,放聲痛哭。
那邊的曾書書與陸雪琪見狀,也不顧幾人在談私事,忙快步衝了過來,至於木玉軒,猶豫了一下,還是留在了原地,並未過來。
“怎麼回事,小凡怎麼了?”曾書書眉頭緊皺,看着滿臉沉重表情的肖鵬與法相急問道,陸雪琪卻是緊緊盯着肖鵬。
肖鵬無奈的道:“你們別問了,這是小凡的私事,讓他發泄一下吧!他……心裡苦啊!”
說完輕嘆一聲,轉身走開,法相也嘆了口氣,什麼都沒說,跟着肖鵬走開,曾書書看看張小凡,又看看肖鵬的背影,卻沒有走開,蹲了下來,也不說話,就靜靜的陪在張小凡身邊。
陸雪琪看了看肖鵬與法相的背影,目光閃了閃,同樣沒有走開,靜靜的站在一旁,因爲她看出,肖鵬與法相似乎還有話說。
“肖師兄,多謝了。”
肖鵬眉頭微皺,淡淡道:“不必謝我,我只是不想天音寺與青雲門因爲此事而決裂,至於那位打傷普智大師的黑衣人,我也希望你們不要再追究,他同樣是因爲一些不得已的苦衷,纔會幹下這件錯事,但他如今已經知錯,並且悔過。”
“佛家有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這件事已經過去,就讓他過去吧!要不然還能怎麼樣呢?難不成讓青雲門把黑衣人交出來,爲普智大師償命,然後青雲門再帶着小凡與林驚羽殺上天音寺,爲草廟村二百四十四口報仇?這件事抖落出來,除了讓正道痛,魔教快外沒有任何好處。”
法相怔了怔,最終還是緩緩點頭,肖鵬說得沒錯,這件事的是非對錯,根本說不清楚,表面看上去,這一切都是因爲那黑衣人偷襲普智,以至普智重傷,無法壓制噬血珠戾氣才造成的。
但是,若普智沒有動了癡念,異想天開的妄圖讓佛道兩門功法互通有無,共同參研長生之法,那普智根本就不會去青雲門,亦不會到草廟村,自然就更不會有遭遇黑衣人偷襲這一節了。
想到此,法相忽然心中一動,轉頭看了看張小凡那邊,見曾書書與陸雪琪都沒有過來的意思,這才輕聲道:“肖師兄,你與張師弟都是同修太極玄清道與大梵般若,不知道……”
肖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腦海中一道亮光閃過,而這道亮光,很幸運的被肖鵬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