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一百零三 劍道四境 我可不希望改名爲獨孤求敗

肖鵬出手迅如奔雷,快若閃電,等卓不凡反應過來,他的手臂已經掉落在地上,卓不凡頓時臉色煞白,面如死灰,他也認出了程青霜,正是在斷魂崖被自己斬去一臂,逃下峰去的女子,本以爲她必死無疑,卻沒想到不但未死,連斷臂都已接上,還靠上了肖鵬這尊大神。

肖鵬隨手扔掉長劍,轉向程青霜道:“程姑娘,肖某說過,他斷你一臂,我便斷他雙臂爲你報仇,肖某可沒有食言哦!”

“多謝肖大俠。”程青霜感激的看着肖鵬,躬身道,其他靈鷲宮弟子亦是大感痛快,這卓不凡自上峰以來,不知有多少姐妹傷亡在他劍下,此時見他雙臂皆斷,以後連劍都無法再握,心下頓時狠狠的出了口惡氣。

肖鵬緩緩踱着步子走到卓不凡面前,淡淡道:“我斬去你雙臂,除了是要給程姑娘報仇外,也是想看看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須知劍之一道,共有四重境界。”

“第一重境界爲手中有劍,心中卻無劍,此爲剛開始學劍之人的境界。”

“第二重境界,爲手中有劍,心中亦有劍,這是對劍法有了一定理解與造詣之人的境界,你如今當處於這一境界。”

“第三重境界,爲手中無劍,心中有劍,劍在心中,則草木竹石皆可爲劍。”

“而第四重境界,亦爲劍道高手之最高境界,乃是手中無劍,心中亦無劍,因爲此時,劍既是人,人就是劍,你自己便是一柄世間最爲鋒銳的劍。”

“你如今雙臂被我斬斷,已無法再握劍,便是手中無劍,若你能領悟到人劍合一之境,那麼你的‘劍神’之名,就名副其實了,你走吧!對於我今日斷臂之仇,你可銘記於心,日後你若真能進入那一境界,隨時可來找我報仇。”

卓不凡聽完肖鵬的話,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臉色一陣變幻,最終默默起身,由於失了雙臂,又重傷在身,他踉蹌了幾下才站穩,對肖鵬微微躬身,聲音沙啞的道:“肖大俠今日所賜,卓某他日必來報還,告辭。”

肖鵬聞言不但不怒,反而露出一抹微笑,“很好,看來你沒有就此沉淪下去,我等着那一天,希望到時候,你能給我一個驚喜,畢竟,沒有敵手……也是一件寂寞的事啊!我可不希望,日後要改名爲獨孤求敗。”

“……”

場中一片寂靜,落針可聞,無敵也是一種寂寞,多麼霸氣無雙的一句話,獨孤求敗?一生孤獨,但求一敗!那又是一種怎樣的豪情?但是這話由中神通說出來,卻沒有任何人覺得狂妄突兀,因爲他有說這話的資格。

“好了煦兒,我來時見接天橋已斷,你派人設法接上吧!免得童姥他們回來的時候過不來,另外,派人將遇難的姐妹遺體運送回來好好安葬,晚上我給她們超渡。”

“是,師尊。”趙煦恭聲應是,肖鵬說完那些話後,趙煦看向他的目光中隱隱帶上了一絲狂熱,武林中人,誰不想自己技壓羣雄,高人一等?

然而在一般武林中人還在爲自己又打敗了一個好手,名聲大噪而沾沾自喜時,自己的師尊卻已經在主動培養對手,縱橫天下,但求一敗,男兒當如是,男兒當如是啊!初見肖鵬時的心情,再一次出現在趙煦心中。

“餘婆婆,你帶本部人馬去設法接上接天橋,將姐妹們的屍身接回來吧!”

“是,尊主。”

餘婆婆聽了趙煦的吩咐,帶着昊天部諸女出門而去。

便在此時,抱頭蹲在大廳中央的人叢中又有一人“荷荷荷”的咆哮起來,衆人一聽,都知又有人身上的生死符催命來了,羣豪相顧失色之際,一條鐵塔般的大漢忽然縱跳而起,雙目盡赤,亂撕自己胸口衣服。

許多人叫了出來,“鐵鰲島島主,是鐵鰲島島主哈大霸。”那哈大霸口中呼叫,直如一頭受傷了的猛虎,他提起鐵鉢般的拳頭,砰的一聲,將一張茶几擊得粉碎,隨即向趙煦衝去。

此時菊劍正側身站在趙煦身前側面,見到他可怖的神情,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劍法高強,心中驚懼,一鑽頭便縮入了趙煦懷中,讓趙煦一陣愕然。

哈大霸見眼前目標消失,隨即便看到了正凝神以對的趙煦,不過他神志雖失,本能上卻也覺得眼前之人碰不得,便張開蒲扇般的大手,向另一側的梅劍抓來。

這四個孿生姐妹心意相通,菊劍嚇得渾身發抖,梅劍早受感應,眼見哈大霸撲到,“啊”的一聲驚呼,轉身便躲到了趙煦身後,哈大霸一抓不中,翻轉雙手,便往自己兩隻眼睛中挖去。

“咻……”

一聲尖嘯傳來,哈大霸身形一僵,靜立不動,口中卻宛自咆哮不休,脖子上青筋直冒,可以想見他所承受的痛苦,卻是肖鵬以彈指神通點了他的穴道。

“煦兒,用六陽掌掌勁拍擊他背心‘靈臺穴’,可暫時壓制生死符發作。”

趙煦聽了肖鵬的話,輕輕拍了拍懷中菊劍的肩膀,道:“好啦!那人已被師尊制住,你無須害怕了。”

菊劍擡頭回身看了一眼,見果然如此,總算鬆了口氣,這才驚覺自己竟是在主人懷中,俏臉通紅,忙後退一步,赫然道:“婢子情急之下,冒犯了主人,還請主人恕罪。”其他三女與她心靈相通,感同身受,皆是霞飛雙頰,臉色赫然。

趙煦瞧得有趣,心下不由冒出了一些不良的想法,聽了菊劍的話,又有些哭笑不得,擺擺手笑道:“你情急之下,第一反應是往主人懷裡鑽,證明你是打心眼裡信任主人,相信主人能保護好你,又何罪之有呢?”

肖鵬與喬峰以及一干靈鷲宮弟子看着這一幕,皆是忍俊不禁,嘴角帶笑,這四個丫頭太可愛了,趙煦這小子以後有福嘍!

安撫好菊劍,趙煦走到哈大霸身後,依肖鵬之言,北冥真氣以天山六陽掌的運勁法門運轉開來,隨即一掌拍在哈大霸背心靈臺穴,哈大霸渾身一陣巨震,隨即平復下來,神志也恢復清醒,只是身體還時不時微微顫抖一下。

“哈島主,你便忍一忍罷,童姥他們當快到了,等童姥一到,我先求她賜予壓制生死符的藥物,待本座學得拔除生死符的手法,再爲你們拔除生死符。”趙煦淡淡說了一句,便即走開,之前本來巫行雲要在途中教他解除生死符的方法,只是因爲事起突然,他們要馳援縹緲峰,是以沒來得及學。

此時肖鵬突然開口道:“煦兒,你便打算如此輕易的幫他們解除生死符嗎?不要忘了,鈞天部姐妹們的英靈還在這大廳之中看着你呢!”肖鵬說完還煞有介事的在大廳上空來回看了幾眼,眼中帶着深深的憐意。

羣豪與趙煦同時渾身一顫,頓覺一股冷意自心底而來,其實現在乃是大白天,鬼魂哪裡出得來?肖鵬不過是希望衆人能保持着對這個世界的敬畏,讓他們知道,這個世界可並不是只有惡人與比自己強的人才能帶給自己恐懼,還有一些看不見,但是一直存在着的存在。

菊劍縮了縮身子,向梅劍靠近了些,蘭劍與竹劍亦然,菊劍輕聲問道:“姐姐,肖大俠的意思是……是這裡有鬼嗎?”

菊劍心下恐懼,其他三人自也是差不多的狀態,但梅劍怎麼說也是名義上的大姐,當下輕聲安慰道:“別怕,別怕,她們都是咱們昔日的好姐妹,不會嚇咱們,更不會害咱們的。”說完自己心下的恐懼感倒是率先減弱了不少。

趙煦定了定神,對肖鵬恭聲問道:“不知師尊認爲該當如何?”

羣豪惴惴不安的看着肖鵬,等着他開口,肖鵬的話,將決定他們的命運,靈鷲宮諸女也全都看向肖鵬。

肖鵬往前踱了兩步,道:“第一,待接回鈞天部死難的姐妹,佈下靈堂,爾等需在靈堂前,恭恭敬敬的磕上八個響頭,肅穆默唸,懺悔前非,心必須誠,誰若心不誠,那麼被你所殺之英靈必有感應,她們只消告知於我,我便助她們附身於你,屆時你必死得比生死符發作還要悽慘百倍。”

衆人聽完此言,均渾身打了個冷顫,當年肖鵬招馬大元魂魄附身康敏之事江湖中早有盛傳,據說當時康敏的身軀完全被馬大元的魂魄控制,毫無自主能力,故而對肖鵬的話他們沒有絲毫懷疑。

“第二,爾等需爲死難姐妹服喪志哀,守靈七七四十九日,待七七之後,姐妹們英魂轉入輪迴,爾等方可下山,但仍需麻布披身,三年而不可摘落,此事由靈鷲宮諸部督辦,定時或不定時暗訪各洞各島,若發現誰在期滿前摘落麻布,殺無赦。”

靈鷲宮諸女聞言,齊聲高喝道:“是,殺無赦。”

他們雖不是很明白,爲何肖鵬會有如此奇怪的要求,但想來也是道門的什麼儀節吧!只是服喪守靈,披麻戴孝而已,這懲罰已經很輕了,相比於童姥動輒斬手斬腳,挖眼割舌,甚至不給生死符解藥,這幾乎已經算是便宜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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