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根基的雄厚令李欽的心中的自信高漲了一些。之後的幾天,他命人將自己所處的後院封閉,而自己則盤踞於當塗候府後院的假山之上吞吐元氣,壯大自身。
誰說馬鞍鋼鐵廠不斷排除的廢氣已然污染了這方圓十餘里的天空,讓這裡的元氣較天下的其他地方大幅降低,但因爲不好撇下幾個並不安穩的人物去其他手地方,李欽也只能將就了。
好在李欽手裡還有一方陽平治都功印,慣能淨化污穢,調節元氣,在李欽託着它修煉的情況下,其吸收天地元氣的速度也不比其他地方慢上多少。
如此數日功夫,李欽已經將自身上中下三個丹田的真氣已經填充了七成,剩下的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完成,但李欽已經沒有時間繼續下去了。
因爲他接到了從風天清處得到情報:北面的襄陽、春陵,南方的南康、長沙,西方的巴東都有兵馬調動的跡象——李欽在地圖上看到了他們躍動的幾個點,不經意的想起了一個名詞:“反xx聯盟。”
“四面八方與我們接壤的勢力都對我們表露了敵意,就連錢獨關這等人也着手兵馬調動……要說這裡沒有某些人串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李欽很明白這一點。在得到了這樣的消息,他哪裡還能繼續閉關修煉。作爲一方大佬,在自己勢力受到外敵入侵的情況下,他理所當然得站出來處理大局了。
於是,在當塗候府的議事大廳,李欽的手下,那些並沒有外派出去的將領幕僚們頓時匯聚一堂,一同討論眼下所遇到的這個問題。
“爲什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爲什麼直到他們串聯起來還有所發現?難道事先就沒有什麼風吹草動麼?這是情報部門的失職啊。”虞世南首先提出這等尖銳的問題。
虞世南,字伯施,漢族,越州餘姚人,陳朝太子中庶子虞荔之子、隋朝內史侍郎虞世基之弟。與自己長兄愛慕虛榮不同,他是一個相當嚴格,自衿的人。江都事變之時,宇文化及要殺他兄長,他跪伏在宇文化及的身邊,求以身代。
宇文化及雖然最終沒有饒恕他的兄長,卻也不曾殺害他。等到李欽突襲江都,將他救下,爲他收攏兄長的骸骨,他感李欽的恩德,自然也就加入李欽軍中。
如今,他是李欽麾下的參軍,爲李欽參謀戰略,出謀劃策。
嚴格律已的他對別人自然也不會稍加放鬆,他一聽到周圍的局勢竟然如此惡化,頓時要求追尋風天清的“罪責”,在他看來這是風天清的失職。
“他們的串聯,我們事先完全沒有接到相關的情報。只有一些蛛絲馬跡,當時是被我忽略的——這幾天總有一些和尚出入這些人的府邸。消息零零散散的傳來,我沒有及時歸納這是我的失職,我懇請主公責罰。”風天清懇切的向李欽請罪。
“責罰?人都有犯錯的時候,天清有錯,但也可理解……過多的責罰救不必了。罰他半年俸祿,讓他戴罪立功好了。”李欽思索了一下做出決定。
事實上,他並沒有把風天清的“罪責”看得多重,因爲他知道這是慈航靜齋的那羣人搞的鬼。雖然師妃暄已經被自己軟禁了,但李欽知道慈航靜齋的實力,肯定不止於師妃暄一人。
“慈航靜齋可是有別院的,我以前遇到的,不就是那邊的人麼?”李欽小聲唸叨着,最終還是對風天清輕輕放下。
“誰在後面搗鬼,我基本知道。再追究爲何如此,已經沒有什麼必要了,眼下還是想想怎麼面對眼前的局面吧。”李欽爲接下來的話題做了定義。
“主公,其實眼前的局面,我們並不需要太過擔心。”李欽的話音落下,衆人沉思了一會,卻是由沈落雁首先開口。
“怎麼說?”李欽聞言先是一驚,隨即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看自己的臣下,發現他們之中許多人還是不明所以的,於是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錢獨關是一個沒有什麼野心的人。他知道自己能夠做到什麼程度,所以,北方的襄陽不必太過在意,關鍵在於南陽的朱桀……這是一個吃人魔王,若是讓他流竄到竟陵,對我們的破壞力還是很大的。”沈落雁首先分析了北方的情況。
“朱桀麼?想要對付他很簡單,編戶齊民,訓練民兵,將我們的軍鎮直接拍下去,化整爲零,再加上幾個擁有火器的重兵鎮,我想在竟陵保持兩萬規模的部隊應該是恰當的。”李欽思索了一下說道。
“主公,朱桀善於流竄。我建議可以直接在竟陵編組騎兵,徵召飛馬牧場的子弟爲兵……”一邊新加入李欽麾下的不久的虛行之開口建議道。
“可以……不過訓練騎兵還是太麻煩了一些……我看我們可以加大騎馬步兵鎮的組建。”李欽想了想,輕輕點頭,旋即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騎馬步兵?”衆人都有些詫異。
“能騎馬趕路即可,所有軍械物資都隨馬而動。至於作戰,這以步戰爲主,並不需要士兵騎馬衝鋒。”李欽對此作了一番解釋。
“原來如此!”衆人明瞭的點了點頭,他們很快就想到這樣做的好處:
中原的百姓畢竟不是自小就長在馬背上的遊牧之民可以比擬。儘管這兩百多年來中原戰亂頻繁,百姓崇武,一些不愁吃穿的百姓也下意識的訓練弓馬,但是騎馬和騎馬作戰完全是兩碼事……後者在民間到底還是少數。
是以,如果要大規模擴張騎兵,這相應的兵員基數就是一個問題。李欽的舉措無疑是避免這等麻煩的最好辦法。能夠上馬作戰的士兵不多,但是能夠騎馬趕路的士兵還是不少的。
“如果按照這個標準,我們的隊伍還能在擴張好幾萬呢。”虛行之喃喃自語。
“我不需要好幾萬……只需先設法組織朱桀的流竄,如果能直接幹掉他就好了。”李欽小聲的說道:“通告漢水流域的郡縣,告訴他們朱桀南下都是受到佛門弟子的誘惑而起!把髒水往佛門身上潑,並通告漢水一代的武林門派,讓他們出手組織朱桀——如果他們不想被人吃了的話。”
“明白!”衆人朝李欽拱手,都記下了李欽的命令。
北邊的事情就這麼定了,組建新軍強化地方兵力,這是李欽眼下的方略。
至於對朱桀的戰鬥,李欽完全將其交給陳棱負責。李欽相信陳棱的能力:既然他當初能夠在兵力相當的情況下阻止杜伏威對江都的威脅,那麼在眼下自己給予了他那麼大的支持之後,他也應該能攔下朱桀對竟陵等郡的威脅纔對。
北方如此,那麼南方呢?
“主公不是說要前往嶺南麼?那我們現階段就以防禦爲主,若主公在嶺南能取得宋缺的投靠……那麼我們將能夠從南北兩個方向夾攻林士弘和蕭銑。如果不成……那我想我們還是先行北上消滅錢獨關和朱桀比較好些。”虛行之這樣向李欽建議。
“視嶺南的結果再北上南下麼?”李欽琢磨一下,認可的點了點頭,“嗯,就這樣……準備一下,我這就南下。”
“南下?那……那邊的人?”沈落雁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那邊的人?你是說師妃暄和侯希白?”李欽明白沈落雁的顧忌:“明天你帶他們去實驗場地,讓他們看看我們最強大的武裝。你告訴他們,我們現在之所以沒有動作只是以民爲重而已,若他把我們惹火了,我不介意將南朝的寺廟都洗劫一遍,再帶兵北上滅了北方的寺院。”
“我明白!”沈落雁明瞭的點頭。
戰略就這麼確定下來,各人迅速的忙碌開來。李欽也開始了前往嶺南的準備。
他派人找到江寧城裡的宋家弟子,將一份拜帖交給他們,讓他們設法將其轉交給宋缺。
這是禮貌問題,李欽知道古代人很看重這個,而宋缺又特別重視漢統,所以李欽在請教了蔡琰之後,按照漢時士子拜訪師長的禮數寫了這麼一份拜帖交給宋家的子弟,一切都按古法來。
之後,李欽找上了魯妙子,將自己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託付於他:“……北方戰亂仍頻,我希望魯大師能設法從北方收攏更多的流民。我們將這些流民收攏起來,編戶齊民,以爲軍鎮——這些軍鎮實際上是不打仗的軍鎮,我需要大量的人口勞力建設鐵路,先連接當塗、江寧、餘杭、九江等地……這些耿詢、汪華那邊有相關的文檔,你可以參考着來。”
“鐵路?連接當塗、江寧、餘杭、九江?這可是大工程……眼下楊廣殷鑑之鑑在前,你這樣做怕是會……”魯妙子覺得這樣大規模的勞役對百姓來說並不是好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這可不是勞役啊。我是付工錢,付白米的……對於那些流民來說只要有飯吃,你讓他們做什麼他們都是願意的吧。”李欽微笑着向魯妙子解釋自己想法:“以後國家,我要建立的國將不會再有徭役,國家要做什麼,就必須付給百姓以金錢。有付出就有收入,等價交換,如此而已……”
“這是德政啊!”魯妙子一聽就十分激動,只是他也提出一點:“主公這樣的想法很好,只是如此一來國家的財政可就要吃不消了。”
“我知道,所以……以後各項工程的審計就成了很重要的事情啊。”李欽幽幽的說道:“當然,那是以後呢。至於現在,我能做到的,那就先做吧!鋼鐵放在倉庫裡都快生鏽了。”
“嗯,我明白了!”魯妙子點頭:“主公放心,等你從嶺南迴來,你一定會看到鐵路開工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李欽笑着將這件最要緊的重擔壓在了魯妙子的肩膀上。
交代完這等最終要的事情之後,李欽焚香沐浴,齋戒三日,做足的架勢,在宋閥海船的運送之下,前往嶺南的宋家山城。
這件事全天下都知道了,但因爲李欽的水師戰力舉世聞名,再加上宋閥在南邊威視,似的一路上根本就沒有不長眼的毛賊敢來拿李欽如何如何。
天下人就這麼冷靜的看着李欽南下,進入了宋閥的勢力範圍之內。
李欽乘海船抵達甯越郡,從甯越郡的欽江港下船換馬。沿着欽江、遵化一路向東北而行,最終抵達鬱林郡的寧浦。在這裡宋閥的老熟人宋魯接待了他,引着他換乘船隻,沿着鬱水河東向,抵達鬱林城下。
宋家山城位於鬱水河流交匯處,三面臨水,雄山聳峙,石城就由山腰起依隨山勢磊阿而築,順山婉蜓,主建築物羣雄踞山嶺開拓出來的大片平地上,形勢險峻,有一夫當關的氣概,君臨附近山野平原,與鬱林郡城遙相對望,象徵着對整個嶺南區的安危的主宰力量。
這是很繁華的山城,李欽注意到鬱林郡的富庶和它的商貿繁榮:沿鬱河還建設了數十座大貨倉和以百計的大小碼頭。李欽隨宋魯乘舟東向時,看到碼頭上泊滿大小船舶,而河道上交通往來不絕,那種繁榮興盛的氣勢,教他暗暗點頭。
“不錯嘛!”李欽喟然嘆息:“羣山縈繞,鬱水環流,崎嶇險阻,這樣的地勢,除非我將周圍的地盤都拿下,花上數年的時間修好道路,將大殺器運上來,後者就算我有數萬精兵,只怕也難以攻克咧。”
宋魯拈鬚微笑道:“這山城耗用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仍要歷三代百多年時間,才建成現在這般規模。城內長期儲備超過一年的糧食,又有泉水,清甜可口,泡茶更是一絕。”
李欽聞言笑了笑,目光微凝的落在盤山而上,可容五馬並馳的斜道,淡淡的點頭道:“那我定要多喝兩口哩!”
宋魯道:“山城的建設,主要貪其奇險難下,但若沒有鬱林郡的富足,那山城只徒具雄奇之表,現在則可相輔相乘,且兼水陸交通之利,可通達全國。”
小舟泊岸,早有十多名宋家派出的青衣勁裝漢子牽馬迎接,人人精神抖擻,虎背熊腰,無一不是強悍的好手,對李欽均執禮甚恭,露出崇慕尊敬的神色。顯然他們都聽說過李欽的名聲。
兩人飛身上馬,在衆宋家好手前後護擁下,離開碼頭區,往山上馳去。
置身登城山道,每當馳至山崖險要處,似若臨虛懸空,下方河水滾流,奇境無窮。
李欽看得心曠神舒,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和即將爆發的挑戰,心中不由得興奮無比。他忍不住一聲長嘯,夾馬催行。
衆人應嘯加鞭,十多騎旋風般跑盡山道,敞開的城門降下吊橋,久違的“地劍”宋智拱手出迎道:“閥主有命,請吳公立即到磨刀堂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