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玉妍走了,自己的一干手下也壞笑着離開了,晨曦之下的後花園裡只剩下了李欽、李雅和綰綰三人,面對臉上綻放着如花笑容,眼中帶着脈脈深情的綰綰,李欽視而不見的忽略其中的情義,輕聲而直接的詢問綰綰:“你說,你師父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綰綰假癡作癲的搖頭。
“爲什麼你師父會把你留下來呢?難道她是想用美人計?”旁邊的李雅很是直接的點破了這一點,她一邊說,一邊揮刀。
李雅的刀很快也十分狠厲。一刀掠空帶起尖銳的呼嘯,在空氣中劃出道道如行船於水的尾紋。
這無疑是飽含了她自身精氣神的一刀。
一刀即下,二刀復起,一連十幾刀過去,刀刀都用盡了李雅的身上的全力。
綰綰笑着旁觀李雅的舉動心下卻是暗驚:“這女的也太拼命了吧!看她這樣每一刀都竭盡全力,她難道就不擔心自己的身體受不了?”
儘管魔門的某些功夫也很殘酷,但還不至於相李雅這般“自虐”。要知道全力揮擊出招,卻是將自己的真氣、精神、力量都壓迫到了極點,對自身的精神、血肉、真氣以及運行真氣的經脈都提出很高的要求。
雖然大家都明白破後而立的道理,知道這樣的壓迫自己,能讓自己成長起來,但如此枯燥無味,搞不好又會傷了自身,且成長速度不一定能比按部就班快上幾步的修行方式,早已不被衆人所接受。
“這樣連,真的能練出什麼嗎?”綰綰暗暗搖頭。
“或許兼而有之吧!元華挺優秀的,師父留下我,一方面是看着元華爲她傳遞情報,端詳元華的行爲是否言行如一;一方面也是師父心中也存了幾分念想……”綰綰落落大方的將自己師父的意思說了個大概。
她沒有虛言粉飾,因爲她看得出來李欽是一個見多識廣老謀深算的人。這樣的人,你與他說虛得可沒有多大用處,相關的事情你即使不說,他也能看出一個大概。他之所以問你,不過是想驗證一番,看看你的性情罷了。
如果你實話實說,那他或許還能給你幾分信任。可如果你陰險狡詐的想要粉飾,只怕他表面不說什麼,心裡卻暗自下令將你打入“冷宮”,讓你無法接觸太多——綰綰當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在看人說話之下,她自然知道該怎樣才能取得,李欽的信任。
即便這樣的信任一開始不會很多,但綰綰知道只要自己能夠堅持下去,表現出合作的態度,那陰葵派終究也還是能夠走入主流的。
“嗯,等我們成爲名門正道了,一定要將那些尼姑道士抓起來好看!”綰綰心裡兇狠的想道:“聽說慈航靜齋這一次派出的人叫什麼師妃暄的……到時候,你說我該怎麼炮製她呢?是讓她去青樓接客,還是……”
綰綰想着臉上露出了些許邪惡的笑容。
炮製自己的宿敵,儘可能的予以她羞辱,這是綰綰心中最開心的事情。
“聽說師妃暄要在洛陽,以和氏璧來挑選真命天子,我要不要揣動這位去洛陽看看呢?這一戰,他十有八九能夠戰勝杜伏威。
一旦他贏了,杜伏威便只能龜縮於淮泗。到那時,南方的基本上就歸於他的治下,只就地域、人口,他或許就算是天下最大的諸侯了。
面對如此強勢的李欽,師妃暄究竟會不會選擇他呢?
如果不選擇,那她的眼光也太次了,她說宣傳的想要儘快結束戰亂也成了一通假話;
可要是她也選擇李欽,卻發現李欽最終和我們魔門更親近一些。嘿嘿,到那時……師妃暄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綰綰開心的想着。
突然,她想到了一點:“我和師父只問了他對魔門的看法如何……卻忘記問了他對佛門的看法如何。若是他對佛門的看法也不壞,那豈不……不行,我得好好問問。”
她想着,眼睛滴溜溜的一轉,亦是直接詢問李欽:“你知道慈航靜齋麼?那羣自詡爲正道的人?”
“你是說帶天選君的尼姑?”李欽聞言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她們太自以爲是了……也許她們的初心不錯,可他們最終代表的還是佛門的利益。對於佛門,我實在不喜。”
“爲什麼?”綰綰的眼睛悠然一亮。
“佛門佔地太衆,寺內藏污納垢,烏煙瘴氣,他們不事生產,不繳賦稅,還不時不時要興建佛像……但看洛陽淨念禪院的那一間銅殿,就知道他們搜刮了多少。對國家而言他們就是一羣寄生蟲,挺噁心人的。”李欽對此直言不諱。
“寄生蟲?”李欽的話語讓,綰綰聽了大笑起來。她巧目嫣然的笑着,心中對李欽的所持的立場多少有些了一些肯定:“這個人或許是是我們可以支持的。”
“對了,綰綰!”李欽拍手叫了一聲。
“怎麼?”綰綰偏頭看向李欽。
“你們聖門如此有實力,應該很善於打探消息吧。嗯,我想請你們去調查天下寺院的情況,如果其中有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諸如侵佔良田,禍害婦女之流,你可以將他們彙報到我這裡。我打算辦一個報紙,宣揚得天下皆知。佛門的名聲現在太好,也該給他禍害一下呢。”李欽鬼鬼的出了這麼一個主意。
“嗯?這是一個好主意,我這就去安排。”綰綰眼睛一亮,掂起赤足如風中精靈一般輕盈的離去了。
看着綰綰的倩影消失在圍牆之後,李欽側耳聽聞了一下動靜,再三確認她已經徹底遠離了之後,李欽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呼,她總算是走了。”
“怎麼?你有點捨不得?”接上李欽的話頭,李雅有點兒酸溜溜的說道。
“哪裡?”李欽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臉:“和陰葵派的美女打交道,可得提上一百個小心啊。因爲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翻臉不認人。陰葵派是如此,慈航靜齋也是一樣,這些地方出來的女人,美麗是美麗了,也很有氣質,但她們都太功利了。”
“所以……”李雅斜眼瞄着李欽,嘴角微微的翹起。
“你知道的,在這樣的世界我是絕對不敢招惹什麼情債的。因爲她們根本不可能陪我們走得太遠。我們對這個世界來說終究只是一個過客。”李欽再次提出了一個理由。
“也是!”李雅輕輕的點了點頭。
李欽正想鬆一口氣呢。卻聽李雅在後面又嘀咕了一句:“只要蔡琰妹妹對你的事情就不反對就好。”
“呃……”李欽愣了一下,最終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曉得李雅終究還是放過了自己。
以蔡琰的個性,她會對此有意見?
那怎麼可能啊!
三從四德,吾命所宗。她終究是那種傳統的女子。
“來,練功!”李欽訕笑了一下,開始了今天的功課。
雖然吸收先天紫氣的時間已經錯過,但繼續堅持早課還是必要的。習武就像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若沒有日復一日的堅持,哪裡能攀上高峰呢?
新的一天,在最初的混亂之後,終究是從李欽和李雅的晨課開始的。
級別到了李欽這樣的地步,晨課所需的時間並不是很多,在小半個時辰的鍛鍊之後,李欽又開始了今日的安排。
隨着豐鄉縣被拿下,李欽軍已經切切實實的威脅到了杜伏威的安全。
在和陰葵派達成初步的結盟協定之後,關於江淮軍的情報便更爲詳細的傳到了李欽的手中。
輔公佑的戰敗,令杜伏威發了好大一陣的火。
不過輔公佑終究是杜伏威的拜把子兄弟,而且杜伏威也聽說了李欽攻略水營的諸般手段,倒也沒有過多的怪罪輔公佑。因爲他知道那樣的手段太過厲害,即使是他自己上,也不可能比輔公佑做得更好了。
“……至少你還帶出來了三千殘兵和三十艘戰船。”杜伏威苦笑着寬慰輔公佑。
最終在責罰了輔公佑二十脊杖之後,這件事也就此算了。
豐鄉縣已失,水師盡毀,軍中的糧草只剩下四日,背後又有來自於李欽的威脅。
江淮軍的情況一下子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那……我們究竟該走還是該留。”杜伏威就此事垂詢大家的意見。
“我想我們還是保險一點儘快退卻比較好些。”輔公佑建議道。他覺得在眼下這種局面下,保存自己的實力纔是最重要的。
他是杜伏威的拜弟,算是杜伏威的手下,可在江淮軍中也有屬於他自己的親信。眼下用以攻打竟陵的十萬大軍中,屬於他的人馬也不少,他並不想自己的勢力完全折在這兒。
“回到江淮去,我們去幹掉李子通,奪取東海一代,然後北上山東。我聽說王世充和李密爲了洛陽城而不對付,我想,我們是不是能在這裡面漁利一番呢?”出於這樣的想法,輔公佑向杜伏威提出了新的作戰方案。
這對眼下的杜伏威來說的確是是最適合的了。
但杜伏威卻因此而微微的皺起了眉頭。論及內心深處的想法杜伏威並不想就這麼走掉,尤其在李欽面前灰溜溜的走開。
“這豈不是證明我怕了他嘛!”杜伏威想着心底的一點執拗勁上來了,他決定再試一試,若不行再說。
“再攻打竟陵一下吧。我們軍中的情況和軍中士兵一說,激起他們對生的渴望,讓他們背水一戰。只要我們能搶在李欽之前拿下竟陵城,那我們就能依靠竟陵來防禦李欽的進攻。而且竟陵城裡有大量的糧草物資,我們拿下它我們斷糧的危險也就解除了。”杜伏威思索着說道。
他不甘心,所以他還想再搏一搏。
“只是我們能拿下竟陵麼?那裡面的那兩個小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他們實力很強。想要拿下,怕是不容易呢。”杜伏威的義子王雄誕皺起了眉頭。
“打到現在他們也算是強弩以末了。我想只要我們再攻上一陣,應該能夠拿下竟陵的。明天,我將親自出手!”杜伏威狠狠的說道。
“這……”王雄誕聽杜伏威如此說,知道他心意已決,只能無奈的應承下來:“明日我會鼓動士兵們用盡全力的。爲了主公的大業……我們必須要好好的拼一番了。”
“不單單是爲了我的大業!更關鍵是爲了我們所有人的性命。若拿不下竟陵,我們的情況怕是更加糟糕。”杜伏威皺起了眉頭。
第二日一早,就在李欽和魔門的人糾纏不休的時候,杜伏威對早已顯得有些殘破的竟陵城又一次發動了猛攻。
在這次猛攻發起之前,杜伏威已經當着所有人的面將自己眼下所遇到的情況說了出來:
“豐鄉縣被李欽軍偷襲了。我們軍中的糧草只剩下區區四天了。前有堅城阻路,後有猛虎來襲。若我們不用我們手中的刀兵殺出一條血路,只怕我們大夥的性命都要掛在這裡。
諸位,我老杜向你們許諾過要帶你們去看洛陽的風景,現在是我們最危險的時候了。
加油吧!對面的城池也到了最後關頭,只要我們再加一把勁將它拿下,那我們缺少的都能補全。上吧,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這一次,我老杜,將會和你們一起。”
“噢!”江淮軍的士兵們齊聲吶喊起來。
杜伏威平素待他們這些將士也算很不錯了,是以在眼下,他們也願意爲杜伏威效命,對竟陵城做最後的攻擊。
“殺!全軍壓上!”杜伏威重重的一揮手,大聲的吶喊。
一時間,十萬江淮兵俱行動起來,衝車,雲梯,投石車,都在各自士兵的推動下緩緩向前而去。
在經過了數天的激戰之後,竟陵城的護城河早就給杜伏威填平了,現在杜伏威只需要將這些器械推到城牆附近便可以對竟陵城發動進攻。
這絕對是一場苦戰,在戰鬥開始的最初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
無論是在竟陵城中堅守的徐子陵和寇仲,都明白最後的也是最兇惡的一戰了。
“必須要拼命了啊。”徐子陵和寇仲掩飾不住滿臉的疲憊愣愣的對視了一眼,最終輕輕的點頭。
而就在他們給自己做心理準備的同時,杜伏威也在小點聲的唸叨:“必須要拼命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