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符就是一片由水結成的薄冰,以陽剛內力倒轉凝聚而成,本身沒有什麼出奇,威力也不是很大,但其中所蘊含着使用者的內息,卻能令被中之人麻癢難當,宛如針扎。
這是內力在敵方體內發作的結果。而且這等內力並非作用於被植入者的經脈,而是作用於被植入者的血肉骨骼之中。陰陽交融的內力千變萬化,有無數種組合,而行走氣血的內息又不是一般人運氣能夠捕捉的。
種種特性結合在一起,使得生死符分外令人驚懼。
學會生死符的首要條件是學會至剛至陽的天山六陽掌。
李欽當然不會這門功夫,但他會長生訣。而且是經過小斧歸納總結的被融入他原本功法之中的改進版長生訣。
長生訣,內練五行,融合陰陽,本身就有至剛至陽的路數,亦有至柔至陰的法門。以李欽現有宗師境界的素養,根據關於生死符的介紹,創造出一門與之具有相同威力效用的法門,其實並不難。
李欽當初心念一動,就搞出了這麼一個玩意。其對付高手來說,或許沒有什麼效果,可用來對付不服自己,卻又一時間殺不得的低手,李欽覺得這還是相當好用的。
至少,李欽覺得用這玩意來控制雲玉真和獨孤策卻是足夠了。
端坐在圓桌旁的胡凳上,翹着二郎腿,李欽冷眼旁觀在地上翻滾抓撓的獨孤策和雲玉真二人。
此時已是生死符發作的一刻鐘之後了,在直如萬蟻咬齧的麻癢之下,兩人早已是衣不蔽體,宛如野人。一道道鮮血淋漓的抓痕,在身上密佈。
雲玉真的忍耐性稍微好一些,一些要緊的地方,她還強忍着沒有下手。而獨孤策卻完全受不了的,英俊的臉蛋給他抓出了道道血痕,其中一些地方都深可見骨了。
現在的他哪裡有什麼大閥公子的風度,你要說他是地獄裡爬出來的鬼魅,怕是也有人相信的。
“你們想必也知道這生死符的威力了。
告訴你們,這生死符在你們體內可是以你們的氣血爲食,雖然所吃的不多,但卻能夠長期存在你們的體內。
現在你們感受的只是生死符最基本的麻癢,從今天起,每天的這個時候,你們都會品嚐一番這樣的感覺。
生死符一旦發作,一日厲害一日,奇癢劇痛遞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後逐步減退,八十一日之後,又再遞增,如此周而復始,永無休止。”
李欽的聲音在兩人的身邊淡淡的響起。他的聲音不大,說出的來的話語依舊帶着點沙啞的味道,可聽在兩人耳中卻宛如魔鬼低語一般令人絕望。
生死符的滋味,雲玉真和獨孤策都嘗過了。雖然他們自認自己也算是面對切膚之痛而面不改色的強人,可面對生死符這等詭異難當,麻癢疼痛難捱的手段,他們還是大呼吃不消。
今天的最初已是如此難過,要是真像李欽所說的那般一日比一日厲害,往復九九八十一日的話,那還不如就此死了拉倒。
一時間,無論是雲玉真還是獨孤策心裡都充滿死寂的絕望。
他們還在抓撓,翻滾着。
李欽看他們的模樣,知道他們已經難受得過分了。
當下李欽冷笑一聲,往他們的身上一拍,一股醇和的內力打入他們的體內,卻是令他們身上的麻癢之感漸漸稍退。
兩人已然抓撓得沒有力氣了。儘管李欽解決了他們身上的難過,他們還是宛如死魚一般攤倒在地上,嘴巴一張一合,卻是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怎麼會這樣?”李欽本想聽他們口中說出的臣服之語,但看他們如今的模樣,卻也覺得有些無趣。
突然,他一拍腦袋,卻是記起來自己最初爲了不讓他們輾轉哀嚎的聲音驚動衆人而先行封住了他們啞穴。
“倒是我忘記了。”李欽搖了搖頭,擡手便是兩道勁風射出,將兩人身上被封住的啞穴解開。
這一下,兩人的呼吸聲更加濃重了許多。不過,呼吸也更加順暢了。
“給我站起來回話吧。”李欽平靜的吩咐。
雲玉真和獨孤策兩人聞言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當下不敢違背,顫抖着身子從地上站起身來。
李欽的目光從兩人衣不蔽體的身軀上掃過,不經意的在雲玉真胸前的豐盈處停了停,最終還是一掠而過。
“怎麼樣?生死符的威力你們嘗過了,你們想一直享受生死符的招待麼?”李欽輕聲詢問。
“不……不想了,絕對不想了。”聽李欽提起這個,兩人便不由自主的搖頭起來,他們身軀抖的篩糠一般,臉上的驚惶說明他們已經被嚇得夠嗆了。
“既然你們都不願意吃苦,那就安心的爲我做事!”李欽說着,雙手一揮又往他們身上拍了兩下,朝其中各自度一口內息過去。
“這兩道內息可以暫時壓制你們身上的生死符不再發作。但,它存在的時間只有一年。若一年之內,你們用心辦事,我自然會給你們再一次壓制生死符的東西。”李欽從容而淡漠的說道。
“你……”聽李欽如此說獨孤策悲憤莫名。
堂堂獨孤閥的大公子,獨孤策從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哪裡被人如此對待過。
聽李欽這說法,竟是要自己以後聽他的命令,成爲他的“奴隸”。
這……獨孤策覺得難以接受。
“我怎樣?如果你不能接受,等你恢復了力氣,你自然可以去自殺……我也不會去攔你。”李欽以冰冷而沙啞的聲音爲獨孤策指明道路。
然而這等道路,獨孤策卻是絕沒有勇氣去走的。
死?自殺?
有沒有搞錯,我的人生纔剛剛開始,還有大把的妹子等我去睡,我怎麼可能去選擇自殺。
唉,看來不得不低頭了。
獨孤策難過的默然起來。
他現在只希望李欽給自己的任務,不要太難纔是。
“閣下如此逼迫就是希望我們臣服於你?不得不說,閣下做到了。”
獨孤策閉嘴了,但云玉真卻開了口,她緩了口氣很是虛弱的說道:
“我受不了生死符的折磨,所以……我會聽從你的吩咐。
只是在我臣服之後,閣下能不能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我呢?
閣下想收服我這樣的幫派,想來也是有志於天下的。既然如此,閣下總得讓我知道,我究竟是爲哪個勢力服務啊。”
這是雲玉真的要求,也是她心中的好奇。
在知道自己確實捱不過生死符的折磨之後,雲玉真早就沒有了強硬到底的心思。
她決意臣服,只要對方能夠保證自己和幫派的權益,她跟誰不是跟呢。
當然,如果對方能有幾分實力,存着能夠取得天下的希望,那就更好了。
所以,雲玉真纔會有這樣的疑惑。
“嗯,這也是題中應有之意。”見兩人都有臣服的意思,李欽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伸手從自己的臉上摘下面具,露出了那張平凡而年輕的臉。
“啊……你是……”看到李欽露出真容,獨孤策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而云玉真卻顯出幾分驚訝來:“丹陽鎮將軍李欽,當年從奕劍大師傅採林劍下逃得一命的人。江湖上都說你只有兩年的性命,卻不想你非但沒有在兩年之後的現在死去,反而進階成爲宗師?”
“哼!傅採林的劍氣確實折磨得我欲生欲死,但正是因爲有他那股劍氣的鞭策我纔會有前進的動力。傅採林,我總有一天要再次領教他的。”李欽冷吭一聲小聲言語。
對於李欽想要挑戰傅採林的說法,獨孤策和雲玉真沒有說什麼。
三大宗師在江湖上的地位究竟如何,有多少人想挑戰他們,但又多少人有挑戰成功的可能,他們都是知道的。
李欽如此說,他們也自認爲這是李欽的強硬之語罷了。
對這等話語,兩人都打算將它視爲牢騷之流,聽過就算,倒不必記在心裡。
只是……
“不是我看不起閣下,只是閣下如今只有當塗一縣之地,想要爭霸天下,卻是有些不足啊。”李欽表露的身份,雲玉真一下子就知道李欽所擁有的的實力。這份實力是李欽展現在外面給大家看的,雲玉真按照李欽的實力進行評估,發現它與李欽自身的野心並不匹配。
旁的不說,就說江北的杜伏威,如今已是盤踞了數個郡縣擁兵十餘萬人的大拿。這樣的實力,不說拿下江都,至少向南拿下李欽的丹陽卻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畢竟,李欽只有五千人。
這是楊廣給李欽的編制,李欽是不能有所逾越的。尤其,在沒有接到楊廣命令的時候。
所以,雲玉真並不看好李欽。她覺得李欽的力量實在太弱了。
“嘿嘿,這個就不用你擔心了。你只需完成我吩咐的命令就好。至於我的實力究竟如何,有一天我會讓你看到的。”李欽淡淡的搖了搖頭,卻不肯做更多的解釋。
人爲刀俎,我爲魚肉。
李欽不肯多說,沒有任何討價還價之餘地的雲玉真也不好多問。當下她也只能糯糯的站到一邊。
說完了雲玉真,李欽又扭頭轉向獨孤策。
“關於你們獨孤閥,我暫時沒有什麼要求。只是希望你能策動你們獨孤閥的勢力爲我牽制住來自宇文閥的麻煩。
餘杭灣三郡,以及長江以南的那些江右之地是我看上的,我希望我在那邊露出的一些行動,你們能幫我設法迴旋一二。這對你們獨孤閥來說並不難。”
李欽淡淡的吩咐獨孤策:
“爲了讓你好說話,我可以在名義上宣佈臣服你們的獨孤家。”
“這……”聽李欽如此條理分明的吩咐,獨孤策微微一沉吟,思索了一下,最終點頭答應下來:“行,這件事情我會盡力的。”
“那就好!”李欽滿意的頷首:“好了,你可以下去了。帶上你自己的人手,回到你自己的家裡去。對付東溟派的行動你可以宣佈取消了。”
“是……”獨孤策糯糯以對,在回頭瞪了雲玉真一眼,狼狽的艙室裡出去,走向自己隨從的所在之處。作爲獨孤家的大公子,他到任何一個地方都不可能是孤身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