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飛奔向前,朝着李欽揮手的那個方向衝刺。在他們看來,那邊就是希望,一個安全能夠得到保障的希望。
這一刻,他們可是連吃奶的力氣有用上了。2oo米的距離,即使最慢的一個也不過用了二十五秒的時間。李欽相信這應該是他們一身中最好的跑步成績了。
“如果現在一切秩序都還完好的話,以他們中那些優秀者的實力,再經過一番調教的話,或許拿去參加運動會也能獲得好成績哦。”李欽暗自嘀咕着:“果然,恐懼才能激人的潛能麼?生死之間有大恐怖,也有大機緣。”
莫名的,李欽心裡突然記憶起這樣的話語來。
在拋棄了動起來隆隆作響很有可能引起死體們注意的悍馬車後,經過一番奔跑的倖存者們終於在這個兩百多米外的道路盡頭重聚了。
心神稍定的他們,這才注意到攔在自己這些人面前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根根細細的鋼絲索,就是自行車裡用來做保險剎車的那種——當然出現在大夥面前的這個比裝在自行車裡的要長很多,也稍粗一些。幾十米長的鋼索在街道的兩側被來回拉成花繩橋的樣子,彼此交錯,中間又留有相當大的空隙。
衆人看着這樣的空隙,都覺得一個人穿過去實在是非常輕鬆的事情。畢竟它們之間留下的空隙是在實在是太大了。
只要能夠靜下心來,彎下腰去,就能夠輕易穿過的。
“這真是很容易嘛!”人們一個接着一個穿過封鎖線,就連身形比較笨拙平野也在小室孝的幫助下跨了過去,最終留下了這麼一句感嘆:“可是就是這樣的封鎖線,那些死體拿他們就是沒有任何辦法呢。”
這是爲什麼呢?
穿越過來心頭稍安的衆人,心裡不免會有這樣的疑惑。
這一刻,他們才驚覺,死體實在是太笨了。
雖然他們力量極大,面目猙獰,看着很是恐怖,但他們行動緩慢,毫無知覺,只對聲音敏感實在是一種非常好對付的怪物。
以人類現在的文明所產生的種種力量來說,實在沒有害怕他們的必要。
“我們是不是被嚇壞了而變得懦弱起來。這些孩子們都敢拿着武器和那些怪物正面硬幹,而我們這些大人呢?一羣大人居然要一羣孩子來保護,這也真是……”安定下來,他們仔細的反省了一下自己的遭遇,在心中慶幸之餘也不禁有些羞愧。
“或許今後我該練練……”某些人心裡在對比之下,也不禁暗暗有了這樣的想法。
外面的世界已經和以往大不相同,世界的秩序已經崩壞,人間已然成爲地獄。在這樣的地獄中想要生活下去,沒有力量絕對是不行。
身爲男子就得有擔待。在和平的時候,男人得有掙錢養家的擔待,而在這樣的末日裡,男子的擔待則是必須擁有保護好妻子家人的力量。
這種力量可以是武力,也可以是智慧。
總之,他們必須有所擔待才行。
抱着這樣想法的男人們對視着,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慶幸,懊悔與堅毅。他們有所決斷了,在李欽等人並不太清楚的情況下,一顆種子在暗中芽並開始成長起來。
高城家的防線看起來是相當簡陋的,可就這樣簡陋的防線,對付無腦的死體卻是相當有效。它們拉出的防線防住了死體的前進,讓這之後的人們得以平安的生存。
“能夠想出這樣辦法的人真的是相當天才啊。如果……倖存的人們大都能有這樣的想法……那這個世界還是有救的。”看着高城家這些人的佈置,李欽心裡也不禁有着這樣的想法。
一道簡陋的鋼索網隔開了死體與活人的間隔,也拉開的人間與地獄的距離。
鋼索網裡面是人間,而鋼索網之外則是地獄。
從地獄來到人間的李欽帶着一票倖存者緩步向前。高城家的大屋子離他們已是不遠了。按照高城沙耶的說法,衆人只要再往前一公里,便可以抵達高城家在這座城市的裡的莊園。
只是……
“只有一公里那麼近麼?這麼說來,高城同學的家不是山上的那個了?”李欽聽到高城沙耶瞭如此說,不禁有些錯愕,他疑惑的伸手比劃了一下後面山上的那個城堡模樣的建築,卻是有些好奇:“這麼說來我方纔的說法還是有些錯誤的。只是,你爲什麼不提醒我呢?”
李欽不解的詢問高城沙耶。
“有什麼好提醒的。而且你指着那座城來說,也沒有錯就是了。”高城沙耶說着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說道:“事實上,那座城也可以算是我們高城家的,那是我們高城家的祖屋啊。
從戰國時代開始,我們高城家就是通過那裡統治方圓十里的子民。直到明治維新的到來,家裡才迫於時代潮流的變化而將城堡交給了國家。
直到二戰之後,這座城堡纔在祖父手中以代爲管理的名義拿了回來。但由於父親事業展的緣故,我們更習慣在山下生活。”
“這樣啊!”李欽聽聞微微的點了點頭,略有所思起來。
“怎麼了?”李欽的沉默讓高城沙耶覺得有些奇怪,她狐疑的看了李欽一眼,現他正在魂遊天外,頓時更加怪異了:“你……不會在計劃什麼不好的事情吧。”
“沒……”李欽連忙否認:“你實在想太多了。”
“真的嗎?”高城沙耶蹦到李欽的面前,在胸前的豐盈一陣搖擺中彎下腰去,兩手按着膝蓋,擡起頭來十分認真的盯着李欽。
“沒錯!”李欽老老實實的和他對視,一點也不肯承認自己實際上另有他心。
高城沙耶從李欽臉上看不出什麼來,也只好就這麼算了。
衆人就這麼走着說着,一路談笑。或許是因爲離家很近了,高城沙耶臉上也漸漸顯出了興奮的神色。
然而,就在很快就要通過高城家宅院前的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李欽猛然停下來腳步。
“小心!”李欽緊張的皺起了眉頭,雙手一伸攔住了左右衆人想要上前的步子。
“怎麼了?”毒島冴子霍然一驚,略顯細長的美目微微的眯了些許。雖然她也沒有現有什麼可以的情況存在,但出於對李欽的信任,她還是李欽皺眉的瞬間作出了相應的戒備之舉。她的手緊緊的把握在木刀的刀柄之上,肌肉緊繃,做好了隨時揮刀的準備。
與她同樣在第一時間的做好戰備的還有李欽的表妹蔡琰,這個小姑娘的動作似乎比毒島還快上些許,雖然她是和毒島同時出手。
“有人要來了。”李欽小聲的說道。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手中的大斧已經橫擋在自己的胸前。
隨着他的動作,能夠戰鬥的幾人都不約而同的戒備起來:平野戶田這個小胖子拉開了手中長槍的保險,旋開了瞄準鏡前後的鏡蓋;宮本麗則迅的將原本分作兩截的長槍組裝起來,提於手中。至於剩下的平田、上村、上田、伊東等人也很是迅的亮出兵器,略有些慌張的擠到了衆人的外面,支起長槍,做好了應對的準備。
他們對李欽是絕對信任的。所以,在沒有看到敵人身影的情況下,他們直接作出了相應的準備。
然而敵人的出現似乎有些慢了,至少在衆人都做好應對的同時,前方的路口處並沒有什麼異常的存在在。
“有人?你不是開玩笑吧。這裡一個人也沒有啊。”高城沙耶不解的搖了搖頭:“你不會反應過度了?”
“不會,看……他們來了。”李欽沉着聲音盯着大路的另一頭。
“來……哪裡……”高城沙耶本能的想反對,可在她的耳邊卻清晰的響起一陣相當整齊的腳步聲。
還真有人來!
高城沙耶擡起眼睛,正好看見三四十號的人身着厚厚的防護服,頭戴消防盔,身背高壓水泵槍朝這邊齊步而來。
他們過來的方向,高城沙耶十分熟悉,那正是高城家莊園的方向。
“怎麼回事?這些人……”高城沙耶有些懵了。
如此神秘裝扮的一批人,又是從自己家的方向過來。若說兩者之間沒有聯繫,只怕高城自己都不願意相信。
可是……
他們究竟是誰呢?
高城沙耶自己都疑惑了。
不過,在想到他們或許有可能是自己家裡的人,高城沙耶還是湊到李欽的身邊小聲的衝他說道:“別太緊張,也許是自己人呢?”
“自己人?那也得表露身份作出相應的確認啊。他們這樣的舉動,我可沒有辦法肯定他們是自己人呢。”聽着高城的說法李欽神情冷淡的搖了搖頭,旋即以極爲冷冽的語氣清晰的下達了命令:“上村、平田、上田上前,長槍斜支……伊東五人戒備,手弩上弦準備射擊。這一次你們的警戒線只有十米。”
“你……”眼見李欽不聽自己的話,高城有些着急了。她想再勸說些什麼,但站在他身旁的平野一把拉住了她。
“李老師是爲了我們的安全負責。在沒有確定他們確實是你的家人之前,我們是不好放鬆的。儘管這裡沒有死體,但李老師擔心會有暴徒——我們對這裡的情況並不清楚,也不知道究竟誰纔是自己人。”平野戶田認真的勸說高城。
“哎……隨你們吧。”平野說的這些高城轉念一想,心中也是十分明白的。只是她心裡還是有些彆扭,當下惱火的撇過頭去。
此時,平田、上村他們已經在李欽的命令下襬好了陣型,槍兵在前,弩兵在後。長槍被學生斜支者,鋒利的槍尖直指藍天。而一把把上弦搭箭完備的手弩則在伊東他們的把握下平平的指着對面。小巧而致命的箭矢,在午後的烈陽之下反射着令人心驚的寒芒。
這是真材實料的鐵傢伙,而不是什麼沒有殺傷力的兒童玩具。儘管有些復古了,可拿在這些學生的手裡,還是真能夠殺人的。
對面的人接近了這邊看到了李欽這兒做好的戒備,感受到李欽這謹慎之中帶着殺氣的敵意,最終也不由自主的放緩了腳步。
“別太緊張了。我們沒有惡意。”一個成熟的女音悶悶的從一名來者的頭盔之下傳來,她一邊說,一邊攤開了手,想要上前。
然而她還沒向前兩步,便不得不停下來。
因爲隨着她上前介入伊東他們所謂的十米警戒線的時候,伊東他們就因爲緊張而扣動了扳機。當然,因爲李欽的命令和他們自身某種下意識的舉動,他們的手弩並沒與衝着對方的身軀而去。
隨着弓弦的拍擊聲起,五支鋒利的箭矢卻是釘在了那人腳步之前三十分公分的地方。
這是一種警告,是勸誡他們不得繼續向前的行動。
在這樣的勸誡之下,女子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她知道對面的人是認真,便只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在李欽他們矚目之下,摘下了看不清面孔的頭盔。
一襲玫紅色的秀飄飄的從頭盔之下滑落出來,一張宜嗔宜喜的嬌媚容顏出現在李欽的面前。這是一張成熟婦人的面容,李欽只看了她一眼就認出了她的身份——高城沙耶的母親。
這是確鑿無疑的事情,誰讓高城沙耶的面容和她的母親太過相似了呢。
“媽媽!”看到自己的母親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高城沙耶再也忍不住了。她飛奔上前,一下子就投了入自己母親的懷抱。
此時,重逢的淚水在空中飛揚,漫天的櫻花隨着和煦的晚風旋舞起來,爲這一幕母女重逢的場景加了不少悽美的味道。
從藤美學園出來的倖存者們終於有一人找到了自己的親人,這的確是一件令人歡喜的事情。
儘管這件事並不是在自己身上生的,可包括李欽在內的所有人都是雙目含笑的看着這一切。
“今天是高城……也許往後就會輪到我們了吧。”小室孝、宮本麗心裡不約而同的也冒氣了這樣的企盼。
簡單的說,他們被高城給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