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漸推移,往山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得了邀請的人都有華山派的長老出來迎進去,更多來湊熱鬧的江湖人士都是被擋在門外,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觀任我行。
有過以任我行以身體向周圍散開的一團血肉醬,哪怕與任我行有仇,也是無人敢去招惹他,不過不能招惹,卻並不妨礙他們以其他方式來出口氣。
這會子,華山山門前圍着任我行的人,最裡層的無一不是與任我行有仇的,一羣人各自口中說着種種不堪入目,不帶重複的叫罵,一口口向任我行噴去。
整個華山山門前,罵人的語句響徹一片。
晚上睡覺,帳子裡關了一隻蚊子,嗡嗡嗡的在耳邊迴旋,令人無比厭煩,此時任我行耳邊就是上百的蚊子一齊亂叫。
“啊!”任我行瘋狂的叫喊着,聲音向整個華山傳遞一種憤怒、暴虐的氣息,罵聲頓時一止,圍着的人盡被嚇的連連後退。
“各位,只要不對他動手,他根本不能拿我們怎麼樣,我們怕什麼怕!”
一個男子大喝道,然後直接走到任我行身邊:“任我行,你這聲狗叫叫的很好聽,再叫來聲聽聽啊,叫啊,快叫啊,哈哈哈!”
“哈哈哈,不錯,我們哪須怕他?”另外一個老者笑了起來,看這個男子竟走到任我行的身邊,任我行也不能拿他如何,當下也跟着湊了過去。
“你說錯了,任我行剛纔不是狗叫啊!”
“不是狗叫,那是什麼?”
“當然是連狗都不如啊!什麼虎落平陽,我就看見一隻蟲子半截身子被壓在石頭下出不來,就知道嗡嗡嗡嗡的亂叫。”
“哈哈哈!”衆人齊齊笑了起來,越來越多的男女老少圍到任我行身邊,一句句比這話更令人生氣的話不住說着。
“堂堂日月神教教主,武功絕頂,整個江湖只怕是再無一人是他敵手,結果竟落得如此地步,真是可嘆!”
這時一羣道士和尚自山下上來,爲首的老道輕嘆了一口,唏噓不已,唏噓過後,他對旁邊一位高僧模樣的和尚說道。
“方正大師,以如來佛祖壓孫大聖的神通鎮壓任我行,看來王掌門飛昇之事是屬實了,只想不到武道修行到極致,竟真能達到如此地步,還能飛昇天闕。”
“這等武道境界,王掌門只怕比之我武當祖師都高上不止一籌了,而華山派出了一位飛昇天闕之人,王掌門又是如此謀劃佈局,未來江湖局勢……”
“且看這五嶽會盟和飛昇大典王掌門如何操辦再說!”方正大師回了一句,兩人一邊說着,便到達華山山門之前。
“武當掌門沖虛道長、少林寺方丈方正大師攜弟子門人前來與會!”
兩路人馬才至,華山派內便有一人唱喏,隨即嶽不羣引着華山派諸長老一齊迎了出來,少林武當兩派乃是當世一流大派,卻是不同其他門派,理應受到不同的尊重。
“沖虛道長,方正大師,嶽某不知兩位掌門、方丈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方正大師,多年不見,還記得黃鐘公否?”嶽不羣當前而出,黃鐘公緊隨其後,各自與兩人打着招呼。
“嶽掌門多禮了!”兩位當世一流門派的掌門絲毫不擺任何架子,對王離不出門迎接也未有任何不滿,一齊對嶽不羣還禮道。
“黃鐘公,聽聞你早已經歸隱一方,如何竟在這華山派謀事?”方正大師雙掌合十,躬身還禮後,看着黃鐘公不解道。
“方正大師,此事說來就話長了,黃鐘公與其他兄弟三人,如今添爲華山派客卿長老,這裡也不是說話之地,大師,我們已經在山門內備下茶水,且先隨我們進去用茶,請。”
黃鐘公對方正大師單掌一迎,方正深深看了他一眼,對華山派評價又高了一成,這位黃鐘公的武學並不下他多少,他的其他三位結拜兄弟也各自身懷絕學,都是一流高手。
“請!”方正和沖虛道長兩人便隨着嶽不羣等人一同往內而去,他們一入華山山門,趴在小五行山下的任我行鬆了口氣。
熟人當面,他此時淪落此境,實不知該如何與之當面,只是尷尬不已。
而不知何時,他的眸中竟恢復了幾分清明,周遭喝罵聲聲,猶如最難聽的無數和尚唸經,按照他原本該是無比憤怒,可是這時卻仿似沒聽到一般。
“簡直就是一場夢一般!”
趴在地上,身子被卡在小山之中,種種影像在任我行腦中閃過。
這段時間,他解除了吸星大法的弊端,實力增長無比迅速,短短時間內,修爲之強,自以爲已經是世所無匹,天下無敵,而內心也隨實力急劇膨脹。
不知不覺間,他便迷失在其中,一直到如今才清醒過來,此時再回憶着夢中與王離的對話,他也自然明白王離當日話語的含義。
其實這種迷失,其實在現代也能找到許多案例。
有道是鬼迷心竅,很多心境不定者,受到氣氛影響和又或特定因素影響,身體中的某股本能有時候會冒出來而走向一個極端,做出種種平日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一個看起來很老實懦弱的人在某種特定情況下會失控變成殺人犯,結果被查出來之後,認識的人還不敢相信老實人也會殺人。
一個尋常的出租車司機在晚上搭載了一位美麗的女人,心中起着某個心思,然後勾動身體的慾念,慾望之火熊熊燃燒再反過來影響和劫持心靈,一旦控制不住,就會導致接下來一系列的惡果。
這種案例被歸類爲激情犯罪,不管這個人平常如何,心靈中平常一個不起眼的心思,引動激情一上來,身心一旦失控,他就不再是自己了。
有道是每個人心中都有個天使和惡魔,激情犯罪無疑是惡魔上身之時,而事實上無論是天使還是惡魔,這等影響自我,讓自我迷失者都不是好東西。
因此有人選擇將天使惡魔連同自我都徹底斬殺,只剩下一個猶如智能般絕對理智的思維,而王離卻是這一切束縛奴役爲自用。
就在任我行清醒過來的一瞬間,劍氣凌霄堂後,王離忽然朝華山山門看過來。
“僅僅是清醒嗎?這還不夠啊!”王離隨手打了個響指:“不夠也沒關係,且慢慢來,只要任我行意識到心猿的存在,並能降服心猿,就可有所成就。”
隨着王離響指一響,被壓在小五行山下的任我行忽然感覺自己身上一鬆,緊接着小五行山的鋼結構開始變化起來。
沒了力量的支撐,本世界的規則正飛快的對被王離力量改變的物質進行修正,閃爍着金屬光芒的金屬,飛快還原成土石,原本一座金屬五行山,直接變成了一座土山。
圍繞着任我行的江湖人士正罵的痛快,眼看着這個情況的發生,幾乎是瞬間就變得安靜起來,少數幾個人罵的正歡,忽然發現衆人都不罵了。
“怎麼了?你們怎麼不罵了?”
旁邊的人小心的碰了碰他,指了指還原成土石的小山,整個華山山門外忽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五指山由金鋼還原成土石了。
五指山由金鋼還原成土石了,只一眼看去就是很鬆散的結構,這種結構能壓得住任我行嗎?衆人齊齊吸了口氣,緊緊盯着任我行。
任我行擡起頭來,朝他們笑了笑。
“轟!”彷彿看到了絕世妖魔,衆人急忙往外退開,可是此時衆人圍的太緊,哪退的出去,你擠我,我擠你,爭相往外擠,怪叫着擠成一團,而外邊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有往內擠的。
“給我讓開啊!”有人被嚇的急了,一把抓住前邊的人拉出來,自己就往裡邊擠。
人都是聰明的,有人將前面的人往後拉,其他人也是有學有樣,除了擠之外,又多出了互相拉扯的戲碼。
結果原本衆人只須一齊後退就能退開,這時你抓我,我擠你,他拉我,我抓他,衆人互相擠壓抓拉成一團,竟是怎麼也散不去。
看着衆人如此醜態,任我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剛開始還只是普通的笑,緊接着就用上了內力,真氣鼓盪之下,整個華山都彷彿被他帶着笑了起來,然後猛力一掙,壓在他身上的土山,彷彿下方被埋下了大量火藥一樣,轟的一聲,漫天炸開。
泥石飛濺,整個華山山門前都彷彿嚇了一陣土石雨。
土石雨水過後,相互拉扯擠壓的人羣停了下來,一個個忍不住回頭驚恐的看着猶如妖魔出山的任我行,一些膽子小的,直接腿腳一軟,就跪了下來。
有一兩個跪下的帶頭,其他人受着氣氛帶動着,瞬間,一羣人跪倒下來,求饒聲響成一片,只有少數三五個人站着,驚恐絕望的看着脫困的任我行。
“哼哼哼!”任我行冷笑起來,目光掃過這一羣人:“一羣鼠輩,怎麼不罵了?”
冷笑着,任我行眸中閃過一絲殺意,回想着先前這羣人的叫罵,心中不知哪裡冒出一股無明業火,只想將眼前的人盡數殺盡。
真氣自然運轉,釋放出力量,以任我行爲中心,一股微風緩緩向外吹拂,不斷壯大着,眼看着一場腥風血雨就要爆發,一道安寧的氣息直往山門外撫來。
一瞬間,求饒者再不求饒,恐懼之心,出奇的平靜了下來,任我行身心中的越燒越旺的火焰也爲之一熄,任我行感受着自己剛纔的變化,竟是差點又失控了,心中若有所思。
他看着跪成一片的江湖人士,冷哼一聲:“算你們好運,若非是看在我賢婿的份上,今天你們一個也休想活下去,還不給老夫滾下山去。”
任我行一聲話,場中先是一靜,緊接着衆人恍然,一路連滾帶爬的往山下跑去,只十幾個呼吸,華山山門面前來的江湖人士跑去了大半,其他人也無不緊張的看着任我行。
“恭喜任前輩脫離魔境,我師傅正在劍氣凌霄堂內等候前輩,還請隨我入門。”
得了王離吩咐,一直守候着任我行,並給他送飯吃的風雲力見得此種情況,當下單掌一迎,對任我行請道。
任我行點了點頭,看也不看華山山門外這羣人,直往門內走去,這些人,以他此時的修爲,只須內力催音,就能將他們全部震殺當場。
不過想着王離先前出手干涉和身心失控的不正常狀況,他強自壓了下來,盡將他們放過,任我行一離去,外邊的江湖人士齊齊放鬆下來,各自擦着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