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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這般清晨就過來,怕是還未用過早膳,正好,王離也是未有,晚些時候,正準備親自動手,好好做上一頓,大王此時來,卻是正好。”
府邸之前,得趙王讚譽,王離如清風拂面,話題一轉,便轉到了早膳之上。
“哦?先生竟還懂得庖廚?”趙王聽王離話,心中卻在感嘆,這世間竟有如此人物,看他年紀也就約莫二十於歲,當然他懂得長壽之道,實際年齡可能更高些。
可是看他,既懂方術,又明煉藥,劍術據說也堪比稷下劍聖曹秋道,今日又見得他兵法不凡,才得府邸一夜,便將陌生奴僕訓練的如同老卒。
此時又聽他竟還會庖廚,趙王嘴上疑惑,心中卻知他定是會。“真不知先生還懂得多少,寡人以前嘗聞世間有着天才一說,今日見得先生,才知竟然真的存在。”
“難得先生不棄,過來輔佐寡人,真是上天保佑,祖宗保佑啊。”
王離見這趙王,竟是三句話不離祖宗保佑,心下暗笑,臉上不動聲色:“這世上哪有什麼天才,這庖廚之道,實是情勢所逼,不得不會而已。”
“王離遍遊九州以及域外,時常都是一人獨行,若是不懂庖廚,豈非要餓死?而劍術也是不得不學,若無超人劍術,只是山林野獸便要去了我的命呢。”
“世人只見我諸項成就非凡,卻不知這成就背後之艱辛。”說道這裡,王離卻是嘆了口氣,趙王聽得,連連點頭,也不知想到了什麼。
王離看他神情,又說道:“世人的眼光,總是片面與狹隘,我先前來邯鄲之時,曾聽諸國其他貴族乃至趙國百姓有議論大王。”
“哦?他們議論我什麼?”趙王一聽,倒也頗想知道,他久居深宮,周圍之人與他盡說好話,他卻也想聽聽其他與他利害不大之人的話。
“說寡人錯用趙括,導致長平之戰幾乎葬送趙國國運,又用趙穆小人,滿朝公卿都怨,都道我是無道之昏君吧。”問題才一出口,趙王便自嘲笑道,自問自答。
“確實如此大王,所以我說世人的眼光太過片面與狹隘,他們只看表面,卻不糾實質。”
“我昨日一見大王,雖見大王頗有酒色過度之相,爲國爲政又重用趙穆等人,表面上確實是昏君,可是我卻認爲其實不然。”
王離先說趙王爲世人詬病之點,然而卻是話鋒一轉,趙王心中頓時便想知道,這位學究天人,猶若神才的先生到底如何看我。
“先說酒色過度?”王離點了點廣場上的那些侍女:“身爲國君,坐擁一國,喝些酒,找些女人又算些什麼?而且大王娛樂聲色,未嘗不是身負一國之運,揹負一國之壓力,壓力之下,以酒色宣泄而已。”
王離此話,趙王一聽連連點頭:“是啊,長平一戰之後,秦昭襄王兵發五十萬圍邯鄲,後更有燕人趁火打劫,其他諸國坐看燕國動手,實是觀望。”
“若非廉頗將軍連敗燕人,展示出我趙國還有着實力,否則其他諸國,便如狼羣一般,你一口,我一口,我大趙的江山,毀於頃刻啊,而我這個國君自不消說。”
趙王搖了搖頭,眼中流露出一絲恐懼:“其實,此時廉頗將軍雖然不斷大勝,打得燕人節節敗退,只是我趙國虛實,我這國君豈是不知?”
“長平一戰和後年邯鄲之戰,這兩戰足足損失我趙國近五十萬青壯,尤其是長平一役,就去我趙國四十萬士兵,白起那殺才,當真是下得了手。”趙王一說起白起,只是咬牙切齒。
“邯鄲戰後,現在我國能戰之軍,唯有兩部,一部爲李牧大將軍統轄,這一部卻是要守衛北方,防備匈奴,絕不可輕動,否則北方匈奴以及諸胡南下,後果不堪設想。”
“另一部分,也就如今廉頗將軍麾下的士卒了,除此之外,竟是再拿不出可戰之力,只能治安地方,此時廉頗將軍雖然不斷戰勝,但是這時若是其他諸國,任有一國來攻,我大趙皆是無還手之力啊。”
“可恨燕國,若未有長平之戰,我非打得他滅國,將那燕王喜擒拿過來百般凌辱才能解我心頭之恨。”
“只是我大趙今非昔比,燕王喜譴使求和,我雖暫時不答應,實際卻不得不允,否則其他諸國定不會坐視燕國爲我所滅,暫時不答應,只是想多割幾座城池罷了。”
王離先前那番話,其實不過變着法來忽悠趙王,以更得他好感,卻不想這趙王看似昏庸,卻對國勢十分了解,只聽他一番話,哪像個昏君的樣子?
若他真個昏了頭,豈能坐穩大趙江山?昏君昏了頭,那可是要滅國的,晉王昏庸,隨有三家分晉,齊王昏庸,更有田氏代姜。
此時趙王一番話,說得王離對他頓時有了全新的認識,同時能得趙王傾訴,他更知自己在趙王心中地位更有不同,一國之君,乃號寡人,豈會隨意對人傾訴?
“呵呵,先生且再說,我重用趙穆這等小人,如何不昏?”趙王一番傾訴,長期憋悶在心中的話大盡皆釋放,只覺身心大快。
“大王,我曾遊離域外諸國,也與諸國賢者乃至國君,都有過交談,曾經總結出兩個字的治國之道。”王離比了比,趙王當即便問:“哪兩個字?”
“制衡。”王離直接與趙王說了出來,趙王聽了之後眼前一亮,他諸般手段,不過是鞏固權力的本能所使,真要他說出個道理卻是不能,如今王離一言,卻猶如說道他心坎裡一般。
“先生一言,只讓寡人如撥雲霧見青天,先生還且快與寡人詳細說說,這制衡二字的治國之道。”
“哈哈。”王離笑了起來:“大王用趙穆這等小人鎮壓朝堂,在大將軍李牧和廉頗軍中也安置小人,這便是制衡之道啊。”
“趙穆且不說,我便說軍中,大王,可知對於一個士兵而言,這世間最榮耀之事是爲何?”
“先生要說什麼話請說,卻不必這樣,說得寡人心都癢癢了。”趙王滿臉急切與渴望,這些話,卻是從未有人與他講過,他也真心想弄明白的。
“軍隊是個崇拜強者的地方,士兵以及諸軍官,最大的榮耀莫過於跟隨一個無敵的將領,攻城略地,戰無不勝,所向披靡。”
“一個將領若是真的如此,其必然威脅到國君的安全,這並非他想與不想的問題,而是他麾下軍官與士兵,真到了那時候,便是爲將者不想,他一人也會被整個軍隊劫持着幹下翻天覆地之事。”
“所以,對於這種戰將,因其才,不可不用,還要大用,但是卻需有個制衡。”趙王聽之,深以爲然。
“大王你深恨秦國武安君的白起,便是因此而死,白起起於微末,卻是自最底層拼殺而來,靠着無數軍功以上位,他一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受封武安而爲君侯,這樣的事蹟,使得他成爲整個秦軍的偶像,爲秦王以及諸貴族、大夫忌憚。”
“長平戰前,秦王其實並未想過讓武安君上戰場,這實是知道他太過厲害,不願讓他再立此不世功勳,他都已經是武安君了,再立功勳,如何封賞,功高難賞,功高震主啊。”
“所以,開戰之時,指揮秦軍的並非武安君白起,而是秦國左庶長王齕,只是王齕面對的卻是我大趙廉頗將軍,廉頗將軍用兵太老,王齕根本無法戰勝,情況繼續相持下去,對秦國大爲不利。”
“到了這時候,秦王已經顧不得太多,不得不啓用武安君白起,白起一出,長平的形勢就發生了根本性變化,接下來的事情,大王想必不用王離多說了。”
王離爲趙王自另一個角度解讀長平之戰,只聽得趙王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可恨那白起一出,便窺得我大趙虛實造得謠言,傳得滿朝皆是,更可恨寡人聽了謠言,以趙括替下了廉頗將軍,以至於鑄成大錯。”
“不過那白起立下這不世之功,最後也沒落得好下場,長平一戰才結束,秦王以及秦相范雎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對他動手,這纔有戰後議和一年,否則秦軍挾大勝橫掃邯鄲,我趙國擋無可擋,這實是怕白起再立滅國之功,越是難治,就將他召回了。”
“有此議和,卻是讓我大趙得了一絲喘息之機,從而從容調兵整合力量,重整防禦,後年秦昭襄王再次攻趙,兵發五十萬會獵邯鄲,圍攻一年不克,還是多虧了那一線喘息啊。”
“至於那白起,果是如先生所言,功高難賞,震懾其主,立下那麼大的功勳,後來卻爲秦王賜死。”
趙王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彷彿在回味着過往那一段難熬的歲月,許久才睜開眼睛。
“先生未在秦趙,更無經歷長平戰事,卻對長平一戰如此洞若觀火,更是如此深明治國之道,先生之才,足可比開周八百年的呂尚,甚至呂尚比之先生也多有不如。”
“今日寡人能遇得先生,實乃是寡人之幸,大趙之幸運,先生,請受寡人一拜,唯願先生能夠盡力輔佐我大趙強盛起來。”
趙王說着,竟是直接跪倒在地,與王離一拜,差點嚇了王離一跳,這趙王的反應,實是大爲出乎他的意料,他本是一番忽悠,加深自己在趙王心中印象,讓他心中生出知己之感,哪曾想到會這樣。
“大王,這怎可使得,何至於此啊,快快請起,大王快快請起啊。”王離急忙去扶,哪知趙王鐵了心拜他,用力一扶,竟是沒能扶起。
“先生,莫不是也怕功高震主?先生請放心,寡人待先生,必如文王待呂尚,武王伐紂而立大周基業,呂尚封國於齊,先生只要能輔佐我大趙強盛,寡人也願爲先生封國,求先生憐我大趙千萬黎庶,便答應寡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