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南疆的寒月。
儘管在南疆這溫暖溼熱的氣候中,最最寒冷處必然是高山之巔,因爲海拔所以氣溫較低的雪山巔峰。
但在一年中,也總有燥熱與涼爽之分。
這一月便是一年中最是寒冷的月份,氣溫的驟降雖然不至於使得武安城內下雪,但夜裡寒風襲人,雨水冰涼刺骨卻也是常態。
這夜,晚飯後約莫一個多時辰武安城的天空中便是陰雲密佈,看樣子不消片刻便是要大雨傾盆。
天氣變壞,即便是武安城內大部分地區並不用實行宵禁,這百姓平民也沒有願意在這樣的天氣裡上街閒逛的了。
因此,整個武安城內街道上的行人很快便是稀稀落落,一些推車的小販更是腳步匆忙,生怕被一會的雨水淋溼了貨物。
在這樣的環境下,一道人影轉過街角,在零星幾個腳步匆忙、甚至急步奔跑的行人當中顯得十分悠閒自在,一副閒庭信步的模樣。
也正是因爲如此,當這個黑衣青年從街口出現的最初,張府的看門家丁中的幾人便注意到了這個形跡可疑的青年。
張家——武下二十四家族之一,在諸多家族沒落的今天仍舊把持着整個武家勢力範圍下前六的位子。
家族中,人丁六萬,兩萬宗脈,三萬五千分支,五千旁系。算上那背後林林總總的親戚族人更是以數十萬張姓子弟計!
張家自古以來便把控武安的巡、檢、緝捕衙門,在官門勢力極大。無論宗家分家,子弟均有在公門歷練供職的經歷。
因此,整個公門、警務系統當中幾乎處處都是張家子弟或者附庸者。外人根本不能滲入其中!
就算是有一部分人背景深厚,站穩了根腳,也絕不可能在衙門權利上與張家相比。凡是敢於挑戰張家在衙門中地位者均是遭到上下一氣的排擠,諸多手段遲早將其拉下馬去!
在巡、檢、緝捕的各個衙門當中,張家的勢力可謂根深蒂固!
簡直就是衙門即張家,張家即衙門!
只有三成不到的外人在其中。要麼附庸張家子弟,要麼便被邊緣化養老跑腿。
在這種背景和權勢之下。
就連這幾個看門的家丁奴僕實際上也都領了朝廷正式的編織,個個都是巡緝司衙門的巡檢小吏。
而且,在大人物眼中的巡檢司衙們小吏是小吏——根本算不得官,毫無權威。但在尋常百姓眼中那可就是一條可怕的餓狼!
足以震懾普通百姓或者低階一點的蠱師了!
長期以來的權勢讓這些家丁早已經養成了一股令人厭惡的作風。
那黑衣青年剛一走近,一名領頭的家丁便罵道:“滾滾滾!沒看到這是張家嗎?要是擾了主子們的休息,老子扒了你的皮!”。
見到領頭的家丁罵人。其他幾個家丁就那般笑嘻嘻的看着。如果是尋常百姓,若是此時還嘴或者膽敢白上他們一眼,幾個人便是立刻要衝上去將其暴打一番,斷手斷腳還是等閒!有時哪位兄弟火氣打了,就是當街打死,然後丟到巷子裡。明天拖去頂上一個罪名都是常有的事情!
到時候不僅是人白白打死,就是那人家也要破財消災,否則一併鎖了!等進了巡檢司衙門……自然有着諸多手段讓他們“招認”了許多罪行!
那人停下了腳步。
“嘿嘿!又來了個沙包!今天誰要練練?!”領頭的家丁一樂。
旁邊立刻有一名身材瘦長的家丁跳出來,笑道:“我正好練了練這擒拿拳術中卸掉肩膀和大胯的技巧,這下可來了練手的了!哈哈!”。
說完,他便是迫不及待的衝着那個站在大門前街面上沒有動彈的黑衣青年衝了過去!
能給張家看門。
最次也得有蠱師資質。
雖然這些門丁修爲不高,資質也幾乎都是低劣的丁級。但跟着張家。怎麼會缺了好處?就連巡檢司那些正規小吏都得申請好一陣子的‘白豚蠱’、‘黑豚蠱’這種在煉化後能潛移默化的給蠱師增強一豬之力的蠱蟲他們都已經煉化過。
雖然不是一直擁有,但這種蠱蟲本身最大的好處便是那給蠱師強化一豬之力的能力。
這些張家的門丁個個都持有過白豚蠱或者黑豚蠱,每一個都擁有一豬之力!
再加上本身長期持有的炸裂蠱、銅皮蠱——尋常一階蠱師根本不會是對手!就算是財力薄弱的二階蠱師很多也根本打不過他們!
難道隨便路過一個人就是三階蠱師?而且絲毫不怕張家的威勢?——所以他們根本不擔心一腳踢在石頭上的情況發生。
衆人戲謔的看着那個似乎被嚇傻了一般,一動不動的青年……期待着他被折斷胳膊,卸掉大胯時忍不住疼痛的慘叫和求饒聲……
然後……
慘叫聲響起,淒厲無比——不過並不是對方,而是那名衝上去的高瘦家丁。
他獰笑着伸出去要卸掉對方胳膊的那隻手臂被對方反而抓住,輕輕一拽——整個便撕了下去!
不是脫臼了。也不是折斷了,而是整個的被撕扯了下去!就好像人吃烤熟的雞鴨,伸手將雞腿或者雞翅整個從軀幹上拽下來一般的場景!
這突入其的變化讓衆人難以反應過來。
等終於有一人哆哆嗦嗦的想要回身去拍響那個大門旁的‘警報蠱’的時候,幾人才發現他們所站的巨大門檐下竟然多了十幾個身穿黑衣的青年。
每一個都身着緊身黑衣。
每一個都面色慘白。
喀拉——!
一位守門的家丁聽到了人生中最後的聲音。
正當奇怪這是什麼聲音之時,他眼前的視角一轉,便重重的摔在了張家大門前拿高聳堅硬的階梯上。
在最後的視角中,他看到了自己那具無頭的屍體。
以及那些同僚被身後的黑衣人直接抓着腦袋……一扭。一拽……便整個從腔子裡扯斷下來,任由鮮血瘋狂噴濺的畫面……
真是……
腦海中的最後念頭還未結束,一隻大腳便踩在了他滾落在臺階上的頭顱上。
雞蛋一樣爆裂開來,染污了一大片階梯。
同時伴隨着無數黑衣人直接跳過圍牆。或者撕碎大門的駭人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