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凡,等我擺平了他們,定將你拘魂煉魄,永世不赦!”啻雲霄意識被逼回歸體內重新去鎮壓死灰復燃的啻雲塵父子時,朝白凡怒目而視。
白凡神色不變,淡淡說道:“啻雲霄,不必着急,我很有耐心,等你和啻雲塵父子慢慢玩,只不過只要他們撐不住了,我就會以命運之力助他們提升神念而已。”
“你……”啻雲霄鬱悶和憋屈交加,差點當場吐血,可他這時沒有閒心再管白凡了,等到命運道力相助的啻雲塵父子,已經以燎原之勢在吞噬屬於他的元神和神念。
說到底,他也是作繭自縛,他想以本族聖子重新修煉副體,以其蓋世天資和軀體來幫助自己突破至尊的玄關,這些都沒有錯。
實際上白凡當初在封天世界自斬一刀,誕生出化身白塵,也是同樣的道理。
可啻雲霄錯就錯在,白凡需要的只是化身的修爲和造化,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會在融合的時候徹底抹去,而古族的本體和副體卻是相生相存的,可謂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不敢輕易斬掉啻凌雲,因爲一旦那樣,副體便等於死亡,那時別說衝擊真境,他連彼岸第三境的修爲恐怕都保不住!
正是這樣的因果,使得他縱有絕對力量上的壓制,卻一直無法徹底平息體內的動亂,好不容易勉強壓制住,就快成功了,卻又被白凡一道命運道力全部打亂,甚至情況比之前更加糟糕。
白凡的力量絕非啻雲塵父子可比,得到他的命運道力相助後,這對父子的神念像是從泥土山石蛻變成了金剛仙石,無堅不摧又堅固無匹。
果然,隨後的情況如他預料的一樣,小半個時辰過去,那天地魔神再也睜不開眼來,因爲啻雲霄被死死的拖在了神念空間,根本無暇他顧。
當然,這其間白凡又出手射出兩道命運真光幫啻雲塵父子。
終於,在他第四次睜開眉心真道仙目時,第三天的修士們再也無法忍受,朝天跪拜而下,嘶聲力竭的發出悲吼:“這裡是古族,豈容仙界至尊爲所欲爲,我族的聖祖更不應承受如此屈辱,請無上聖祖們出手,斬殺仙帝助聖祖一臂之力,天地神族億萬修士感激不盡!”
古宇各族之間的關係雖分分合合,可在大義上,卻大多能保持一致,至少至今爲止,即便不贊同攻打仙界的,也只是作壁上觀,而沒有人扯後腿,而今眼看着白凡斬了時空聖祖,又一次次的視天地聖祖如無物般的戲弄,讓許多人都不禁生出了一股悲涼和憤慨之意。
而天地神族修士泣血般的哀求,更讓他們感同身受,仙帝隻身殺入古宇,古族卻無人可制,這已不是哪一重天地或哪一族的事情了,而是整個古宇的屈辱!
“請曌武聖祖出手,古族絕不容仙帝欺凌!”
“是啊,當年道一的舊事絕不能再發生,請第一聖祖降臨!”
“第九天的神魔聖祖啊,古宇正在被仙帝肆意踐踏,您若看到了,請出手將他鎮壓吧,如果您在沉眠,我們願以生命爲代價將您喚醒!”
…………
一片又一片的古族修士們跪拜而下,人頭如水浪般起伏,難以計數的人們虔誠祈禱,希望第一、第二和第九這三個實力在啻雲霄之上的聖祖出手幫天地魔神一把,更直接將白凡鎮殺,以洗刷這場復仇大戰開啓以來古族所經受的恥辱。
面對於此,第一天依舊迷霧重重,沒有任何一個人走出,彷彿一座死寂的墳墓,此前的無盡歲月不曾開啓,而今也不會爲了一個仙帝白凡而開啓。
這一天唯一行走於世的古族第一神子卻在迷霧之中俯視着這一切,他身旁,那名神秘的女子依然跟隨,此時莫名嘆道:“白凡不是來完成任務的嗎,任務還沒開始就這樣大張旗鼓的殺了無上聖祖,他倒是威名蓋世了,可接下來怎麼辦?他的實力的確強得出乎意外,可若真想橫行古宇,就太異想天開了。”
第一神子平靜回道:“那是他的事,不是我們要擔心的,總之他若走不到第一天來,那就讓仙界再換一個人好了,反正我們不急……不過他並非莽撞無謀之人,既然敢這麼做,就一定是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女子聞言,登時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同樣受到召喚的第二天曌武魔神,揹負雙手的沉眉凝視,許久之後驀然一嘆,卻不知爲何,終究沒有出手,而且竟是連結果都不看了,直接回到宮殿內開始閉關。
而第九天裡,那位儒雅文士般的聖祖手中茶杯輕輕放在木桌上,而後驀然長身而起,隔着虛空遙望白凡低聲嘆道:“當年道一兩入古宇我都沒有出手,這一次……”
這時,他對面的黃衣女子也站起身,拉着他的手臂輕聲說道:“要不就讓妾身來吧,總之只要讓那白凡別再干涉啻雲霄就行了。”
第九聖祖苦笑着搖了搖頭:“你哪裡是他的對手,別說仙問五道,就是半道你都接不下。”
“可你出手的次數……”
“無妨,我只出手半次,讓他知難而退即可,想必這位仙帝能夠感受到我的善意。”
第九聖祖微微一笑,隨即右手擡起向着上方隔空直接一抓,嗡的一聲極盡神秘的幽鳴之後,無數彼岸因果之力從虛空蜿蜒而出,化作因果之線織布般交織,最後凝聚成一隻大手,突破虛空,轟然抓向白凡。
剛剛又射出了一道命運真力幫助啻雲塵父子的白凡,只覺頭頂一暗,隨之心中大警,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猛烈降臨,竟讓他憑空生出一股毛骨悚然之感!
這種感覺,在他證道之前,也只有洪荒世界面對犼妖等有限的幾次能與之並論,而他證道以後,更是從未再出現過,但此刻卻真實降臨了,他便瞬間明白,古宇修士們的祈禱終於起了作用,有古族的至強聖祖出手了!
“命運、時空、星辰……真道帝劍!”
白凡仰頭,望着那不知從何而來卻當頭落下的巨掌,發出驚天大吼,隨之髮髻上的時空道簪,眉心的命運道眼,以及手中的星辰道劍同時綻放仙光,三光融合在一起後,流轉到手中帝劍之上,下一刻舉劍朝天,劍光璀璨,勾連苦海彼岸,照耀九天十地!
出劍的同時,皆字秘十倍增幅,永恆仙體的一式三擊全部觸發,使得這一劍斬出之後,威能瞬間猛增三十倍!
仙問三式之力融合,而後三十倍增幅,這一劍的威能便直接突破了天際,整個天地都驀然爲之一暗,彷彿世間只剩下了那一道光芒,除此之外的一切在其面前都黯然失色。
這一劍更似從量變昇華到了質變,一道彼岸石門在劍光後出現,一股九彩的光流噴薄而出,好似是那彼岸盡頭的力量,在推着此劍前行一樣!
轟的一聲,道劍與神掌碰撞,整個天地徹底被轟鳴聲和光芒瀰漫,比之之前白凡與第三境時空魔神碰撞的那一擊,更勝千萬倍,古宇億萬修士,幾乎全部五感盡失,完全感知不到了外界的任何信息。
許久!許久!許久!
天地間轟鳴聲停止,光芒消失。
人們怔怔的望着天空,劍光與巨掌都消失了,白凡於虛空中卓然而立,但他嘴角卻有一絲鮮紅的血跡,在一身白衣之下顯得如此刺目,這是他此戰流的第一滴血,也是他證道後流出的第一滴血!
同樣都是崩潰消失,分不清劍光與巨掌誰強誰弱,但白凡流出了血跡,而第九天內的那位聖祖,卻從容自若的坐下,淺飲了一口黃衣女子剛剛道出的清茶,平靜說道:“啻雲塵和啻雲霄皆是古族聖祖,這樣一來他們間的恩怨便算是我古族內務,仙帝就不要再插手瞭如何?”
他的聲音很輕,可卻穿梭虛空,直接在第十三天內響起,來回轟鳴不止。
此話響起之後,古族修士們隨即議論紛紛。
“是第九聖祖出手了,傳聞他的實力僅在第一聖祖之下,而今看來傳言很可能是真的。”
“何以見得?”
“沒見那仙帝都吐血了嗎?”
“僅僅是一絲血跡罷了,連輕傷都算不上,方纔可能只是平手,而且第九聖祖的話也沒有絲毫逼迫之意,這就已經證明了很多問題……”
…………
白凡平靜的擦去嘴角血跡,眯起雙眼回道:“若啻雲塵勝出,啻凌雲掌控了天地魔神的軀體,你們古族將如何對待?”
“不管是誰,只要能夠掌控天地魔神之軀,那他就是天地聖祖,此話是我殷止所說,古宇之內,我保證沒人敢質疑!”
“既然如此,白某也無話可說了,那就讓他們自己決出一個勝負罷。”白凡最終妥協,但並非完全是被那第九聖祖的實力所迫,而是他已經有很大的把握啻雲塵父子會成爲最後的勝利者。
此前他一共射出了四道命運道力,全部被啻雲塵和啻凌雲吸收,那足以將他們的神念增幅百倍以上,如果這樣他們還不能勝利,那麼就是他們命該如此了。
奪舍之爭,向來兇險無比,因爲不僅僅比拼元神的強度,涉及到靈魂時,更容易出現莫名其妙的意外,許多肉身的強者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天賦極佳的軀體奪舍時,都因爲這樣的意外而陰溝裡翻船,奪舍不成反爲對方做了嫁衣。
而且,此時白凡回想之前一段時間的經歷,才知道啻雲塵早就猜到了一切,也早就開始準備了,因爲從不修煉的他,竟然找自己借去了從原始真界得到的彼岸屍經,此經除了蘊含玄奧晦澀的修行之理外,更對元神,尤其是殘魂有匪夷所思的提升作用!
所以可以肯定,啻雲塵早就在等待這個時機,對於自己的血脈,他怎會沒有感應?實際上,聽到啻如因生了個兒子的時候,他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啻凌雲很可能是他的兒子!
由此,他開始反推啻雲霄的動機,跟在白凡身邊看盡了世事紛爭和陰暗的他,很容易就猜到唯一能讓啻雲霄動心並出手謀劃的,只可能是衝進真境的機會。
可以說爲了幫啻凌雲反副爲主,啻雲塵默默準備了很多,在此之前他沒有告訴白凡,一來是他並不百分百確定,二來則是他知道一旦現身,白凡要面臨的敵人也非常恐怖,不一定會有餘力幫到他。
所以他儘自己最大的努力,做了最周全的準備,可最終仍舊太低估了啻雲霄,若不是白凡四道命運真光,他們父子二人早已一敗塗地。
但這世間沒有如果,只有勝敗。
“不,這是什麼經文!!”一刻鐘後,一聲極其淒厲的嘶吼聲從天地魔神口中發出後,魔神隨之驀然睜開了雙眼,他目光像是有一絲微微的迷茫,而後就轉化爲一灘死水般的平靜,冷漠的望着所有人,包括白凡和啻如因。
“你父親呢,終究還是灰飛煙滅了麼?”白凡在其望來的時候平靜與之對視,發現完全感受不到啻雲塵的氣息後,驀然長嘆。
“他走了,讓我跟你說一聲珍重,”天地魔神漠然回道。
白凡搖了搖頭不再言語,擡腳一跺,下方那些曾經背叛啻雲塵的同門死後所聚集在虛空的屍山血海瞬間沸騰,好似他腳下有一個漩渦,瘋狂的吞噬那些屍骨血肉。
很快,那片原本瀰漫天地的屍山血海就只剩不到一丈大小,白凡擡手一指,一道仙火噴薄而出將之籠罩,在人們驚愕的目光中化作一座血色大墳!
大墳成型,白凡將啻雲塵的魔神之軀葬了進去,他終究做不出將兄弟道友的軀體煉成傀儡的事來,哪怕這是對方的遺願。
啻雲塵死了,而且已經被埋葬,一切都似乎結束了,可對白凡來說卻並沒有。
下一刻,他驀然揚手,一道帶着殺意的仙力在虛空飛射,瞬間化作一隻大手抓去,而目標卻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啻如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