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這裡的捕頭,我叫楊崢,這是我的地頭,所以你們不能在這裡惹事。”楊崢的樣子像極了一個縣衙捕頭,不耐煩的說:“好了,你們兩個,從哪來的回到哪去!”
應無物臉上完全沒有表情,掌中的蛇劍忽然一抖,寒光顫動間,楊錚前胸的衣襟已經被割破了十三道裂口,卻沒有傷及他毫髮。
這一劍雖然出奇得快,力量也把握得分毫不差。
應無物冷冷地問楊錚:“現在我們還要走嗎?”
“還是一樣,完全一樣。”楊錚道:“我可不傻,你們兩決鬥,決不能讓對方看到自己劍上的變化,免得暴露出自己的殺手鐗。所以你們都不敢殺我,所以你們必須走!”
年輕劍客當然就是蘇陽,他連忙朝一邊走開了幾步,好像生怕站的離捕頭太近被兩位高手誤傷。他雙手離開了腰上的劍,在胸前直襬:“兩位也看到了,這人腦子不太好,臭脾氣又臭的狠。兩位要殺就殺他,我就是來觀戰的,絕不插手,不關我事。”
應無物的答覆只有一個字:“好。”
當然好,他的目的原本就是殺楊崢,殺蘇陽。
至於藍大先生,他的眼睛已經不行,他的銳氣已然耗盡,甚至還不如這個快劍小蘇的威脅大。
狄青麟的武功是他親手傳授的,他當然知道能在狄青麟刀下逃命的人,是什麼水準。
好在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他纔是狄青麟真正的師父,一個劍客,和一名刀客,怎麼可能成爲師徒呢?所以他可以爲狄青麟做很多事。
於是這個字說出口,靈蛇劍已然化成漫天飛舞的蛇發,十數道劍光,全部顫抖着指到了楊錚咽喉。
他的眼雖盲,劍卻不盲。
他的劍上彷彿也有眼,如果他要刺你喉結上的“天突”,絕不會有半分偏差。
顫動的寒光間,殺着連錦不斷,一劍十三殺,江湖中已很少有人能避開這一劍的。
想不到楊錚居然避開了,避得狠險。
在這兇極險極的一剎那間,他居然還沒有忘記把對方擊倒。
他用的又是拼命的法子,居然從顫動的劍光下撲了過去,去抱應無物的腰。
應無物卻不吃驚,只是冷笑:“好。”
這一劍雖然厲害,但絕不是他的殺手,他很少會在別人面前露出自己的殺手鐗。
他的蛇劍迴旋,將楊錚全身籠罩,在一瞬間就可以連刺楊錚由後腦經後背到踝上的十三處穴道,每一處都是致命的要害。
可是楊錚不管。
他還是照樣撲過去,去抱應無物的腰,只要一抱住,就死也不放。
就算他非死不可,他也要把對方撲倒,這就是他多年來打架得出的經驗,一個人若是倒了,功夫再高都會打折扣。
應無物當然不會被他撲倒,瞽目神劍也決不能倒下。
哪怕他算準這一劍絕對可以將楊錚刺殺,他也不能被撲倒;哪怕他被撲倒之後依舊可以殺了楊崢,他也不能被撲倒。
神劍可以戰死,但決不能像市井無賴打架一樣被人抱着撲倒在地,這是江湖高手的尊嚴與驕傲。
顫動的劍光忽然消失,應無物後退三尺。
楊崢撲了個空,整個人失去重心,一頭栽倒他的腳底下,摔了個嘴啃泥。
應無物剛要開口,天地間忽然出現一抹藍色,映亮的他的臉。
一道浩然無匹的藍色劍氣已經橫劈而至,藍山神劍!
藍一塵就站在他身側四尺之外,一直都在。
應無物脖子上激起無數的雞皮疙瘩,心中一凜,已然猜到了三四分:藍一塵心中那片經年塵埃果然姓楊,他們八成已然暗中聯手。
但他依舊在冷笑,這一劍雖然威猛,但比起剛纔劈倒樹的那劍還頗有不如。能躲過剛纔那一劍,自然能躲過這一劍。
他心中甚至有一種‘這樣不錯’的感覺,既然主動送上門來,正好一次全部殺了,省的來回跑。
應無物腳後跟一提,身體便要躍出。
但他忘了一件事。
人的一生可以忘記很多事,甚至連你姓什麼叫什麼都忘了也沒關係,但有些事決不能忘,忘了就要命!
楊崢剛纔沒有摟住他的腰,摔倒了在他的腳下。
“腳下”的意思就是能輕易碰到你的腳的位置!
楊崢好像一隻青蛙一樣猛地朝前一撲,一把抱住了應無物的小腿,抱的那麼用力,比擁抱初戀的情人還要用心,兩根手指已經扣住他小腿上的承山穴。
甚至還親了一口,這一口就親掉了應無物小腿上的一塊肉。
應無物劇痛、腿麻、大驚,靈蛇劍如同一條受到刺激的毒蛇,猛然吐信,橫削楊崢雙臂。
一般人即便是死了,在短時間內肌肉也會保持死前的狀態,甚至會變得很僵硬,所以應無物必須要砍斷抱着自己腿的兩條手臂。
瞽目神劍如果想要削掉一個人的手臂,那就算這個人的手臂是鐵築的也沒有用。
楊崢不躲,就會雙臂盡斷,實際上他的腦袋也會被順手削下來;
但是他若是躲,應無物就能借機躍開,同樣躲過藍大先生的一劍。
到時候,楊崢、蘇陽、藍一塵依舊要死,甚至死的更慘!
靈蛇劍已經觸到了楊崢的大臂,甚至已經劃破了他的袖子。
就在此時,青鋼劍到了!
沒有人能在瞽目神劍的面前後發先至,藍一塵不能,楊崢不能,蘇陽也不能。在藍一塵出手的一剎那,青鋼劍就已然出鞘,像是有某種先知一樣,擋在了靈蛇劍前進的路線上。
“叮”
一聲脆響,劍鋒對劍鋒,細細的靈蛇劍從中斷成兩截!
但蘇陽手中也是巨震,猶如電擊,青鋼劍頓時把持不住,脫手飛出。
好在此時已經沒有人能救得了應無物了,藍山古劍前端劍氣已經到了他的脖頸。
但應無物還能殺人!應爲他手中還有半截斷劍!
半截斷劍向蘇陽的咽喉劃去,蘇陽此時如同飛鳥投林躍起撲向應無物,人在半空,根本無處借力躲避。
所以蘇陽不躲,這一招飛鳥投林是劍法,但是他身體的姿勢,卻不是飛鳥投林,尤其在青鋼劍脫手之後,他兩隻手已經用上了反關節擒拿。
最簡單的擒拿手法,公門捕快最常用來制服犯人的手段,蘇陽不止一次看到楊崢在那些稀奇古怪的打人動作里加上這種手法,經過上千年無數捕快在人體上實驗改良,絕對簡單有效,被這種手法擒拿住的人有力氣也很難使出來。
所以江湖中的高手並不喜歡捕快一類的人靠近自己太近。
應無物殘劍尚未揮出,就覺得手臂被人死死扣住,他剛要運氣震開,手肘已經傳來咔蹦一聲悶響。
卻一點也不疼。
因爲他已經沒有頭了,沒有頭的人不僅僅不會頭疼,全身任何一處都不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