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穆的神情,堅毅的神色,還有那內功有成的銳利眼神,再再都顯示着這一羣軍人和世上所有軍團的區別。尤其是千人的刀手聚集後那形成的無聲氣勢更似千軍萬馬,隱隱的就連四周林中的鳥兒都似被驚嚇般遠遠飛離。
在一張臨時由樹藤樹枝編成的椅子前,一個穿着普通農家衣服的血刀衛正在向坐在椅子上雕塑一般面無表情的關仇稟報,郭嘯天環抱雙手坐在邊上的一塊石頭上淡淡的聽着一言不發。
而在他們身後,九個打扮各異、或背藥箱、或空手、或提着各式兵器的男女穩穩而立,同樣一言不發,仔細看似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些壓抑。
“稟將軍,九龍地界這四周城池的百姓們都瘋了,一個個挨家挨戶搜查陌生人,在各處城內潛伏的兄弟們損失極大,而且四方道路也開始被各地幫派組織詳細盤查,我們其他弟兄要過來只怕……不易。”
關仇依舊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淡淡開口道:“不易還是不能?”
“這……”
這名血刀衛猶豫了一下,說道:“現在的情況如果盡力還能過來一些、但難免要損失過半。只是如今那個關於我們氣質和特色的謠言已經逐漸傳開、並正向四周擴散,其中描寫實在太過貼切細緻,我們這些人要改變怕是難以瞞過有心人,隨着謠言擴大各地盤查夾緊,再過數日恐怕就二十個也難以過來一個了,況且……”
說到這裡,這名血刀衛再次猶豫了一下,關仇瞥了他一眼:“況且什麼?”
“況且這一帶現在魚龍混雜,每天從外地趕來的江湖人都不少,一些來自銀龍和九龍地界的本地幫派相互對我們出手,卑職擔心就算把此次奉命調動的五千兄弟全都過來最終能安全到達的也不過兩千多。”
“胡說八道”
聽見這話,旁邊的郭嘯天怒道:“你這純粹就是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五十人組成刀陣一般的江湖高手豈能抵擋?他們現在不過是打散了而已,此後傳令下去五十人一隊的往這邊走豈能會如你所說那般不堪?”
郭嘯天這話一出可謂深得人心你,血刀衛作爲焚天大軍中精銳中的精銳、無數兵士裡高手中的高手向來很少失手,他身後的九個神火堂對此深有體會。以前和血刀衛刀陣交過手的他們對一兩百人聯合在一起就能困住甚至打敗自己的血刀衛極具自信,聞言不禁暗暗點頭。
被他呵斥的這名血刀衛聽了不禁面色一紅,開口就要解釋,關仇的目光卻微不可查的閃爍了一下,問道:“你說來自各地的江湖人對你們出手,單對單打敗你們的很多?比例如何?”
“很多,我們的兄弟和人交手十個中就有六七個被打敗”
郭嘯天聽了悶哼一聲沒說話,血刀衛的戰鬥力在他這等人眼中厲害之處就在刀陣,單打獨鬥什麼的確實稀鬆平常。他身後的神火堂九人也不說話,眼裡露出的神色卻和他一樣,畢竟他們都是高手,血刀衛單個的戰鬥力在他們眼中確實一般。
然而關仇卻似發現了什麼似的,習慣眯着的雙眼突然一下睜大盯着眼前的這名血刀衛,再次問道:“也就是說一百個人裡面就有六七十個能單獨打敗你們?如果是一千個就有六七百個能打敗你們?”
“……是,屬下慚愧”這名血刀衛被他這一問臉色更紅。
場面突然安靜下來,關仇深深吸了一口氣靠在背後的靠椅上不再說話,直到旁邊的郭嘯天和他身後的神火堂九人都感覺莫名其妙要開口的時候,他纔再次開口問道:“銀龍餘孽方面呢?”
“自從涼州事敗後,除了各地被抓出來的四五百人,再也未聽聞有出沒,只是前不久在煙州附近發生了一樁屠鎮案件,這歹毒的手法疑似是吞毒童子作爲,現今已經有一些九龍本地的江湖人前去查探。”
“那,關於鳳翎等人行蹤泄露的根源可有查到起源處?”
“回將軍的話,並沒有!一來這消息一開始是從附近大規模一起傳出,二者如今這附近的人對陌生人格外警惕幾乎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我等耗費精力也只能推敲個大概。”這名血刀衛恭敬道。
聽了這些的關仇沉思了一會,片刻後轉頭看向邊上的郭嘯天:“郭兄,來這裡做事的是我們兩個,我現在要有大動作你可否同意?”
“大動作?”
郭嘯天一愣,隨後一笑:“關兄這話就客氣了,論單打獨鬥斬將奪旗我自問不比你差,若論用兵伐謀你可比我強了不少,這次來我就是奪些秘籍出些苦力,你只管下令就是。”
“那好”
關仇難得的笑了笑、隨即轉過頭對面前的血刀衛刀肅然道:“傳令下去,還沒有來的兄弟不用來了,直接轉向宏州,以金曉雲、風玉冊爲主冒死擊殺新冒出來的九龍將官。”
說着,他身體微微前傾,盯着眼前這名血刀衛一字一句道:“此舉九死一生、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但凡家有妻小的本尊允許他們退出。”
聲音一出,他面前的血刀衛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一直微微低着的頭猛然擡起,帶着幾分怒氣直視關仇,微怒道:“將軍此話是對血刀衛的侮辱,當我們加入血刀衛的時候就已經發誓不把自己當人、只做殺戮的尖刀、何來家人?他們區區幾個小孩就能被人稱爲殺神、我們流血流汗這麼多年還做不得?”
“說的好”
這名血刀衛的聲音可謂擲地有聲,話音剛落、關仇郭嘯天身後九人中先前被他點到名字的兩個神火堂高手裡就有人贊同道:“好漢子、就衝你這句話、我老金就陪你生死走一遭,什麼殺神鬼刺客,只有我們焚天的男兒才能得到如此殊榮。”
“不錯,此次前去我們必定不辱使命”另一人也贊同道。
聽他們這麼說關仇心下大慰,再次靠在背後的木椅上,看似心下大定、其實不過是他往常安定人心的一種習慣而已。
精通兵法的他聽了眼前血刀衛回報的消息後一直有一句話沒說,從各種謠言傳開開始到如今,局勢比所有人想的都要混亂,此刻的他就連自己等人事後能不能安全回到焚天地界都難說。
但是他不能說,說了則人心動盪!
擡頭看了看天上依舊晴朗的天空,他的一雙丹鳳眼似乎穿過了厚厚的雲層看到星空深處——我們生死未必,作爲製造動亂之一的鳳翎和蕭沙你們五個,又能在這場混亂中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