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超的客氣,讓這些聚集的山神都露出放鬆的表情,他們大着膽子去請黃超,現在大家結了個善緣,真是可喜可賀。雖然他們也沒有準備讓黃超幫什麼忙,但是當朝太師突然跑到這偏僻的山峰,於情於理,作爲地主都不能視而不見啊。
黃超不是興師問罪而來,這讓大家都感到閒適自得。衆位相讓一番,各自品了山中的清泉和靈果。黃超再次謝過招待,衆山神連道不敢。
黃超掃視四周,他們就是在露天喝水吃野果,這和傳聞中的華麗洞天差的太多。黃超問道:“我聽說,神人們總能變化環境,顯出各種榮華富貴的景象,而他們更是能夠隨意變化美酒佳餚。雖然一切都是幻象,但是黃某卻從來沒見過,不知道山神能否讓我也開開眼界?”
爲首的蒼老山神發出沙啞笑聲,卻有種讓人舒服的感覺,像山風吹過繁茂的樹林。他對黃超拱手道:“不是我們小氣,不用華麗的事物來迎接太師。而是因爲那些都是幻象,想必太師身在其中,也能看破存在本質,反倒讓我們顯得不夠真誠。我們是山神,與大山本是一體,有怎麼會有凡人的金銀財寶、美食瓊漿?只不過讓凡人在幻像中得到享受,他們的感知被給予假象,讓他們帶着美好的回憶離開。”
“當然這也讓人津津樂道,這樣幻術的法術,只要沒騙人吃下毒物,最終也不會有害……太師可不要見怪。”另一名山神解釋道,他就是一開始邀請黃超的山神,有種野蠻人的健壯,配合一身“自然氣息”的打扮,更是像原始部落的人。
“各位不要緊張,我此次離京,也是靜極思動,親眼看看天下的新奇事件,開拓眼界,增長見識。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就算有一點權柄,可是在偌大天地中,也不過是滄海一粟,沒有任何值得自矜之處。幻術讓人混淆現實夢幻,留下種種美妙的奇遇,所以我很好奇。”
山神道:“太師有言,小神恭敬不如從命。不過太師你恐怕要失望,你恐怕體會不到那其中的奇遇和驚喜,因爲你一眼就能看破本質。”
隨着話音落下,山神的身體微微一頓,無形的波動從四面八方升起,腳下的大山在迴應這山神的法術。在黃超眼裡,周圍的事務被籠上了一層隔膜,他自己在一個法術力量構成的隔絕空間中。
於是他看到周圍化爲寬敞的宅院,無數精緻的建築憑空出現,莊園中載滿花木,鳥兒輕鳴、蜂蝶飛舞、他置身在一個充滿生機的大莊園中。而衆人所在,也變爲一個寬敞的大廳,每個人的距離都被拉遠,大家分開坐下,面前也不是石臺,而是一個擺滿美酒佳餚的餐桌。
門口有釵環響動,女子的輕笑在門後傳來,旋即一隊風姿出衆、體態婀娜的女子,走到屋中分散到個人的席位,手持酒壺,爲人添上芳香四溢的琥珀果釀。
好一副奇遇的氣派。如果是一個普通人在山間遇到這樣的招待,欣然前往,盡情享受後,發現自己一覺醒來,躺在冰涼的石臺上,那還真是一個充滿古典奇遇風格的故事。
黃超眼神一凝,於是面前的一切都褪色消失了。
周圍的環境處在一種非常特殊的狀態,山神不是對施展黃超施展幻術,而是對周圍的環境釋放。在這種情況下,哪怕現在有第二個人來到此處,也會看到同樣的景象,他以爲自己在莊園走動,在參加宴會,甚至晚上與一位投契的侍女共度良宵,可是這一切都只是發生在他的心中,現實被籠罩了一層新的世界。當一切幕布被扯下,這就重新化爲了空曠的半山腰。
山神道:“黃太師,請看所謂的山神宮殿。”周圍的景色瞬間發生改變,黃超有種怪異的感覺,自己就像是坐着遊覽車衝入了山腹之中。黃超腦中出現了兩個視野,一個是現世的景象,他還在坐在原地。另一個則是他隨着幻術發展,進入一個三維全息擬真的溶洞中。
在這溶洞中,岩石美輪美奐,柔和的光芒從四面八方傳來,縱目所見,都是五彩的鐘乳石,溶洞極爲開闊,讓人沒有絲毫憋悶。在鐘乳石的彩光輝映下,可以看到各種寶石掩藏在山壁中。
黃超伸出手,撫摸着一處鐘乳石,感受着手掌略帶溼潤的微涼,周圍的一切感知都如此真實,他下意識走動,撫摸光看各處岩石,有時還會掰碎一些碎石。
“掰碎石頭的力道和手感,也和真實毫無差別,我就像是在一個真是存在的世界中……”
黃超想到自己構建的精神世界,那裡面想要把一切設置到如此真實,需要極大的運算量。他本人是沒問題,可是山神也能做到這一點,不能不讚嘆法術的奇妙:很多東西不需要細節,世界規則會幫人完成相應的效果。
幾位山神站在黃超身旁,熱情介紹:“太師請看,這是我們構建的山神洞府,如果想要更震撼凡人,需要再加一座金山嗎?”
黃超說道:“說實話,如果你們想走主流路線,還是在這裡多加一些美人,才符合凡人的奇遇啊。”
這世界最常見的奇遇是這樣的,一個書生半夜在讀書或者睡覺,然後就來了一個美女鬼或美女狐,然後開始一起睡覺,經歷一些事情後,兩人就生活在一起。這裡面很多情況,書生還有原配妻子,一切都很和諧,非人的美女做了妾侍……另外一種就是書生跑到某處,遇到奇遇,結果還是和某處的美女一起睡覺,最後把她收回家中……
山神抱歉道:“我們這裡沒有狐狸或者女鬼,真是慚愧,慚愧。”幻術變出的美女,做不了女主角,那根本就無法形成喜聞樂見的奇遇。
現世中,黃超卻還坐在原地,幾位山神也沒有動地,雖然他們在一個疊加的世界中,正在帶領黃超參觀。
幻術中身體的行動,根本不能影響現世,黃超只想到一種最類似的情況:做夢。幻術這樣的作用,像是把一個範圍的人都拉入了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