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運充足做事情就會順利,否則每次成功都要走無數岔路,百十年不出引領時代的天才,一代代人全都循規蹈矩沒有突破,人族發展也只能停滯。這種事情與“運氣”有關,實際關聯的正是人族的氣運。
地府搶奪氣運的姿態太過惡劣,黃超望着天空瀰漫不散的灰雲,心中決定:“這個關鍵的天地樞紐,合該有更健全的管理。”
黃超跟兩人等了一段時間。地府沒有白天黑夜,對於一些鬼魂,時間似乎也沒有意義。他們不需要吃喝等生理活動,能得到的享受就是親人給予的香火和祭品。枉死城中行走的都是新鬼,當喪禮塵埃落定,它們將轉爲固化的狀態。一般或是有自己的鬼宅,或是關進地獄受刑,或是投胎轉世。
然後他心中一動,知道自己想等的人已經到來:“你們跟我來,有熟人來找你了,連城。”連城還在想自己已經死去的親人,跟着黃超向前走,就看到兩個書生打扮的人東張西望走來,其中一個正是她的愛人喬生。
兩人見面緊緊相擁,想到自己死後才能相逢,不禁悲從中來潸然淚下。喬生身旁的另一個書生是顧生,他一身鬼氣凝聚不散,還有了些微神性。衆人相見完畢,喬生死前已經知道黃超的身份,此刻好好跟顧生介紹。顧生明白黃超的身份,不再以爲他是個鬼,露出奇異的神色:“道長,你是活人?”
黃超平靜點頭,顧生嚇了一跳:“道長你真是膽大包天,竟然要向地府搶人?我不知道你怎麼來的,可是你還是趕緊離開,枉死城中不斷有鬼差巡查,任何異變都會被他們注意到。”
黃超露出個嘲諷笑容:“你在逗我?顧生,你也曾是個讀書人,不要死了後就變成傻子,枉死城中的鬼差,什麼時候有這種執行力?某些恐嚇之語,就當聽個笑話就好。地府之中究竟是什麼情況,你這個鬼差難道不清楚?若我所料不差,你是否要活動一番,放喬生和連城還陽?”
顧生臉色一白,看到喬生兩人露出驚喜和探詢的神色,侷促說道:“沒錯,他們兩個人本來不該死,應該能夠還陽。只要我去求長官網開一面……”
“哼哼。”黃超的冷笑讓顧生聲音變低。黃超看着兩個書生,低沉說道:“你不懂,地府之中,借喬生和連城這一場鬧劇,從中做了許多順水人情,藉着這件事給了兩人所謂幸福,卻謀劃到他們關聯的人族氣運。否則兩人身死,如何就能輕易還陽?我看你尚有浩然之氣留存,你被徵爲鬼差,怕也是看中你生前的文聲吧?”
說不定連城體弱多病,喬生氣悶而死都有暗手,可是他們用出陰暗手段,只要在明面走完一套“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傳奇儀式,便可以勾去兩人聯繫的人族氣運。在這些巧合中,兩人成爲某種“主角”,催生的主角,其實最後得到最大成果的是幕後黑手。這樣的事情,黃超在《畫壁》世界完整的嘗試過,深深理解了其中套路。
這樣的“大戲”發展到最後,就是“封神”“西遊”這種大型儀式,一羣人都在費力維持一種帶有氣運的模式,將人族捲入其中,最後賺到人族的氣運。像封神之戰,就是這麼扯淡,三清無法達成協議,一開始就去天外天做過一場,一切就解決了。雙方落子佈局,完成一場王朝更迭,然後打出真火,還是真刀真槍打了一場。對他們來說,重要的就是這個武王伐紂、以周代商的過程。
顧生露出驚怒和後怕:“我還以爲陸大人對我器重,原來竟是要謀取我人族的氣運?!我說怎麼喬生和連城的生死簿都被我看到?!這一切在之前就算計好了?”
“我以後便辭去鬼差之職,絕不與此種人同流合污。喬生,多謝你照顧我家人,能結識你這樣的義氣朋友,是顧某最大幸運。我本是已死之人,險些讓人族氣運流失,罪莫大焉。我這就私自帶你們離開,一切罪責由我承擔,哪怕下十八層地獄也沒關係。”
黃超聽得直笑,他拍拍顧生,手拍在鬼差的肩膀,有種和常人相同的觸感,此刻他也是魂體,兩人屬性相同。黃超悠然道:“小夥子認識到錯誤就好,既然我來了,自然將你們平安帶回去。三個人是被算計,我讓你們復生,顧生你也可輪迴投胎。你可想再見家人一面?見過之後你必須上路離開。”
顧生沉默,然後說:“這麼多年,他們想必已經習慣,我又何必攪擾他們的生活?道長能讓我輪迴,實在再好不過。生生死死,這是平常之事,我偷得這幾年餘生,卻險些危害人族,還是早日離開吧。”
“如此便好,你們就跟我來吧。”黃超大袖一揮,將四個鬼全都罩住,他們只感到眼前一黑,旋即來到一個青色的球形空間中。他們上下左右全都是青色的波浪,幾個鬼懸浮在當中位置,可以隨意變換自己的姿勢,不用擔心被遠處青色的起伏大浪所轟擊。
“這是什麼地方?”連城和賓娘驚訝發問,喬生同樣是震驚非常。顧生好歹當過多年鬼差,一來見多識廣,二來遇到此事不驚亂,他看出這青色的模樣,與黃超的道袍顏色相同!顧生道:“你們看看這顏色,我們是在明陽道長的袖子裡!”
此話一出,其他三人驟然一靜,發現果如顧生所言。
黃超救到四個人,此事主動權盡在掌握之中。他來到地府時間不短,暗暗體悟着這片空間的法術之道,也有了新的認識。現世之中,黃太師托起和氏璧,滾滾人道氣運注入其中,一印落下,彷彿有無形風暴席捲天地。一道命令就此生效,在遙遠的精神世界,無數大能從沉思中驚醒。
“凡以邪法害人之妖魔鬼神,俱爲人族之敵,視其情節輕重,當剝奪法力、打爲原形、永世鎮壓、淨化湮滅。人族未來,只有人族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