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身穿病員服，臉色死白，眼眶中只有純粹漆黑的矮小孩童，李瑞眼底忍不住閃過一絲柔情。
“小鵬飛……”
溫暖的大手摁在小孩頭頂，冰冷刺骨的寒意從掌心蔓延，讓李瑞以爲自己摸到的是一塊萬載玄冰。
小孩沒有閃躲，只是用邪異幽暗的眼眶“注視”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就是他麼？”
“嗯。”
李瑞撫摸着小孩的頭頂，蹲下身子平視他的臉蛋。
“小鵬飛，你見到過一個漂亮的大長腿姐姐嗎？”
緩緩歪頭，脖子扭曲成詭異的角度，沒有眼珠的黑洞眼眶迷惑“看”着李瑞。
“省省吧，這種殘魂一般都缺少靈智，無法理解複雜的語言，只會根據生前的執念行動。”
綾希夷搖搖頭，無奈嘆息一聲。
“但我總覺得他不一樣。”
溝通了半天，除了讓小鵬飛的脖子扭曲旋轉了360度以外，李瑞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但他也不氣餒，牽着小鬼的手站起身來。
“有什麼不一樣？”
“能被【九嬰】選做降臨載體，你覺得他會是個普通的小孩嗎？”
李瑞的話讓綾希夷心中一動，但很快又癟癟嘴。
“再特殊又如何，都只剩一抹殘魂了，隨時都有可能自然消散……”
“…………”
沉默半晌，李瑞低頭神色複雜的看着小鵬飛，幽幽呢喃。
“所以我想趁他消失之前，帶他去教練的墳上祭拜一下。”
“嘻嘻嘻……哥哥，躲貓貓，來抓我……”
小鵬飛扯了扯李瑞的手，陰森詭異的迴音在四面八方來回震盪，絲毫沒察覺到李瑞言語中的哀傷。
“等找到長腿大姐姐，我們一起陪你玩好不好啊？”
握緊小鵬飛的手，李瑞哄孩子一樣微笑道。
愣了一會兒，小鵬飛又開始歪頭“看着”他，脖子逐漸扭曲成滲人角度。
不由分說牽着他繼續往更深層走，結果沒走兩步就變成小鵬飛拖着李瑞往前跑。
“嘻嘻嘻……躲貓貓，來抓我……”
在漆黑的樓道里下行了數千米，幾個人這纔來到了下一層。
“38樓……我記得這棟建築一共也就36層吧？”
“嗯，地上33層，地下3層。”
點點頭，李瑞毫不猶豫推開樓道門扉，映入眼簾的畫面讓他微微一愣。
“恆信地產……愛維爾牙科……自從上次的事件後，所有入住企業早已搬離這座大廈，距今都快有十年了吧？”
看着整潔有序的各個公司大門，綾希夷眉頭越皺越緊。
牽着陳鵬飛走進公司前臺，李瑞發現凌亂文件散落在地上，桌上甚至還有一杯冰冷的咖啡，彷彿這裡的人才剛剛出去不久。
“不止空間紊亂，連時間都開始扭曲了麼？”
手指有節奏的在桌面上敲打，感受着真實不虛的反饋，李瑞眼神愈發凝重。
“唔……沒想到在距離現實不遠的位置就有這樣的【鬼蜮】……真是有趣的地方呢。”
悠悠走到落地窗前，綾希夷遙望窗外，眼中帶上一抹興奮笑意。
牽着陳鵬飛走到她身旁，三人並肩而立，李瑞的眼底閃過一絲懷念。
天地顛倒，外面的腳下是烏雲密佈的天空，頭頂卻是漆黑大地！
世界只剩下陰冷慘白的顏色，一棟棟建築像是倒吊的冰棱，懸在天地間，組成了一個詭異的“城市”。
目之所及，慘白與黑暗充斥一切，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任何活物，一片死寂！
一種孤寂詭異的感覺闖入心間，李瑞總感覺和此方天地格格不入，彷彿在不知不覺間墮入了亡者的世界！
“十年前你就看到過這個世界嗎？”
“嗯，那時候這個【鬼蜮】還沒有……”
正在說話間，小鵬飛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用力的拉扯拖拽李瑞。
心有所感，順着他的力道躲到牆後，三人剛剛站好，一隻恐怖詭異的巨大眼球就出現在了他們剛纔的位置，死死貼在落地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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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眼珠子就比一面牆還寬，佔據了整個落地窗，癲狂邪惡的視線在屋子裡來回掃射，彷彿在尋找着什麼。
“居然是神孽，要獵殺祂麼？以我們兩個的力量可以嘗試一下。”
心靈網絡中傳來誘人的提議，李瑞猶豫片刻，搖了搖頭。
“找到小筠姐再說。”
巨大猙獰的眼球巡視片刻，無形目光注視之下，無生命的桌椅文件咧開一張張血腥大嘴，連四周的牆壁上都睜開密密麻麻的畸形眼球，滴溜溜亂轉。
紫黑色氤氳霧氣從綾希夷腳下擴散，悄無聲息掩蓋三人，屏蔽所有氣息。
窺探了半天，渾濁的巨型眼球上長出一個又一個膿皰，從中爆開無數尖叫掙扎的蛆蟲，最後緩緩離開窗戶。
直到這時，幾人纔看清外面怪物的全貌！
那是一個腐敗畸形的類人存在，足有近千米高，渾身上下不停長出一個個嘴巴和眼睛，開合之間，紫綠色的膿液如瀑布在他皮膚上流淌，彷彿整個人都像是軟體動物！
“這神孽有點噁心啊，你下得去嘴？”
聽到綾希夷的疑問，李瑞冷笑一聲。
“比這更噁心的我都吃過，去掉頭，嘎嘣脆，營養是原石的五倍！”
“況且……又不是真的吃，法相動的口，關我李瑞什麼事？”
“…………”
說得好像那隻蟲子跟你無關一樣！
綾希夷翻了白眼，懶得再理他。
矮小的陳鵬飛默默看着兩人，脖子又旋轉了360度。
隨着神孽的離開，周圍的異象也逐漸平息，無處不在的畸形嘴巴和眼珠閉合消失，彷彿一切都恢復了原狀。
“走吧，先把小筠姐救出去，有時間我們再來料理這傢伙。”
踏出綾希夷的迷霧，李瑞牽着陳鵬飛走出公司大門，忽然動作一頓，僵硬的緩緩擡起頭。
天花板上，一隻直徑超過兩米，邪惡瘋狂的眼球正興奮顫動，雙方視線交錯，粘稠噁心的膿液從眼球上滴落，在距離李瑞體表幾十公分處化爲青煙。
即便有護體神光的保護，李瑞還是覺得一陣噁心，剛纔那膿液差點就糊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