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哪怕再怎麼冒險,沙鷹也必須做出決斷了。他怒吼一聲,劈手將打空了子彈的突擊步槍向陳勝扔過去,隨即轉身大喝道:“馬克忒,阿帕奇,我們別和這瘋子糾纏了。趕快走啊!”隨手抄起任務物品宗三左文字,拉開直升飛機另外那側的艙門,雙足發力,奮然向外就是一躍。
連隊長都逃了,其餘兩個哪裡還敢繼續留下來?馬克忒不假思索,立刻追隨着沙鷹跳機逃生。而阿帕奇則恨恨一咬牙,主動打開飛機油箱,把燃油放空。然後這才離開駕駛座躍出機艙。
傾刻之間,他們和陳勝一上一下,分別擦身而過。陳勝下意識擡手射了幾顆合金彈珠出去,倉促之際取不到準頭,自然誰也沒打着。只見那三人手足狂舞,宛若天降流星,向着懸崖之下飛速墜落。不過眨眼功夫,已經模糊得不可辨認。
沙鷹、馬克忒、阿帕奇,〖沙漠之鷹團〗的三個人同時跳機逃生,哪怕他們身上帶有降落傘之類裝備,此舉未必就等於自殺,但終究也屬十分冒險的舉動。要知道,這懸崖雖然已經足以讓人摔成粉身碎骨,但以跳傘的要求來說,高度仍舊不太夠。而低空跳傘,從來最是危險不過。不知道多少資深的跳傘運動員,就是因爲高度不夠,來不及打開降落傘,從而當場死亡的。
可是沙鷹他們三人,卻寧願冒這個風險,也絕不願意面對攀上直升飛機來的陳勝。只因爲他深深明白,跳傘頂多只是九死一生。可是面對着實力足以與天神宗相媲美的陳勝,他絕對就是十死無生啊!
這三人逃得太快,眨眼間已不見影蹤。電光石火之際,陳勝立刻做出了決斷,放棄追擊這三人,改爲一鼓作氣攀登至鋼索盡頭,翻身躍上直升飛機之內。舉目一掃,立刻看見德川家康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竟然已經從暈迷中醒過來了。他拼命拉扯着把自己雙手銬在飛機艙壁之上的手銬,直拉扯得血肉模糊。乍見陳勝現身眼前,他也來不及害怕,直接就帶着哭腔大叫道:“救命啊!”
直升飛機的油箱被迅速放空,發動機沒有燃料供應,赫然就在此時停止了運作。螺旋槳在慣性作用下依舊旋轉不休,卻已經失去了維持飛機懸浮半空的那股強大上升力量。赫然向着下面山崖一頭栽倒。眼見得頃刻之間,就要墜機了。
情況緊迫,再不容猶豫。陳勝急步搶上,寶刀揮過,直接斬斷了手銬。隨即抓住德川家康後頸,喝道:“閉上眼睛!”將他拉扯到艙門旁邊,不由分說,也是縱身奮力向外一躍。呼嘯狂風立刻灌滿了雙耳,教人再聽不見風聲之外的任何動靜。而其凌厲之處,更是割面如刀。
陳勝這一躍,當然早已經胸有成竹。縱身同時,虎嘯刀出手如電,劈在“立體機動裝置”的鋼索之上。只聽得“嘣~”一聲弱不可聞的輕聲過去,鋼索和直升飛機完全分離。陳勝則收起虎嘯刀,以擒拿手法探臂急抓,將鋼索抓住瞭然後死死纏在手上。
說時遲那時快,直升飛機斜斜從他們身邊掠過,狠狠撞上了幾百米外的另一座山峰,當場把半個山頭都給撞崩了。“嘩啦啦~”巨響當中,數以百噸計的泥土山石連同樹木花草,形成恐怖的泥石流,裹挾着飛機殘骸向山腳處直衝而下,聲勢之猛惡,直教人爲之心驚肉跳。
陳勝可沒有空暇去欣賞這一幕難得奇觀。迅雷不及掩耳之際,他帶着德川家康一起急墜落下。眼看堪堪將要降落,他猛然舉臂將德川家康向上一託。這位未來的徵夷大將軍哇哇大叫,反過來朝天升起。聲尤未落,陳勝已經“咚~”地降落山頂。雙足着地同時,他立刻使出“化勁”,把那萬鈞巨力幾乎盡數透過鋼索轉嫁到大樹上去,自身所承受力量,則是百中無一。
“喀嚓~”一下清脆的斷裂聲從頭頂發出。這棵老松樹哪怕生得再粗壯十倍,照樣承受不住那股巨力,當場從中折斷。足有好幾米長的一截樹幹從天砸下。德川家康更是驚恐萬狀,幾乎又要暈過去。千鈞一髮之際,陳勝施展鳥渡術縱身再度躍起,抓住德川家康衣領,凌空滑翔開去十七、八步之遠,輕飄飄安然着落。身後處,那截樹幹轟然砸上地面,激起塵土飛揚。
由地面到天空,再由天空到地面,德川家康大起大落,彷彿在鬼門關邊上打了個轉回來,整個人都嚇得筋軟骨酥,直接就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陳勝則面不紅氣不喘,伸手拍了拍身上塵土,全不把剛纔的經歷當成怎麼一回大事。擡頭看看,那套“立體機動裝置”卻已經連着斷裂的樹幹一起跌下來,被壓壞成爲廢渣,連回收的價值都沒有了。他搖搖頭,只好作罷。隨即開啓團隊聯絡頻道,呼叫道:“老蒲、小蘇,你們現在怎麼樣了?”
隔了好半晌,對面才傳來回應,卻是蘇紫菱的聲音。她長長吁了口氣,欣慰地道:“勝哥,原來你也沒事了啊。太好了。你在哪?我們這邊和〖第二面具隊〗接觸過了,至於下一步該怎麼辦,咱們還等你回來商量呢。”
“〖第二面具隊〗?”陳勝怔了一怔,道:“你們打起來了?沒損傷吧?”
蒲觀水的聲音插了進來,道:“沒事沒事。應該說,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啊。這個先不說。你不是跟着〖沙漠之鷹團〗的直升飛機去了嗎?那邊怎麼樣?有沒有拿到宗三左文字?”
陳勝搖搖頭,道:“宗三左文字落在〖沙漠之鷹團〗手裡了。不過,現在德川家康在我手上,應該可以通過他,找到妙法村正吧。”
蒲觀水笑道:“還是你有辦法。行,那德川家康交給你,這邊的事情我會搞定的,不用擔心。先這樣吧,隨時保持聯絡。”言畢,那邊率先關閉了通信聯絡。
陳勝聳聳肩。隨即蹲下來伸手拍了拍德川家康肩膀,道:“喂,起來吧。又沒有受傷,趴在哪裡幹什麼?身爲武士,不至於連這點膽子都沒有吧?”
德川家康喘了幾口氣,好不容易纔生出幾分力量,支撐着自己坐起。擡頭顫聲問道:“你……你究竟是誰?妖怪?抑或天神?”
陳勝略覺好笑。搖頭道:“什麼神神怪怪的。我是人,頂多也就是練過些武功而已。”
德川家康駭然道:“你……居然也是人?”語氣當中,滿滿地盡是難以置信之情。不過畢竟是未來的徵夷大將軍,心性之鎮定,亦非常人能及。不過短短几個呼吸之間,他已經把自己的心態調整了過來。改變姿勢正襟端坐,德川家康把自己身上凌亂的衣服重新整理平順,向陳勝深深低頭,道:“假如剛纔沒有你的話,我就死了。我死不要緊,但是三河國德川家,就會因此斷絕所有希望。這番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
“呵呵,懂得感恩啊。還算不錯。”陳勝笑了笑,續道:“不過我之所以出手救人,也不是單純同情心氾濫。嗯……就當做個交易好了。德川家康,砍死你祖父和父親的那把刀妙法村正,現在在哪裡?我救你一命,你就把那刀送給我當作謝禮如何?”
“妙、妙法村正?”德川家康聞言一怔,眉宇間隨即泛起既訝異、又惶恐,兼具切齒痛恨的古怪神情。好半晌過去,他終於長長地嘆了口氣,道:“那是把受詛咒的妖刀。我們本來想直接把它銷燬的,可是不知道爲什麼,用盡方法、費盡力氣,最後它仍然一點事都沒有。唉~我們也無可奈何了,於是只好把它供奉在三河的本證寺,希望可以藉助佛力來鎮壓住這把妖刀吧。”
“三河國的本證寺啊?明白了。”陳勝點點頭,隨即再度打開通信頻道,把消息傳達給蒲觀水蘇紫菱知道。告訴他們見機行事。然後向德川家康道:“那麼,現在就帶我去拿刀。”
德川家康也不知道陳勝爲什麼對這把妖刀如此有興趣。不過他當了十幾年人質,早已經明白,多看多聽少說話,如此才能活得長久的道理。故此也不詢問爲什麼,想到居然因此有機會回到自己的家鄉了,心中反倒生出一陣歡喜。當下咬緊牙關,用力站起。回首四顧,只見夜色蒼茫,到處一片昏暗。禁不住面有難色,問道:“恩公,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啊。”陳勝聳了聳肩膀。直升飛機在天上活像脫繮野馬一路狂奔,陳勝腦子裡又沒裝衛星定位系統,或者百度地圖,鬼知道它究竟跑到什麼地方了?頓了頓,他凝聲道:“總而言之,我們先下山。到了山腳下再找人來問路好了。走吧。”率先舉步而行。德川家康則連忙從後跟上。一腳深一腳淺地拼命越野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