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智慧之泉。”
裴辰一下子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個道士竟然真的能夠立刻搬出來‘正當的理由’，這還讓他挑不出毛病來了。
“所以你打算通過阿斯嘉德的烏爾德之泉直接定位到智慧之泉哪裡？還是準備……像你說的那樣，從世界樹的最高枝那裡，循着枝幹找下去？”妖怪輕聲問道，目光炯炯的盯着道人，有意無意的揮舞了幾下右手握持着的鋒利的妖刀，表情變得有些危險。
衆所周知，起初宇宙是一片混沌，之後混沌初開，清濁始分。在這混沌的核心地帶，出現了一個飛速回旋的無底深洞，其名爲金倫加鴻溝。在其中心，在永恆的微光之中，誕生了一眼名爲赫瓦格密爾的活泉。這泉是十二條總稱爲埃利伐加爾的大河的源頭。
金倫加之北是尼福爾海姆，意即‘霧之國’，是個終年充滿濃霧，嚴寒所籠罩的地區。赫瓦格密爾泉水流出的大河在此凍結成巨大的冰川，日積月累，高不可測，一旦崩裂，則發出巨大的轟鳴。金倫加之南，與尼福爾海姆隔岸相對的，是整日烈焰不息的穆斯貝爾海姆。相傳那邊充滿了火焰與熱，在‘火之國’穆斯貝爾海姆的熱力和‘霧之國’尼福爾海姆的寒冰交替作用之下，最初的生命因此而誕生。
——也就是說，火之國與霧之國並非是後來衆神所創造的天地，雖然現在也是世界空間組成的一部分，然而卻比世界樹尤古特拉希爾都要更爲古老。
而且養育了世界之樹的三眼泉水之一的赫瓦格密爾泉水，所流出的十二條河流，也是先是受到北方的嚴寒影響凍成冰川，崩塌的冰山受到南方熱風的吹襲，融化成水汽向上升騰，又受嚴寒而凝結成霜雪，落下又復融爲水汽。如此往復循環。
世界之樹尤古特拉希爾據說是在巨人始祖尤米爾的屍體之上甚至是心臟之上生長出來的，一般說有三條大根，分別從三眼泉水中汲取養分——
第一條紮根於阿斯加德的烏爾德之泉水邊，亞薩諸神每日到此樹根旁來開會。
第二條根紮根於巨人國度約頓海姆的智慧之泉密米爾泉水邊，智慧巨人密米爾看守此泉，只要喝一口就能得到智慧，在這泉水的深處，甚至能映出未來之事。
第三條根延伸到尼福爾海姆下方原先的無底洞中心的赫瓦格密爾泉水邊，那裡還有一條名爲尼德霍格的毒龍不停地啃噬生命之樹的根。
其中自然是以智慧之泉密米爾的力量最爲驚人，便是神王奧丁也是從它那裡獲得了智慧，或者說洞徹了世間的知識，甚至不惜以自身的一隻眼睛作爲交換。
換言之，這很可能是劇情世界本身自帶的強化途徑與機會，雖然可能強化的是純理論知識性的，譬如說【遍示記載：萬象全通】之類的奇怪東西，但是也足夠讓人瘋狂了。——要知道就算是進入了禁忌的領域，也只不過是得悉了屬於出生地行星的‘記憶’，掌握了相當於恆星流出的力量罷了。
全新的生命形態，超越次元的存在形式，即使只是力量的下限也要比凡人物種的理智想象力更加恐怖，簡直是驚天動地，然而這也相當於開放了新的等級上限。這需要禁忌級的存在繼續自行進化提升，永無止境的強大下去……
只是成長需要更多的知識與‘養分’，‘養分’什麼的還好說，不管是通過空間的直接強化還是自身修行磨練，吞吐宇宙之中的元氣，都能夠持續不斷的向上攀升。
只是因爲這個境界的存在自身的器量，或者說對於物質能量的容納上限未免太過龐大，幾乎是需要大半個宇宙海量的元氣原力加起來，才能夠真正的填滿一個禁忌領域存在體內的吞噬能量、儲備負熵的無底黑洞。
——只是這雖然緩慢，但是好歹也能夠看見進度並且時刻在提升，然而‘知識’的獲取就說不定了。閱歷、見識、經驗、眼界……等等等等，諸如此類的名詞都可以以智慧代指。
空有力量卻不懂得如何控制，或者利用自身的力量引導規律，利用法則發揮出更加巨大的作用力，那麼不管本身所攜帶的質量、能量再如何巨大甚至壓塌時空維度都好，也無法說得上是真正的高次元生命體。
畢竟難道要毀滅整個宇宙，都是用自身的能量蠻橫的去直接轟擊？而不是首先觀測並且鎖定到那終末的毀滅結局，接着推動世界基盤走向毀滅的可能，使得其更加快的自滅麼？讓世界本身自行走向滅亡，自己只是因勢利導推上幾下，這怎麼看都要省力許多吧？
然而這些經驗技巧、對世界規律本質的深刻認知，卻是需要自己通過漫長的歲月慢慢的掌握透徹的，這也是一個需要積累的過程。
畢竟越到後期，力量的跨度越是巨大。譬如說剛剛晉升的七星級不過就是在原來的基礎之上整合了力量並且提升了一個層次，簡而言之就是真正擁有了行星級別的力量，足以真正的懟翻地球君。然而這卻是大多數人在六星級的巔峰的時候，就能夠通過極限爆發或者外物輔助做到的事情。
但是在這個領域之中，真正的巨孽卻是能夠強大到縱橫宇宙，撼動世界根基，譬如說不完整的八星級、不完整的魔神什麼的……嚴格意義上來說，概念存在層面處於同一層次的兩者之間，無論是實力還是位格靈性都相差如此巨大可以說是天差地別，毫無疑問並不僅僅只有力量的因素在內。
北歐神話世界之中的密米爾之泉就是彌補‘智慧’典型的捷徑之一，只要喝上一口就能夠獲得智慧，而且沒聽說過有什麼副作用。
奧丁神作爲北歐神話中的至高神，阿薩神族的神王，天空的人格化，世界的統治者，被稱爲諸神之父，司掌戰爭、權力、智慧、魔法和死亡。這與他喝下了智慧之泉的泉水有着莫大的關係，如果不是他獲得了整個世界的知識，並且預見了諸神的未來的話，自然並不會有這麼大的權威。
有鑑於此，裴辰忍不住懷疑那口密米爾之泉是否是根源之渦的一個微小支流？
無需要鏈接整個無限世界，只要單獨接通這個宇宙的根源就可以了。就算是有很多知識都是隻有這個世界才擁有的，或者說成立的，也沒有關係，畢竟拋卻了特色部分至少還還有三分之二的智慧是能夠在別的宇宙之間通用的，完全不相同的兩個世界並不存在。
只是這個想法讓裴辰不由得想起了某個魔神蘿莉，然後禁不住開始聯想、疑惑。
同樣是北歐主神的身份，歐提努斯明顯要比這個世界的奧丁強大太多了，只差一點兒就能夠補完自己，基本上就是介於七星級巔峰狀態與八星級完整神話概念之間。
而且自己和她之間似乎也有着因果糾纏，他那超脫時空的神念大大強化了直感，他有預感很可能自己……會在這個世界解決這次的因果？我次奧，那貨怎麼可能打破次元壁殺到這裡來，真要出現的話只怕就不是解決因果，而是解決自己了吧？
“這個，道友還請先放下武器吧，需知兵者是兇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玉真子道長訕訕的說道，看着妖怪手中寒光閃爍的殺生之刃，再看看山崖四周倒下的幾十頭巨大如小山的天狼屍體，頓時感覺脖頸之上寒意陣陣的。
看到裴辰不置可否的收刀歸鞘，似笑非笑的神色，道人也是禁不住老臉一紅，知道自己找的理由就算是再怎麼光明正確都好，也不能夠改變自己其實是在尾行對方的事實。
——所謂的理由，只不過是不想撕破臉的幌子與下臺階而已，大家都知道，誰當真誰傻。
“其實是這樣的，道友你也知道，雖然大家都知道智慧之泉，但是能不能夠到手纔是問題。據說之前的那些神魔都沒能夠成功的尋找到三口泉眼的下落，可見這三泉都是有真正的靈性的……”玉真子道長打了個稽首，正色說道，“大家都知道世界樹的三條主根分別紮根在三口泉的附近，但是誰又能夠找到那三條主根？要知道我們就是在世界樹托起來的國度之上啊……”
與世界對比起來。人本身真的是太過渺茫了，正如整個撒哈拉沙漠與一粒沙子的對比那樣。如果說沙漠之中有棵樹，樹的旁邊有口泉，就只有這麼兩個條件，誰能夠保證自己找到泉的位置？尤其是在這沙漠巨大無邊，而人自己又只是一粒沙子的情況下，只怕根本連樹都找不到，更遑論找到泉了……
“所以你打算首先找到一根枝幹，然後順着樹身尋下去？”裴辰皺眉說道，“這是一個笨辦法。不過倒也能夠保證絕對能夠找到目標就是了……只是你確定真要這麼做？”
他看似推心置腹的問道，實際上直接將道人逼到了一個二選一的境地之中，這貨要是真的做出了選擇的話，那麼都不可能再跟着自己了。
尤古特拉希爾連結了九大王國，並且關乎世界命運，與整個世界枯榮與共，也被稱爲宇宙之樹、生命之樹。
世界之樹的樹種，是梣樹。它的最高枝，名爲萊拉德，籠罩在阿斯加德中奧丁的宮殿之上，其他的樹枝則分別伸延到尼福爾海姆、穆斯貝爾海姆和米德加爾特
。因爲整棵樹是一個整體，如果直接攀登上了萊拉德之上的話，也就是脫離了世界本身的物質空間，或者說站到了支撐世界的框架之上，順着枝條找下去的話，絕對能夠找到最底下的主根……
只是考慮到尤古特拉希爾本身的巨大，這明顯是一件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現在兩人所在的山崖之上冰天雪地，是一個凸出的陡崖，海拔要比半山腰的金宮還要高一點。只要俯瞰風景，就能夠看到從雲海之上垂落下來的巨樹枝條，的確就正對着奧丁的金宮正中，幾乎完全籠罩住那巨大到不可思議的莊嚴城堡的穹頂。在這個距離這個高度，道人只要踏雲御風而去，不消片刻就能夠接觸到萊拉德。
“這個……自然是要去的了，而且正想要邀道友一起同行。”
想不到玉真子道長竟然滿臉笑容可掬的說道，非常的爽快，然後他不出意料的看到妖怪皺眉，趕緊說道：“道友先不要忙着拒絕，我觀你身上因果，遲早也得往哪裡走上一遭的……既然如此，爲何不一併解決了呢？”
“咦？”裴辰這下倒是奇怪了，他注視着胸有成竹的道人片刻，然後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即使如此我也犯不着和你同行啊，等道長你過去了之後我自己之後再過去，不就行了嘛……何必一定要給自己攬上不必要的麻煩事？”
說着，他很是明確的點了點手指，表明自己對對方身旁那口懸浮着的青銅棺非常不感冒。
“但是和貧道同行，至少能夠互相分擔風險啊，而去貧道也另有報酬……這比起各自面對命中的劫數來說，大家攜手共度，希望總要大上不少吧？”道人勸誡着說道。
只是妖怪似乎心意已決，果斷搖頭拒絕道：“不了，我只是覺得那樁因果甚是麻煩而已，但是要說是劫數卻過於誇大了……而且道長啊，我對你的那部靈魂功法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
“不只是功法，，還有這個……”道人卻不輕易死心，向裴辰展示了手中的東西。
“……！！”
妖怪眸光一凝：“又是主神之槍的碎片？你這傢伙，難道已經集齊了神槍的碎片？”
“怎麼可能。貧道只是僥倖得到了兩塊而已，如果道友答應我的請求的話，那麼這一塊也是你的了。”這下子道士反而一臉雲淡風輕的表情了，絲毫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似乎自己拿出來作爲報酬的東西都只是阻礙自身道途的身外之物罷了，棄了也就棄了。
敢情之前其實對方也是在演戲啊，難怪絲毫也不心疼。
“這個……”這下子，裴辰倒是真的猶豫了起來。
……
……
金宮，城堡大廳左側佈局位置。
連接着美術館的，名爲圖書館的巨大空間。
“奇怪了……感應總是斷斷續續的，貌似很難找到具體的碎片位置在哪裡啊！”
身處巨大的圖書館之中，裴辰撓着臉頰低聲嘀咕着，而除了他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沒有在尋找碎片，而是翻閱着各種神族的卷宗如飢似渴的閱讀汲取着上面的知識。有不少的書籍記載的是神域級別的秘辛，更有少部分書籍本身就攜帶着強大的魔法力量，可以當作是極高級的魔導書來使用。
只有奈亞子對此毫無興趣，除非這裡面能夠找到外神的邪惡原典，否則的話這種神道體系和她本身格格不入，毫無裨益之處。還有就是巫女，雖然也碰着一本大大的厚重黑皮封面的魔導書，但是淺淺看了幾眼之後眉頭就擰在一起了，這種魔法、神術的有關方面理論知識，對於她來說似乎也只剩下了增進眼界的作用了。
“我們可以慢慢來，不用着急……實在不行的話放棄就好了，那東西如果沒能夠集齊的話改變其實並不大，並無必要收集太多。”桔梗聽到了裴辰的自言自語，擡眼看來柔聲地說道，讓妖怪的心情頓時好上不少，再沒有一絲煩躁之意。
“這個我知道的啦，只是距離遙遠的時候能夠通過共鳴感應知道大概的方位，等到靠近了之後反而又變得神物自晦，要不是直接看見的話就算就在自己手邊都不會發現……這種特性，真心是太膈應人了？”裴辰苦惱地說道，然後看着奈亞子挑了挑眉頭。
“對了，奈亞子，你的邪神天線能夠感覺到大概的位置嗎……額，算了，就這樣吧，當我沒說過。”話還沒有說完，他就看見銀髮少女笑嘻嘻的掂起腳尖，擡頭挺胸的指着自己頭頂，那根長長的呆毛不斷地亂轉着，毫無規律的指向着各個方向，彷彿是羅盤在磁場混亂的地域那樣的表現。
妖怪頓時滿頭黑線，擺擺手有氣無力地說道，順手將那‘桀驁不馴’‘特立獨行’的呆毛壓了下來，按在少女的頭頂上。“要是再找到的話就有三塊了呢，再加上之前感應到的那個位置，也許集齊四塊甚至是所有都不是問題啊……這可真是個讓人苦惱的決定。”
遲疑了好一會兒，裴辰嘆着氣做出了決定，揮揮手召來了衆人圍在身前。他故作威嚴的咳嗽幾聲，結果引來退魔師少女的怒目而視，趕緊切入正題不再裝逼：“奧丁的金宮這裡也有一個非常重要而且關鍵的節點，大概就是祂的王座那裡，可以架設一個空間門……而且作爲阿斯嘉德真正概念上的核心，北歐王座那裡架設空間門能夠獲得的貢獻點是足足十萬點……”
“我們不可能一直浪費時間，如果沒有意見的話，從現在開始，我們就向城堡之中的北歐王座接近……不過風險可能也很大，你們決定要不要去做？如果都同意的話，我就領取任務了，反正我們已經在有效區域之中，可以主動觸發這個任務要求……”
沒錯，裴辰已經打算開始動手刷任務，畢竟這個世界的時間並不算事太多，自己不可能一直這麼悠閒的浪費下去。
而且他主動來探索金宮，一開始的目的也不是爲了冒險與挖礦的啊！妖怪有種直感，當自己走到北歐王座附近的時候，只怕就有什麼事情發生了，不過沒有什麼危險的感覺，應該不是致命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