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我眯着眼睛,盯着旁邊這個陌生的人。
似乎是知道了我的意思,他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實在不好意思,只能用這種方式先跟你見面。”
說着他就按住了等待鍵,電梯門打開,外面是空蕩的走廊,空氣中夾雜着黴味兒,這一層顯然是沒什麼人來的,這是陳舊的味道。
我沒有理會他的動作,只是看着他,而他就保持按着等待鍵的動作,看着我。
“楊教授是你推下來的?”我還是耐不住了,索性開口直接問道。
“是,不過準確來說是我扔下來的。”他很自然的笑,但在這個話題上,就顯得有些恐怖。
我眉頭一皺:“爲什麼扔他下來,他已經不管這個城市的事情了。”
他對我搖了搖手指:“你錯了,他是上一個城市唯一的倖存者,這是對我最大的侮辱,所以我要當着這麼多人面殺掉他。”
聽到這裡我愣了一下,再看他的笑容是如此詭異。
我驚訝地看着他:“這麼說來,楊教授的‘城市’崩潰跟你有關係?”
“就是我弄的,跟這次一樣。”他絲毫沒有掩飾,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眼神中的得意全都被我看在眼裡,他一點也不在乎。
“那楊教授所在‘城市’的張小灑失蹤,也跟你有關係?”
“沒錯,他被我帶走了。”
“帶走了?”
“一會兒你跟我走,你就會知道他去哪了。”
被帶走了,果然跟楊教授推測的一樣,那個城市的張小灑並沒有死,不然楊教授肯定會消失,但城市卻變成了一片廢墟,也就是說那個張小灑已經離開了自己的“城市”,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暫時還不能相信他所說的話,我皺着眉思考了一陣,纔開口問道:“去哪?”
“跳出這個桎梏,難道你想一輩子待在這個無限輪迴的世界裡,直到老死,然後又會出現另一個‘張小灑’來代替你,如此反覆?”他的口氣一下子狂妄起來,就像是一個有大抱負大理想未得實現的偉人。
哼,我在心裡冷哼了一聲,在我現在看來,卻是一個瘋子。
“那好,楊教授的事情暫且不提了,你說說要帶我去哪?又爲了什麼?”我總感覺他是有一個明確目標的,不然也不會先後對楊教授所在的“城市”和現在這個“城市”下手,而短期目的只是要帶走這個“城市”的張小灑。
他神秘地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該死的,竟然什麼也不說。
“我的問題,你一個字都不想回答,那我怎麼配合你?”我嘲笑地看着他,畢竟我也不是那種你動動嘴皮子就能讓我做什麼事情的人。
“我自有辦法。”他有些藐視地看着我。
從小就我不喜歡被人藐視,也受不了這種捎帶挑釁的眼神。小時候我就一直活在老爸的影子下面,他曾經鄭重地對我說,說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月薪超過他。
就算大學畢業參加工作了,我月薪上還是沒有超過他,偶爾在外面跟別人喝酒,還說我在上大學,可那個時候我已經搬出來跟薇薇同居半年多了。
那種得不到老爸肯定的壓力已經激勵着我,現在已經到達一個臨界點了,再被眼前這個“製造”出來的人藐視,頓時就激起了我的怒火。
先下手爲強,我從來都信奉的一句話。
咱也沒學過什麼功夫,就直接一腳踹了上去,沒想到他反應特別快,及時抓住了我的腳脖子。
緊跟着我就收回腿,然後一拳頭悶過去,又被他給躲開了。
看着他只是歪了一下腦袋,輕鬆躲開我的拳頭,這個鏡頭也只有在電視上纔看得到,沒想到實戰中竟然真有這種人。
接連幾拳我都打空了,都是被他輕鬆躲開的,就連最後我一腳蹬過去,都被他給閃開了。
最後一腳我用了全身力氣,沒收住踹在了電梯的鐵板上,發出咚的一聲,甚至都能感覺到電梯晃悠了一下。
我驚訝地看着他從容的樣子,躲避並不費什麼力氣,可我連續這幾下已經有些喘了。
不可能,這太不可思議了,就連在昏迷中的廢城裡,我都做不到這樣應對,何況還是一個被“製造”出來的人。
這絕對不可能,我在心裡嘀咕着,同時警惕地看着他,看他氣定神閒的樣子,就跟一個世外高人似的。
完全看穿了我動作?
不對,這傢伙是預先就知曉了我會做出的動作,所以纔會有應對的辦法。
的確,這在現實世界中不可能,但在這裡是完全可能存在的,就跟我從十六天的輪迴裡遇到的瘋女人,和之後我轉換成“瘋女人”這個角色的時候一樣。
一開始瘋女人知道我會做什麼,經歷了之後,我也知道另外一個我會做什麼,從而做出應對的辦法。
對了,這傢伙說過楊教授所在“城市”也是被他弄崩潰的,說不定當時那“城市”裡的張小灑跟我現在反應一樣。
只不過楊教授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逃離了,並不是那個張小灑經歷過什麼。
好傢伙,這是經歷了多少次,弄崩潰了多少個“城市”,纔有現在這麼熟練的反應,我估計沒有十幾次我是做不到的。
“猜到了?”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一點也不緊張,似乎我這個反應他也是經歷過的。
我沒有說話,在心裡盤算着我做出哪個反應,纔會是他沒有經歷過的。
我咳嗽了一下,這時候氣已經喘勻了,本來還打算動手,心想這個反應太平常了,而且他一直盯着我,似乎就在警惕我的動作。
“看來你經歷不少,那麼多動作都記下來了。”我無奈地看着他說道,目前是拿他沒有什麼辦法了。
他冷笑了一聲:“你捱得多了,自然也會記住。”
這種自嘲的性格倒是跟我有點相似,想必也吃過苦頭,但都被他克服了,就不知道那些張小灑是自願跟他去的多,還是被強行帶走的多。
總的來說,一開始很少會有人聽信他的話,動手的居多。
“不打算動手了?”他眉毛一挑,這個小動作是我常有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這麼棘手的事情還真不好下決定,但他立刻就放開一直按住的等待鍵,電梯門緊接着就關上了。
“不要想着偷襲我。”他小聲提醒道。
真麻煩,又被他知道了我的心思,看來他也曾經被偷襲過,久而久之就有了經驗,可又不甘心看着他按了一樓的按鈕。
電梯開始向下運行,我看着不斷降低的數字,心裡開始焦急起來。
他看着我沒有說話,跟之前一樣只是看着我的眼睛,似乎是在觀察我,而我在他和電梯樓層的數字之間不斷徘徊。
終於在電梯到達三樓的時候,我忍不住了,衝過去搶着按了二樓的按鍵,因爲在我行事風格中,絕對不會輕易讓對方達成目的。
讓人意外的是,他並沒有阻止我的動作,而是任由我按了二樓的按鈕,電梯也順利在二樓停了下來。
我驚訝地看着他,沒想到他竟然主動按了等待鍵。
“想說什麼?”我盯着他,知道他並不着急去一樓,肯定是有話對我說。
他有些讚許地看了我一眼:“想不到你耐心還挺好的,一直忍到了二樓才衝過來按按鈕,這倒是有些讓我意外。”
我冷哼了一聲:“沒遇到過吧。”
“沒有。”
這兩個字脫口而出,隨後他臉色就變了一下,從容的神色立刻就沒有了,似乎纔剛剛意識到了什麼。
我嘴角一揚,這傢伙也不是全無弱點,剛纔他就是一直太自信了,纔會對我問的問題沒有防備。
既然他沒有遇到過在二樓停住的情況,自然也不會知道我接下來的動作,天秤一下子又恢復了平衡。
現在我們兩個又在了同一起跑線上,我要成功,就必須往我這邊加籌碼,讓天秤向我這邊傾斜才行,而這個籌碼就是先解決掉眼前這個被“製造”出來的人!
沒有選擇從二樓逃跑,我直接一腳踹過去,這傢伙本事並不大,先前是因爲知曉我的動作才那麼靈活,現在看來完全就是一個沙包。
“該死的,你就算殺掉這個身體,也不會把我怎麼樣。”他用手擋着我的拳頭,從吃痛的哼聲中擠出來一句話。
我纔不管他說什麼,先解決掉再說,以前在廢城之中我又不是沒親手解決過人。
這傢伙剛纔風頭不見了,結結實實捱了幾下之後就倒在電梯裡,然後被我扔到了電梯外面,緊接着我又按了去三十五樓的按鈕。
不過這次電梯在三樓的時候就停住了,叮的一聲打開門,我看着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影走進來,臉上沒什麼表情,站在我旁邊。
我深深吸了口氣,看着他朝我點了點頭,這才心裡有底,按了關門鍵。
在電梯上行的過程中,我反覆打量着旁邊的呂子皓,身材似乎比印象中好很多,樣貌卻沒什麼太大的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