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我特意找了一個裝有光驅的網吧,把光盤裡面的視頻文件拷貝到了手機上,還沒來得及看就先回家了,畢竟網吧也不是研究視頻的地方。
之後到家我就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躺在沙發上仔細盯着視頻。
視頻一開始有些模糊,不過很快就清晰起來,從角度來看應該是在靠近窗戶的位置錄製的,光線也很合適。
畫面中我躺在病牀上,閉着眼睛,周圍只有簡單的測量儀器,看起來像是睡着了,右下角的日期寫着三月十八日。
這天是我的生日,可我卻在昏迷當中,旁邊只有薇薇陪着。
由於錄製的距離不是很近,薇薇說的一些話只有把音量開到最大才能聽見一些,似乎是在對我自言自語,而我卻依舊沒有什麼反應。
這是三月十八日的視頻,距離我醒過來的四月一日就只有不到兩個星期時間,可我看起來還是沒什麼甦醒的跡象啊。
視頻是實際時常錄製的,我只好加快播放速度,要不然看完這一天也要用一整天的時間。
在晚上的時候爸媽過來看我了,還給我帶來了蛋糕,他們點上了蠟燭,然後關上燈,看着他們給我唱生日歌。
就在薇薇替我吹蠟燭的時候,我的手明顯動了一下,這一下子就成爲了全家人最值得高興的事情。
緊接着薇薇就把耳朵湊了過去,驚訝地看着我老媽,然後閉上眼睛似乎在認真聽着我在囈語着什麼。
“說什麼了?”老媽焦急的聲音傳了出來。
薇薇卻皺着眉搖了搖頭,由於我說話的時候被薇薇擋住了,我也看不見口型,完全不知道自己說過什麼。
當時除了薇薇,估計沒人聽過我說了什麼,但薇薇的樣子又像是沒有聽清。
後來爸媽就走了,薇薇依舊在旁邊陪着我,但神情自爸媽走之後就開始沉默下來,只是偶爾會神情地凝視着我,然後長長嘆了一口氣。
整個醫院熄燈了之後,屋子裡就轉變成了夜視狀態,在幽綠的光線下依然能夠看清周圍的東西。
薇薇沒有躺在旁邊的牀上睡覺,而是抱着我的胳膊,就坐在椅子上趴在牀邊。
看着薇薇的樣子我就打心眼兒裡心疼她,現在薇薇也不知道上哪去了,我有一種把她弄丟了的錯覺。
不忍心再看下去,我就拖動進度條向後跳轉了一下,卻看到躺在病牀上的我坐了起來。
不知道這當中發生過什麼,我又將進度條往回拖動了幾次,找到了我坐起來的開端。
一直處於昏迷中的我莫名其妙醒了過來,坐起來的動作幅度很大,就像是從噩夢中驚醒了一樣,同樣也驚醒了薇薇。
當時我看着連接在身上的各種儀器很吃驚,見到我醒過來薇薇也很吃驚,而我快速拔掉了身上的管子和儀器。
“不行,你不能現在就拔掉,我去叫醫生過來好不好?”薇薇極力勸說,試圖阻攔我的動作,可一點用都沒有。
我就像是發了瘋一樣把薇薇推開,然後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扭頭看着旁邊擔心的薇薇說道:“我怎麼會在這兒?”
薇薇有些膽怯地看着我,小聲說道:“墜機的事情你忘了嗎?”
“墜機?”我用不解的語氣說道。
可能是因爲大半夜周圍都很安靜,從視頻裡傳出來的聲音雖然有一點點失真,但還是能聽清楚的。
我對這些場景和對話完全沒有印象,我印象中應該是一直昏迷,而且也從來沒聽薇薇,甚至是莫醫生和楊教授提過這樣的事情。
要不是這光盤的確是從檔案室拿出來的,我還真以爲有人用替身,把我的事情杜撰成了微電影之類的。
之後我和薇薇的對話聲音就很小很小了,我把耳朵貼近了也聽不清楚,但很快我就大聲地說道:“不是真的!”
“小灑,你聽我給你解釋……”薇薇似乎還頗有耐心。
可我根本不聽,就一個勁兒在屋子裡面踱步,還讓薇薇說話聲音小一點。
似乎薇薇見狀不妙,就要去伸手按呼叫鈴,但卻被我給拽了過去。
薇薇掙扎,我用蠻力把薇薇給摔在地上,疼痛讓薇薇根本爬不起來,而且還在不斷的咳嗽,估計是震到了內臟。
可惡,我竟然會下這麼重的手對薇薇。
這對我來說簡直不可思議,因爲我的性格根本就不是這樣的,要不是視頻裡那個人跟我一模一樣,我還真以爲……
就在這個時候薇薇劇烈咳嗽起來,伸出手來阻止道:“別……”
“我一定是在做夢,醒來的唯一辦法就是……”
話還沒說完,我就直接衝着窗戶這邊跑了過去,然後啪的一聲撞碎玻璃,整個人都栽了出去,同時薇薇傳來一陣淒厲的叫聲。
聽着薇薇歇斯底里的聲音,我內心都震撼了,沒想到我竟然從七樓跳了下去。
緊接着就有人推門進來,視頻到這裡就結束了。
我眼睛盯着手機屏幕,看着結束時候定格的畫面,打不斷大口地穿着粗氣,沒想到我在昏迷的時候還做出過這樣的事情。
但轉念一想事情似乎不對勁兒,從七樓跳下去就算不死,不到兩個星期的時間我醒過來,也不可能完全恢復啊。
當時我醒過來的時候的確是四月一號沒錯,身上除了因爲缺少營養乏力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損傷。
這視頻怎麼回事?
再次反覆看了幾遍當時我和薇薇吵架的那一段,視頻裡的薇薇還是薇薇,可裡面的我似乎跟我性格完全不同。
視頻裡的我偏激、易怒,而且根本不聽勸,尤其是薇薇的勸說,似乎每次都能惹惱我,而且還對薇薇大打出手,一點也不估計薇薇的感受。
這些性格上的缺點我自認爲沒有,但在視頻裡的我身上,卻全部體現了出來。
最主要的是,跳樓這麼大的事情薇薇和我爸媽肯定知情,他們竟然從來都沒跟我提過,當時醫院裡的護士和醫生也肯定知道,我也從來沒聽到過風聲。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我一點風聲都聽不到,只能說保密做的到位,但我周圍的人對我一點異樣都沒有,這點才讓我覺得怪異。
我立刻就打電話給老媽,在電話里老媽有些氣憤地說道:“都幾點了還打電話過來,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
“沒有沒有。”我特別害怕老媽問薇薇的事情,我根本沒辦法交代。
知道老媽肯定又要訓斥我了,我急忙搶在前面說道:“媽,我在醫院昏迷的時候,就是你們拿着蛋糕給我過生日那天,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
“呦?你都知道啦。”老媽似乎沒想到我能知道。
“嗯,媽你就告訴我吧。”我央求道。
老媽呵呵笑了兩聲,語氣慈祥地說道:“當時你昏迷不醒,我和你爸就商量着給你買了一個蛋糕,在醫院給你過了生日,那天還是薇薇替你吹的蠟燭,許願保佑你早點醒過來,沒想到才過了十幾天你就醒了。”
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老媽一直是笑呵呵的,還問我是不是薇薇偷偷告訴我的。
避過了薇薇的話題沒有說,我從老媽嘴裡聽到任何異常的東西,索性就直接問了:“媽,除了這個就沒發生別的嗎?”
“沒有啊,後來我和你爸就走了,是薇薇陪着你的。你昏迷不醒,還能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老媽理所當然地說道。
我頓了一下,才說道:“比如我突然醒來又暈過去,或者一些異常的舉動,比如要跳樓之類的。”
我沒有直接說跳樓,而是說要跳樓,如果真發生過,老媽肯定會有不同尋常的反應。
可老媽依舊很淡定地說道:“你怎麼想起來問這些了,一直到你醒過來這段時間,你出了手上偶爾會有一些輕微動作之外,就只剩下說夢話了,怎麼可能突然醒過來又昏迷,你電影看多了吧。”
“哦,這樣啊,媽那你早點休息吧。”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生怕老媽問起薇薇的事情。
奇怪了,從老媽那裡問不到任何東西,跳樓這麼大的事情不肯不通知我家人啊。
對了,莫醫生,他是扶着我住院的那層樓,所有的事情他都肯定是知道的。
可我打電話到醫院,好不容易纔轉接到了住院部的電話,卻告知我莫醫生已經下班了,這會兒由其他護士值班。
但問莫醫生的電話他們又不給我,各種婉拒的理由無非就是怕我騷擾。
該死的,我掛斷電話就暗罵了一句。
之前莫醫生給過我名片的,但當時對他沒什麼好印象,就沒有留下,現在想起來還真是有些後悔。
算了,先睡覺吧,等明天莫醫生上班了再去找一趟也不遲。
在臨睡覺之前我又看了一遍自己跳樓的那段視頻,怎麼也捉摸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但卻又讓我想起來那個夢,在夢裡我看到了四個我坐在同一輛車裡,都在扭頭看着我。
那麼多個我……
這念頭一出來,又讓我覺得似乎在那裡見過很多個自己,想不起來的煩躁讓我無心睡眠,直到後半夜才困得不行了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