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灑?”薇薇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我這纔回過神兒來,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裡面,旁邊薇薇正關切地看着我,似乎已經陪了很久。
腦袋又有些疼,我稍微活動了一下脖子,連帶着後腦一陣疼痛,我伸手一摸,這才發現腦袋上纏着紗布。
“我怎麼了?”我不知道自己腦袋上爲什麼纏了紗布。
薇薇把我的手拿下來放進被子裡,端來一杯水讓我喝掉,這才慢慢地說道:“前天晚上停電你好記得嗎?來電了以後你非要幫我收拾盤子,還沒走到廚房門口就暈倒了,現在你頭部撞上了,正纏着紗布。”
我稍稍扭過頭,驚訝地看着薇薇:“前天?你說前天?”
“對,你已經昏迷兩天了。”薇薇肯定地點頭。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次我竟然昏倒了這麼長時間,而且我隱約還做了一個噩夢,卻只記得那個沒有紅燈的泛亞大廈。
這次我醒來之後周圍沒有那麼多複雜的儀器,只是昏過去腦袋上的傷讓我有些難受,見到我要起來,薇薇就扶了我一把,把枕頭墊在了後面。
“我爸媽不知道吧。”我怕他們擔心。
薇薇搖了搖頭:“要是你今天晚上還不醒的話,我就要通知他們了,現在好了,通不通知就看你的意思了。”
我擺了擺手:“別告訴他們了,免得他們擔心,我沒事。”
可薇薇聽我這麼一說就着急了,拉着我的手說道:“最近你好像越來越容易昏倒了,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必須想辦法治療才行。”
的確,薇薇說的沒錯,最近我來醫院的間隔縮短了很多,可我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我總是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
現在我還記着廁所裡面發生的一切,只是沒想到我的昏倒接踵而至,這兩次事情的連續也太接近了。
“我流鼻血了嗎?”我印象中上次廁所的幻覺沒有流鼻血。
薇薇搖了搖頭,似乎有些不解我爲什麼會這麼問。
我見到薇薇搖頭,心裡就更加好奇了,怎麼這次跟以往都不一樣,之前每次看到幻覺或者幻聽都會流鼻血纔對啊。
我看到的是真的?
冒出這個想法之後我立刻就給推翻了,因爲我家的牆壁沒有發生過龜裂,只有在幻覺裡看到纔是那個樣子。
不一會兒楊教授就推門走了進來,見我醒過來了,臉上閃過了一絲意外。
薇薇站起來客氣地說道:“楊教授您來了,小灑他剛醒過來。”
“嗯,你坐吧。”楊教授笑呵呵地擺了擺手,很隨和親切。
可我卻有些意外地看着薇薇,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薇薇跟楊教授這麼客氣,看樣子薇薇不止單獨找過他一次了。
楊教授坐在薇薇搬過來的凳子上,指了指我的腦袋:“還疼嗎?”
“有點。”我隱隱感覺疼痛隨着脈搏在跳動。
楊教授滿意地點了點頭:“能感覺到疼就沒什麼大事,不過我聽薇薇說過你總是流鼻血,想必是跟你腦部受刺激有關係,你也知道人的面部有很多毛細血管,一些甚至延伸到了內部,跟許多神經血管,甚至腦細血管互相牽連着。”
“當你腦部有不適的時候,就會伴隨着流鼻血出現。”楊教授似乎見我沒有明白,就總結了一下。
我仔細一想好像真是這麼回事兒,因爲每次我看到幻覺之後腦袋都很不舒服,就像是太陽穴被人用力擠壓着,發酸發脹。
這時候薇薇在旁邊幫腔地說道:“小灑,現在你公司有假期,還不如跟楊教授去總部治療一下。”
“我不去。”我仔細想了一下,拒絕了。
而且我心裡感覺奇怪,以前薇薇是不贊成這些醫生把我當小白鼠看的,也不知道楊教授跟她說了什麼,讓從來都有自己立場的薇薇一下子倒戈到他那邊去了。
見我拒絕,薇薇有些着急地跺了一下腳:“小灑,你怎麼那麼固執。”
我纔不管薇薇生不生氣,我就是有自己想法,不想被當成小白鼠一樣的研究,要知道大腦的神秘現在科學家還沒有破解其十分之一,再加上腦神經那麼密集,要是我再也回不來了,記不起自己是誰怎麼辦。
本着這種想法,我還不如就這樣明明白白的活着,當下再次拒絕了薇薇的想法。
這一下就給薇薇氣壞了,當即坐在旁邊的凳子上也不理我。
倒是楊教授笑呵呵地勸我們不要吵嘴,然後定睛看着我:“小灑,既然你不想要去治療也沒關係,就過好現在也是挺好了,不要想着恢復那些記憶了,或許恢復的記憶是你不想要記起來的也說不定。”
我驚訝地看着楊教授,半天都沒有說出來一個字。
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這種目光,楊教授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怎麼這麼看我?”
“不是,你上次不是說……”
我話還沒說完,楊教授就扶了扶眼睛打斷我:“上次我本心也不建議你恢復,現在弄成這個樣子,你自己也清楚自己的狀況,適不適合你自己來判斷。”
說完楊教授就站起來要往外走,薇薇沒好氣地看了我一眼,站起來說是去送楊教授出去。
看着他們兩個站在病房門口小聲說着什麼,我心裡就在納悶兒,明明上次楊教授在公司門口單獨找到我,說是最好讓我恢復記憶,而且拿出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紙,上面有他研究我昏迷時候的錄音聽譯。
這個楊教授笑呵呵一副從容的樣子,穿戴整潔大方,頗有閱歷的樣子。
而上次我遇到的楊教授邋邋遢遢,不修邊幅,甚至整個人的狀態都是神經兮兮的,懷裡抱着不知道什麼東西,不認識的人肯定會以爲他是一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從跟上次遇到楊教授,他給我看那些皺皺巴巴的紙,還說了一堆稀奇古怪的話,就讓我有一種錯覺……
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楊教授。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着門口楊教授和薇薇還在那裡說着話,我真想立刻就把薇薇叫進來,可又怕這個楊教授察覺到了,就沒敢吭聲。
怪不得薇薇已經改變了看法,多半就是這個楊教授一直在做思想工作,又哄又騙,這才讓薇薇來說服我的。
似乎是說到了我,薇薇就從門縫裡面朝着我這邊看了一眼,我立刻就避開了她的視線,假裝沒有在注意他們。
當我再看過去的時候,薇薇已經在點頭了,似乎答應了楊教授什麼事情。
楊教授離開了以後薇薇才推門走進來,一臉歉意地看着我,走過來在我旁邊坐下:“對不起,剛纔是我太着急了,可我都是關心你。”
“我知道。”我淡淡地說着。
薇薇拉着我的手:“其實你還是應該……”
不等她說完,我就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了,急忙打斷她說道:“我是不會去配合去楊教授什麼總部治療的,打死我也不去,誰說都不好使。”
似乎是預料到了我會這麼說,薇薇只是緩緩點頭。
不過她這樣子倒是讓我有些意外,就好奇地問她剛纔楊教授跟她都說了些什麼,對此薇薇絲毫沒有隱瞞。
聽完之後我心裡才清楚,原來楊教授那邊已經多次遊說過薇薇了,說是要帶我去總部治療,但治癒的可能性不高,只有不到半分之二十的機率,而失敗的結果就是,我會變成一個瘋子,甚至是植物人。
一開始薇薇也接受不了,可楊教授說的情況越來越符合,一次次流鼻血甚至暈倒之後,薇薇就動搖了。
再次看着薇薇的時候,我發現她緊緊咬着嘴脣,我看着就有些心疼。
“就算我最後活不了多長時間,我也希望我按照自己的意志,選擇自己活下去的方式,而不是躺在病牀上任人擺佈。”我堅定地看着薇薇說道。
薇薇用力點頭:“我再也不幫着楊教授來勸你了,都聽你的。”
我抱着薇薇輕輕笑了一下:“況且情況也沒壞道什麼地步,我應該還能活很久吧。”
“一定能。”薇薇的下巴搭在我肩膀上,用力點頭,似乎有什麼溼熱的東西掉在了我的背上……
當晚薇薇就留在醫院陪我了,雖然這幾天很忙,但她固執起來跟我差不多,誰說都說不動,拿定了主意就一定要這麼做似的。
吃過飯無聊的時候趙天又來了一個電話,說是已經等了兩天還沒見我答覆,有點着急了。
這次我沒有拒絕,而是考慮一下如何幫他。
趙天聽我這麼說了,就把我從頭到腳感謝了一遍,差點連我爸媽都謝了,而我只是淡淡地說讓他等我消息。
跟趙天的整個通話內容薇薇也聽見了,我就開始跟薇薇商量這件事,而薇薇也覺得應該讓他倆見面把事情說開了。
“你這麼覺得?”我內心似乎有些排斥這種做法,所以一直都沒有答應趙天,至於因爲什麼我也不知道。
薇薇有些納悶兒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眼珠子一轉,似乎看透了我:“正常情況下不都是這樣麼,你不肯,是不是你跟南南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