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爺爺？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打了一個招呼，李爺爺笑呵呵的樣子很和氣，只是看到我閃過了一絲尷尬的神色。
他跟老爸關係一直不錯，有時候老爸甚至直接叫他李老哥。
也就在看到李爺爺的一瞬間，我腦子裡忽然冒出了好幾個片段，有他跟他老伴站在一起的印象，而且他老伴也跟他差不多年紀了。
可我印象裡他老伴已經在我很小時候就去世了，那時候也就五十多歲吧，而我印象中他老伴的樣子足有七十歲了。
奇怪了，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又想不起來了。
就在我愣神這陣子老爸已經跟李爺爺去了別的屋子，我就問老媽他們在聊什麼，老媽就說可能是關於退休這方面的事情，李爺爺在居委會有熟人。
這些事情我也不太懂，就隨便吃了幾口飯回自己屋裡了。
爸媽家這套房子算是老房子了，隔音並不是很好，從我屋子裡剛好能聽見老爸和李爺爺在書房裡談論着什麼，到聲音大的時候才能聽清楚一些。
“嗯，那就多買點，門口應該也有賣的。”老爸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偶爾聽到這句話也沒什麼意外的，可後面老爸竟然還提到了我的名字。
咦？在說我？
我好奇心上來就找了一個水杯扣在牆上，耳朵貼在上面聽着，聲音雖然失真了一些，可卻能聽到大概說了什麼。
李爺爺似乎沒有反對：“那就不用買那麼多了，有什麼需要在門口買就好了，但是要麻煩小灑那孩子……”
“沒事，這幾天他就在家裡閒着呢。”老爸的聲音緊接着傳了出來，似乎是打斷了李爺爺的話。
“那也行，就跟我一起去吧。”李爺爺這次沒有拒絕。
老爸急忙答應：“對對對，小灑小時候也總受到你們照顧，去一趟也是應該的。”
說完這些老媽就進去了，開始聊起了家常。
直到爸媽送李爺爺出去的時候才叫了我一聲，我跟李爺爺道別了之後，就奇怪地看着爸媽：“你們跟李爺爺說什麼了，還提到了我。”
“也沒什麼好瞞着你，看你那樣子。”老媽說完就去洗碗了。
從老爸那裡我才得知，這眼看就要到了李奶奶的忌日，李爺爺每年都要去一次的，今年他家裡人都沒有時間，被老爸知道了這纔打算讓我開車帶他去一趟。
我一聽這事兒就答應下來：“包在我身上好了。”
其實我還是想要親眼看一下李奶奶的墓碑和遺像才放心，也不知道從哪裡看到過李奶奶七十歲的樣子了，心裡總是感覺不踏實。
似乎我這麼爽快出乎了他們的意料，老媽有些奇怪地看着我：“我還擔心你不會答應呢。”
“爲什麼？”我不解地看着老媽，她應該是瞭解我的纔對，這種事情我應該很樂意纔對啊。
老爸沒有說話，老媽見狀才說道：“去年你剛上班的時候也是這種情況，李爺爺來家裡找你，你直接就給拒絕了，說公司有事走不開，當時李爺爺的面子都放不下來，可你那直接的樣子就連我和你爸都不知道怎麼給臺階下。”
去年我剛上班的時候？
我仔細想了一下，似乎沒有這種事情啊，但以我的性格因爲工作不同意也很正常，但直截了當的當着李爺爺那麼大歲數的人直接拒絕……
應該不會吧，我應該很婉轉的說啊，而且心裡肯定自責。
在說李爺爺今年又來找我，對於去年的事情我應該立刻就想起來，可我完全不知道李爺爺來是什麼目的。
我想起來了，在剛纔李爺爺進門的時候，看到我就閃過了一絲尷尬，或許就是因爲去年的事情心裡還有芥蒂。
該死的，我連這個事情都忘了？
“那你答應了可別忘了，到時候得挪出時間來。”老媽特意囑咐了我一句，怕我突然反悔。
我點頭：“肯定有時間。”
老媽似乎還是有點不信：“那我就叫你爸回覆你李爺爺了，到時候你可別反悔啊。”
“知道了。”我說完就回到了房間。
拿起手機隨意翻着，心想老媽都不相信我的話啊，還特意問了我兩邊，真是讓人有些煩躁。
無意間翻到了薇薇的電話，我就撥了過去，想起來薇薇不在旁邊還是怪想念的。
跟薇薇煲起了電話粥，似乎很久沒有打過這麼長時間的電話了，都已經一個小時了還是有說不完的話。
“好久沒有這麼聊天了。”薇薇在電話裡說道。
我壞笑了兩聲：“可不是嘛，我都想你了。”
“想我什麼了？”聽薇薇的語氣似乎有些害羞。
“你說呢？”我故意用陰險的語氣說着，果然遭到了薇薇一頓數落，還讓我不要亂想，最好還是留在結婚的那天。
我假裝什麼都沒聽懂：“你說的什麼呀都是，我不懂啊。”
薇薇沒好氣地說道：“你咋這壞啊？”
“我以前好嗎？”
我故意接着這個話題聊了很多以前的事情，還問了一下薇薇覺得我之前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電話裡被我問起這個薇薇就沉默了，看不到她什麼表情，也沒辦法通過眼神來判斷，只是聽着被打亂了節奏的呼吸聲。
沉默了好一會兒薇薇才咳嗽了一下，說道：“可能是你以前比較淘氣吧，性格總是有些着急，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還紳士一些，對我也很好，只是鬧鐘那次給我嚇了一跳，其他的時候打打小架也挺有男人味兒的。”
“我怎麼不記得我打過架了？”我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可我上學的時候都很老實，雖然學習不是很好，但也不屬於調皮搗蛋的類型，最多就偷看一下漫畫書，打架在上了中學以後就沒有過了。
薇薇似乎是見我這個語氣，整個人也輕鬆下來，就跟我說了幾個典型的例子，其中還有教訓袁胖子的經過。
聽了之後我整個人都愣住了，這些事情我完全不記得了，想不到我印象中跟袁胖子那麼要好，竟然還揍過他，弄的滿校風雲。
怪不得袁胖子那麼怕我，現在步入社會之後見到我也是躲躲閃閃的。
“你說的我都不記得了，會不會選擇性忘記了，老天爺讓我洗心革面啊。”我說着就乾笑了幾聲。
薇薇聽了也撲哧笑了出來：“那我還要感謝老天了啊，給了我一個超級完美的張小灑。”
緊接着薇薇又說道：“其實我在你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你跟之前不一樣了，就好像是另外一個張小灑。當時我還擔心會不會不愛我了，沒想到你比之前對我還好，索性也就不太在乎你失憶的事情了。”
聽她這麼一說，我感覺全身如遭雷擊，莫名其妙就讓我腦子裡閃過了一個扭曲的畫面。
在這個畫面中有一個狹長的走廊，在走廊末尾處是一個漏斗形房間，房間裡面擠滿了人，肩挨着肩。
這些人全部都有着比較雜亂的頭髮，似乎很久沒有剪過了，像瘋子、乞丐一樣邋遢，全部都低着頭就跟站着睡着了一樣。
讓我全身過電的是，這些人的面孔全部都一模一樣，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陰沉冰冷，沒有多餘表情。
全部都是我！
我感覺自己快要透不過氣來了，拼命不停的呼吸，就好像是被人把頭按進了盛滿水的大水缸裡面，憋了好久才得以喘息。
“小灑你怎麼了？是不是又流鼻血了，還是頭疼？”薇薇聽到我的喘氣聲焦急地問道。
我勉強嚥了一下塗抹：“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我做了一個深呼吸才讓自己加速的心跳稍稍平靜一點，不知道剛纔那個畫面是從哪裡看見過的，但我確定我是見過，不論現實還是夢裡。
後來薇薇又陪我聊了一會兒才掛了電話，而我整個人就躺在牀上，看着屋頂發呆，腦子裡面天馬行空的閃過不少東西，但閃過了什麼我完全沒有走心。
整個晚上我都沒有睡踏實，好像一個個片斷在腦子裡回放似的，弄得我大早晨醒過來都沒什麼精神。
早晨起牀還是薇薇電話叫我起來的，要不是這個電話肯定睡過了。
到了公司才發現同事們都用特別的眼神看我，而我又在我的桌子上發現了一個煎餅果子。
又是同一個人送來的？
我看着煎餅果子就想起了另外一個女人，至於這個女人是誰我不清楚，但我肯定是一個女人，而且不是薇薇。
這段時間煎餅果子總能激起我的食慾，我拿起來就吃掉了，才注意到周圍同事一樣的眼神。
“不好意思，我沒注意，是不是氣味兒……”
不等我說完，一個同事就調侃我：“大英雄的吃相也不好看啊，這個煎餅果子不會是愛慕你的女粉絲送的吧。”
我不解地看着他：“大英雄？”
“別裝傻了，我們在你來之前都討論過了，昨晚上地方臺已經播了你接受採訪的視頻，還有交通攝像頭記錄下的整個過程。”那位同事說完，幾個同事都在點頭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