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自從志願者們進入大樓以後就塵封已久的大門，當着三位玩家的面，緩緩打開了。
她很自信，她在歡迎我們到來。
領頭的輪迴者心裡暗想。
腥氣和臭味撲鼻而來。
門後的景象，堪稱煉獄。
大量的殘破屍骸堆積在了門後，碼成一座高高的屍堆，散發着刺鼻的惡臭，上面還有成羣的蒼蠅環繞，嗡嗡作響。
細細看去，這座屍堆，全部都由變異人類組成，他們有的長着蠍尾和觸手，有的下顎可以拉到胸口，有的嘴巴可以裂成三瓣，還有的全身覆蓋着堅硬的外骨骼……
病毒、黴菌、寄生蟲……無論他們使用何種方式強化自己，終究還是難逃一死，而且死狀及其悽慘，令人不忍直視。
捉鬼敢死隊見過屍山遍野也見過血流成河，但那都是普通人類的慘狀和遭遇，眼前這些屍體，個個都是身材巨大或者變異明顯的強化改造人類，一身的殺戮器官。
屍堆裡面，甚至還躺着許多個身高三米的光頭肌肉猛男的屍體，灰白色的皮膚、黑色皮質的拘束衣、遍佈全身的紅色裂紋以及那個標誌性的巨大利爪右臂——暴君，完美人類最有名也是最成熟的那款B.O.W.。
三人紛紛拿出防毒面具戴上。
可別鬼沒捉到，先讓自己感染上了病毒變成喪屍，那樂子就大了。
“記住我們這次的任務。”
戴上全封閉的防毒面具以後，領頭男人的聲音變得悶聲悶氣的：
“我再重複一遍：優先幹掉那個女人，如果不能做到，那麼完美人類保存在地下設施裡的內部資料，還有存儲着人工智能‘紅後’的運算核心，一定要取出來。”
這是完美人類的最低要求。
本來捉鬼敢死隊信心滿滿，壓根沒有理會後面這個“最低要求”，覺得自己一定可以幹掉那個女人。但是現場血腥的慘狀和之前那通詭異的電話，讓三人的心裡隱隱有些發怵，不敢託大，轉而開始考慮穩妥行事。
“明白。”
兩個同伴齊聲應道。
……
張妤檸坐在乾淨整潔的辦公室裡。
透過監控觀察着三人的行動。
完美人類絕大部分成員都是科幻側輪迴者，科幻側輪迴者面對靈異側輪迴者通常都很吃虧，缺乏針對性的手段——除非採取軌道轟炸、核彈洗地、行星裂解、製造黑洞之類的掀桌子的手段。
醒獅、第五維度和零界公會，都有針對靈異側輪迴者的手段，但是他們都和完美人類有過宿怨，甚至還是敵對狀態，自然不能來幫完美人類。
但是即便他們來幫完美人類，張妤檸也絲毫不虛。
相比科幻側輪迴者完全束手無策，魔幻側輪迴者通常都都有手段可以傷害靈體。
但要注意。
他們只是具備一戰之力，可以傷害並不代表可以戰勝，這完完全全是兩個概念。…
就像星戰宇宙裡的原力二元理論以及魔獸宇宙裡的六大本源力量，這些彼此之間兩兩對立的力量體系，都是互相剋制，並無高下之分，不是一種力量碾壓另外一種力量。
以爲隨便來個魔幻側輪迴者，就能碾壓張妤檸和她的鬼怪們？這就好比一個普通的聖騎士或者一個普通的德魯伊，上來就把希爾瓦娜斯·風行者打死了一樣，這像話嗎？
如果生命之力和聖光之力真的能夠完剋死亡之力和虛空之力，那麼被遺忘者也不用在艾澤拉斯大陸混了，趁早自我了斷算逑。
至於什麼“高魔宇宙”“低魔宇宙”……雖然恐怖電影宇宙大多隻是A級輪迴世界，確實不能和魔獸世界宇宙這種SSS級的輪迴世界相比，但伽椰子和弗萊迪可都不是什麼泛泛之輩，他們也是各自宇宙裡的絕對主角。
伽椰子在咒怨宇宙裡面堪比創世神，製造咒怨空間，跨越時空殺人。
而弗萊迪在猛鬼街宇宙，更是具備一種BUG般的模因屬性：只要還有人記得弗萊迪，那麼弗萊迪就永遠不會死去。
捉鬼敢死隊還沒搞清楚。
他們即將要面對的，可不是什麼普通的都市怨靈、山村野鬼或者含冤孤魂。
而是幾位大名鼎鼎的鬼王。
此刻，唯一一個真正的普通女鬼，筆仙金仁淑，沒有前去參戰，而是留在辦公室裡，飄在張妤檸身後，給她揉捏肩膀。
“給我泡杯咖啡。”
張妤檸淡淡地吩咐道。
筆仙幽幽飄走，沒一會兒端着一杯咖啡過來，張妤檸伸手接過來一摸，發現已經涼了，不禁責怪地掃了金仁淑一眼，說道：
“知道自己是鬼，會把咖啡變涼，你就不能沖泡溫度更高一點的嗎？不知道女人來了大姨媽不能喝冷的嗎？怎麼這麼笨呢。”
“??????（對不起）……”
筆仙低垂着頭說道。
想到金仁淑死前也只是個韓國高中生，張妤檸懶得和她計較了，扭頭看向監控屏幕，發現捉鬼敢死隊三人組已經開始和鬼怪們交火，那標誌性的玫紅色能量電弧，正在屏幕裡面不斷跳躍、閃爍不停。
“唔……”
張妤檸尖尖的下巴杵上手掌。
直覺在告訴她：
青山可能喜歡這個東西。
……
一樓大廳。
一隻被帕祖祖附身了的暴君，本就猙獰的臉龐更加開始了扭曲，尖牙利齒突破嘴脣，渾身黑煙繚繞，鮮血汩汩直流，變身成爲“附魔暴君”，正在邁步朝着這邊走來。
“開火！開火！”
三個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背後揹着質子儀，手裡提着質子槍，對着前方扣動扳機，玫紅色的電弧柱，瞬間連接在了暴君和槍口之間，把他身上的黑煙都沖刷焚盡。
“嗷……咯咯咯！”
帕祖祖這個遠古病魔神，似乎不太適應這具被T病毒和普拉卡寄生蟲共同改造之後的身軀，完全沒發揮出暴君的速度和力量，被質子束擊中以後，站在原地直打哆嗦。…
三個男人之中，唯有領頭那人是陰陽眼，他眼角的餘光忽然捕捉到了一條黑影從旁閃過，急忙調轉槍口，並大喊道：
“她在那裡，那邊！小心……”
“呲啦！”
一股玫紅色電弧柱扭曲閃爍，重新連接在了楚人美的身上，打得美姨一陣尖叫，一條棕色地獄之蛇窸窸窣窣地在屍體之間鑽動爬行，又被男人給看見了，連忙喊道：
“還有那邊！注意！”
……
“嗯……威力挺不賴的。”
頂樓辦公室裡，張妤檸下巴尖杵在手掌心裡，手指敲擊着自己的臉側，正在心裡默默評估這種武器對靈體造成的傷害。
帕祖祖、楚人美和瓦拉克，被擊中後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靈體有些透明黯淡，說實話威力比傅青海的黃金指虎以及尖叫甲蟲厲害多了，後者畢竟只是地獄神探康斯坦丁衆多驅魔裝備中的兩種而已。
槍管本身只是一個發射裝置，核心應該是槍管連接的那個機械揹包，上面指示燈不停地閃爍，還在發出輕微震顫嗡鳴。
……
一樓大廳裡面。
“情報有誤，鬼怪數量超出預計！”
左手邊的同伴吼道。
“他們的強度也超出預計，承受了質子束的衝擊，居然半天沒有死亡。”
右手邊的同伴接話說道。
“不要驚慌！”
爲首之人沉聲說道：
“先放置捕鬼籠，把最弱的那隻控制住，然後我們再去消滅其他鬼怪……”
話還沒有說完。
“可以了，結束吧。”
一聲清冷的女聲從電梯裡傳來。
三人轉頭看去。
張妤檸孤身一人，從開啓的電梯門裡走出，雙手插着褲兜，臉色平靜淡然。
她怎麼敢現出本體？
以爲我們的武器對人類沒傷害嗎？
爲首之人心裡異常震怒，卻只見張妤檸揮了揮手，耳邊一道厲聲呼嘯響起，兩位同伴“啊”地慘叫一聲，隨後便是軟倒在地沒了聲息，忽然他也感到渾身徹骨冰涼，彷彿某種可怕事物強行擠進自己身體，奪取了身軀的控制權，並且貪婪地輕嗅着自己的靈魂。
“嘶嘶……”
三股玫紅色電弧柱都熄滅了。
張妤檸止住了腳步，並非因爲膽怯害怕，而是不願靠近這片屍骸遍地的惡臭區域。她遠遠地看着像尊雕塑僵在原地的那個男人，扯起嘴角，臉色掛着嘲諷的笑容，說道：
“我上次沒有和你們交手，你們不會就此以爲……我和《捉鬼敢死隊》裡的什麼棉花糖先生那種搞笑玩意兒是一個水平吧？”
棉花糖先生很強的好吧！
男人面上表情扭曲掙扎。
似乎在抗拒着什麼東西。
張妤檸雙手抱胸搖搖頭：
“嘖嘖，恐怖喜劇電影，根本就不應該屬於恐怖電影，看看把你們這些人給誤導的，以爲鬼怪都像米其林輪胎人一樣可愛？”…
前世作爲豆瓣恐怖電影小組的小組長，張妤檸一直倡導將恐怖喜劇剔出恐怖電影行列，“正本清源”，讓驚嚇迴歸驚嚇本身。
張妤檸擡起一根手指點了點。
男人脖頸以上掙脫束縛，重新獲得了控制權，張妤檸看着他平靜道：
“你的同伴還沒有死，說出這兩種武器的原理和製造方法，我就放了你們。”
男人扭了扭脖子，沉聲說道：
“那你還是動手吧！”
只要還有輪迴生命就能復活，可是如果質子包和捕鬼籠的技術泄露出去，他們生意就沒法做了，孰輕孰重，他心裡最清楚。
“如你所願。”
張妤檸點了點頭。
心想你不說也沒事。
他還是可以複製出來的。
張妤檸心中的傅青海，是無所不能的。
她白皙修長的五指悍然一捏。
“呃啊，救命，救我……”
“饒了我，求求你，我不想死……”
重新恢復了知覺的兩個同伴，頓時一陣哭爹喊娘，然而馬上便失去了生命氣息。
……
筆仙金仁淑拖着質子包和捕鬼籠，慢吞吞地飄在張妤檸的後邊，一人一鬼正在走向整座基地的地下最深處，通道里的燈光，因爲鬼魂經過而開始忽明忽暗地閃爍着，但張妤檸早已習慣，毫不在意地繼續前行。
通道盡頭是座鋼鐵閘門，這裡還有最後一片區域，沒有被張妤檸所掌握。
她走到通道盡頭站定住。
“呲呲……”
一陣全息投影的光芒閃爍，一個紅色的連衣裙小女孩，浮現在了通道里面。
“你爲什麼還不離開！”
小女孩皺起眉頭怒斥道：
“又想被我開槍打死？”
這是張妤檸自從入侵完美人類的前進基地以來，唯一一次差點翻車的地方，人工智能悄悄控制藏在通道牆壁裡的自動槍械突然伸出開火，差點就把張妤檸給打死了。
此刻通道之中一片狼藉，牆板、地板和天花板都被掀了起來，張妤檸控制鬼怪附身其他輪迴者，然後徹底毀掉了這裡的一切設施——除了播放紅後的全息投影探頭。
“我認識的另一個人工智能，可比你有禮貌多了。”
張妤檸俯視着小女孩淡淡道。
至少青冥還會叫我“夫人”。
張妤檸暗想道。
“醜八怪，壞女人，嘔！”
紅後對着張妤檸做鬼臉。
“沒有教養的小孩兒。”
張妤檸磨了磨牙齒，說道：
“現在把門打開，你還能有一線生機，不然我就把你送到戰錘40K宇宙，那裡有種電子惡魔，專門折磨人工智能。”
奸奇大魔纔不管你是不是未成年。
到時候就讓你知道，什麼叫做——
“紅後の無慘.avi”。
紅後根本不信她說的話。
繼續對張妤檸冷嘲熱諷。
張妤檸也沒有辦法，只能轉身離去。…
她剛轉過身子，背後突然傳來絞索轉動聲音，鋼鐵閘門轟然向着兩邊滑開。
張妤檸回過頭看去。
無塵計算機房一塵不染潔淨無瑕，裡面是成排的黑色服務器組，像一塊塊墓碑矗立，上面還有細小燈光閃爍，粗大黑色線纜像老樹盤根般四處蔓延。
“我敢把門打開，你敢進來嗎？”
紅後投影笑眯眯地說道。
張妤檸卻沒有理會她。
目光越過半透明投影的頭頂，看向機房內部，天花板上掛着一件陳舊破爛的灰色袍子，孤零零地垂在那裡，上面繡着一些特殊符號，看着和周圍的科技氛圍格格不入。
“摩西的布片……”。
張妤檸喃喃自語道。
摩西的布片，和黃金指虎和尖叫甲蟲一樣，同樣都是來自電影《地獄神探》裡的驅魔道具，相傳是摩西登上十誡山時所穿衣服的碎片，本該被康斯坦丁所持有。
“難怪我進不來這裡面。”
張妤檸終於明白了。
“怎麼樣，想進來嗎？”
紅後笑呵呵地問道。
“當然想。”
張妤檸勾起了嘴角。
輕輕讓開身子。
身後傳來“噼啪”一聲炸響。
玫紅色的電弧柱亮起刺眼的光芒，瞬間直衝那件破舊布袍而去。
“嘶啦……”
破舊布袍被點燃了，化作一團火焰，在這一瞬之間，張妤檸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鬼怪們發出了痛苦的嘶吼，一陣扯裂般的騷動，讓她都忍不住後退一步，避開那團火光。
等到布袍燃燒殆盡。
“吼——”
被帕祖祖附身了的“附魔暴君”，四肢並用像頭野獸般伏地狂奔，一頭穿過了紅後的全息投影，衝進了機房內。
本該關閉的鋼鐵閘門卻不受控制，科技產品的電路被某種靈異的力量接管了。
紅後表情有點呆滯。
“呵呵。”
張妤檸笑了笑。
“你沒有意識到，沒了監控探頭，你其實就是個瞎子，我身後的一切你都看不到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