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們怎麼辦?”顏麒的臉被火光映得通紅,但沒人應答他,所有人都咱瞬間鎖定了上源良真,只要唐崎鬆一聲令下,衆人就執行抹殺命令。
“你瘋了。”趙昊永遠都是那麼冷靜,即使發生異變,他的槍口依然平穩。
“我一直都知道我在做什麼,就像這樣。”上源和也拍了拍手,所有的孩子全部打破錶演用的玻璃瓶,將銳利的玻璃瓶口對準自己的脖子:“真正不知道在做什麼的是你們吧?請一定要小心哦,不然你們就成了間接殺人犯了。”
“你到底想怎樣。”江煙緋盯着他。 “問得好,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想怎樣。”上源和也一邊緩緩脫下戲服一邊說道,“也許你們說的沒錯,在那個夜晚,我就已經瘋了,我已經不知道我還有什麼,能抓住什麼,除了完成復仇。‘魔王在男女主角大婚期間,一把火將整個王國燒燬殆盡’,這個結局你們覺得怎麼樣?”
齊夢瑩死命搖頭:“糟糕透了!你絕對是最蹩腳的劇本作家。”
“沒有人喜歡神轉折的故事,尤其是這種。”千山闕緊握住“蒼銀”
“會給孩子們留下心理陰影的東西。你父親會失望的。”張顏冷冷地說。
“無所謂吧,現在的我已經完全無所謂了。”上源良真笑道,“我已經完成了我的計劃。”
那麼你的小女朋友呢?”齊方想的話瞬間讓上源良真僵了一下。
乘着這個空檔,沈弋悄聲問唐崎鬆:“唐隊,你能滅掉這些火嗎?”
“能是能,但我的能力具有殺傷性,可能會波及到你們。”他看了一眼上源良真:“而且看他的樣子,如果我們硬來,他估計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真是欠揍啊。”陽龍看着唐崎鬆,“唐隊,只要你一句話,我保證把那個混球揍得連他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不行!”蕭雲山擋住陽龍,“我們要先把那些孩子救下來,把他逼急了來個魚死網破那我們就完了。”
七號在一旁上躥下跳嘗試滅火:“哦好燙好燙我喜歡溫暖但這個太溫暖了,我感覺人生已經到達了巔峰,達到了高潮,好震撼,好絢爛,好奪目。我已經戰無不勝了!”
“七號抽風了!”白銘把七號拉回來,“你們還打算對峙多久,火勢越來越猛了!”
林樺試圖用石化看看能不能衝出去,但很快就退了回來:“不行,太燙了。”
“給我點時間!”沈弋已經滿頭大汗,不只是因爲高溫,而是神經過於緊張,時間已經不多了,有什麼辦法......對了,突然想起來,這些孩子腦子裡都被埋入了Neurax蠕蟲,這種蠕蟲溫度越高越活躍,那麼反過來說的話.....沈弋看到了正在凝聚冰錐的凌霜……有辦法了!不過該怎麼實施……沈弋開始觀察四周:沿着舞臺悄悄移過去然後背後偷襲?不,不行,距離太遠,還沒接近舞臺就會被發現。兩邊包抄?左邊負責吸引上源良真的注意力,右邊凌霜趁機靠近孩子們?不,先不說安全性怎麼樣,我們根本沒辦法保證能夠一直吸引他注意力,萬一他轉個身那就糟糕了?正面騎臉?算了我一定瘋了.......沈弋死命甩頭。
而外面也傳來了鎮長的呼喊聲,他正在帶着鎮民們試圖用水滅火,一桶桶水被潑在着火的帳篷上,但也僅僅只是限制了火勢擴散的速度。
無意間沈弋看見蹦牀——馬戲團表演時,某些演員會藉助蹦牀來完成高跳躍。
鬼使神差地,他擡起頭,看見了表演鋼索和雜技鞦韆。
從上方發起攻擊!
是的,從上方發起攻擊,一般來說人最不會注意的地方就是自己的頭頂,在突然襲擊中,人應對來自上方的威脅要比來自其他方向的威脅反應至少要慢0.12秒(不同人情況不同,這裡採用的是最低標準。),而且.......如果說現在最有可能存在水元素的地方,也只有還沒有被殃及的帳篷頂端,以水蒸氣形式存在的水分。
快速思考了一下,沈弋找了唐崎鬆,並示意所有人帶上耳機,他在小隊頻道里問:“凌霜,你能你的絕對零度轉化成向下的暴風雪嗎?”“啊?”凌霜愣一下,“可是可以以,只需要簡單地修改一下魔術迴路就行,但蓄力時間要更長,而且平時也不會這麼用。”
沈弋斜眼看了一眼舞臺上的孩子們:“他們腦子裡有Neurax蠕蟲,這種蟲子寄生在宿主,控制宿主神經,但這也會影響大腦對身體的調節,比如體溫調節中樞對於體溫的調節作用。”
“那人不就變成正宗‘冷血動物’了麼?”衆人還是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倒是張顏已經反應過來:“如果無法調節體溫,人體溫就會隨着環境溫度變化,而Neurax蠕蟲本來就怕冷。
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凌霜道:“你是想要用暴風雪降低室內溫度從而降低那些孩子的體溫?只要體溫低於36攝氏度那些蟲子就會死亡!”
沈弋點頭:“但現在的問題是接近上源良真,現在的他視覺死角只有頭頂,用鞦韆盪到他正上方,再釋放絕對零度。”
白銘第一個表現出擔憂:“但那麼高的地方,……就不能直接用槍幹掉那個傢伙嗎?別忘了凌霜釋放完絕對零度的狀態,她不可能抓的住鞦韆的。”
沈弋還沒說話,張顏先道:“那個惡魔還在他身上,如果他死了,惡魔出來的話就麻煩了。”
“但是……”
凌霜直接打斷了白銘的話:“就這麼做吧,這應該是唯一的辦法了。”
“那啥,我還有個想法。”齊方想突然道:“我們之前逃跑用過繩索箭矢,或許有用。”
沈弋一驚,以拳擊掌道:“對啊!齊方想射一支繩索箭,老白你在凌霜釋放完絕對零度之後用繩索蕩過去接住她!”
“你當他是泰山還是蜘蛛俠,還是我去吧。”陽龍正在試圖用布撲滅燒過來的火焰。
“只有白銘能夠不受絕對零度影響,讓他去吧。”唐崎鬆也說。
“但我又不是雜技演員,就不能用上面的鋼絲嗎?”白銘沒什麼信心。
“不行,鋼絲會結冰,根本不能站人。”
“但……”
“別說了。”凌霜望着白銘:“銘哥,我相信你。”
凌霜都這麼說了,白銘也只能咬牙:“好吧,老蕭,陽姐,來幫我一把。”
要上到頂端的鞦韆,只能從兩側立柱的梯子爬到頂端的平臺上,白銘他們四人裝作尋找出出口的樣子前往兩側立柱,其他人則負責吸引上源良真的注意力。
“喂,上源良真,你真的一無所有了嗎!”馬銀川吼道,“你把喬尼薇放在什麼地位?”
“她……她很像我的姐姐咲玖,非常溫柔,但我從沒對她抱有特殊感情,你們也不要想用這一招來影響我,倒是這位特邀嘉賓,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你們呢?”上源和也拍拍手,又一個女性出現在他們面前,雖然穿上着華麗的演出服,但神情呆滯。
“塔西亞!”蕭雲山也裝作憤怒的樣子,“你還是她也帶到這裡來!,又想要在栽贓陷害我們嗎?”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也要讓那個老傢伙知道他的一切被奪走是什麼滋味。”
“你!”林樺是個實力演員,他一副氣得說不話的樣子:“你居然拿孩子和女人開刀!”
江煙緋也怒道:“你不得好死!”
沈弋在耳機裡衝齊方想喊到:“齊方想!放點話!”
“哦!”齊方想如夢初醒:“祝你頤養天年!”
其他人都是一滯,連秋上源良真都是一愣。
沈弋一臉醉生夢死:“放狠話!”
“哦哦哦!”齊方想連連點頭:“你會被制裁的!”
顏麒也一時想不出什麼,只能堪堪來一句:“太過分了!”
“過分?我不這麼認爲。”上源和也,“我說過了,我只是個復仇者,復仇對象多麼痛苦,我就多麼開心。”
“真的嗎?”千山闕低沉問道,她低着頭,讓上源看不到她的神情。“當然是真的。”上源愜意地回答道,“我現在真的很想知道那個老傢伙得知自己女兒變成這幅模樣的神情啊。”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另外一句。”她擡起頭,“你說,喬尼薇只是你作掩護的道具,是真的嗎?”
“這不是很明顯嗎,從頭到尾我都只是一個人,她......”上源和也還想繼續說下去,被千山闕大聲打斷:“她真的很喜歡你!”
“......”上源沉默了一下,“那又怎麼樣。”
“我說的話你沒有聽到嗎,她喜歡你!”千山闕大聲吼道,“真是的,爲什麼你們男人都是這樣,從來不考慮女方,從來都是以自己爲中心,讓女方遷就自己,在原地默默等待,生怕打破現有關係後,連現在的近距離接觸都沒法做到,我也想體驗一下啊,只是想得到一句三個字的回覆而已,只是想聽自己心愛的人也能來一句‘我愛你’有那麼難嗎!告訴我啊上源良真!”
“千山闕.....”江煙緋吃驚地看着快要流出眼淚的千山闕。
“就是說啊!”齊夢瑩開口了,“從來不去思考女方到底想什麼,暗示都那麼明顯了,就差直接告訴他自己心意了,結果一個二個都和笨蛋一樣,到底有沒有腦子啊,太過優秀了還會被其他女人盯上,知不知道這樣爭搶很辛苦的啊,真是的,男人都是大豬蹄子!笨蛋笨蛋笨蛋,超級大笨蛋!”
埃及貓小隊幾個男同胞互相對視了一眼,得出一致結論:女性真可怕!“那關我什麼事,我又不喜歡她!”上源良真試圖用不耐煩的神色掩飾自己的侷促不安。,“你們說的管我什麼事。”“呵,男人。”齊夢瑩冷笑,“你簡直就像是一顆沾了色拉醬的牛油果。你真的不喜歡她嗎!”
“那當然。”上源和也用着十分堅定的語氣。“那爲什麼要努力和它撇清關係,不管不問那不是更好嗎?”
“不是你們在這裡胡攪蠻纏,問我和她的關係嗎?”上源說道。“那爲什麼要解釋?像之前那幾個問題一樣正常答覆不就可以了嗎?”
千山闕攥着拳頭:“上源良真!爲什麼你要死命強調自己是一個復仇者,爲什麼你要一直說自己是孤身一人,爲什麼你要努力和她撇清關係,答案只有一個........你對她也有感情!”
“閉嘴,我本來就是個復仇者!”上源怒了,“胡攪蠻纏也有個限度!我……我活下去就是爲了復仇……”
“就因爲這個?你覺得你是一個被複仇填滿的人,你知道你這樣下去根本給予不了她所需要的,你不配擁有喜歡人和被人喜歡的資格對嗎?”沈弋冷哼:“這是什麼三樓電視劇臺詞,然而你已經給予了那個女孩一切,你讓她明白了人生的意義,如果你真的只知道復仇,你爲什麼還要幫助她?”
“給予一個人希望再將它扼殺,多麼殘酷無情。”譚雲也符合道。
“她一直很愛你,愛那個溫柔的‘琉馬朔’。”
“閉嘴!”上源良真怒吼,但沈弋直接提高聲音壓下他:“琉馬會帶她去到處遊玩,琉馬會陪她看夕陽,講她從未聽過的故事!如果你心裡真的一點情感都沒有,你會這麼做嗎?到底哪個纔是真實的你?”
“我都說了,她像我的姐姐咲玖,我的姐姐,是她把活下去的機會讓給了我……當時我答應了她要找人回去救她,我卻沒有做到,我已經做過太多這樣沒有能力實現的承諾了。”
“所以你只是把她當替代品嗎?”沈弋繼續說:“將她當作自己家人的替代品,這就是給自己一點安慰嗎?”
“不!你們錯了!”上源良真徹底被激怒了:“她就是她!她不是什麼替代品!這是我對她說過的,我只是希望她能過更好的生活!”
限制火焰的唐崎鬆也加入精神打擊的隊伍:“奪走一個人的精神依靠卻想讓她過更好的生活,你倒是足夠狠,適合幹我們這行呢。”
“你們根本什麼都不懂!”上源良真反駁,但語氣卻沒有剛纔那樣強硬。
“什麼都不懂的是你吧?”張顏冷冷地看着他:“你就像一個只會胡鬧的熊孩子,別人弄壞你的玩具,你就想方設法想要弄壞別人的,一味哭鬧着把錯誤全部賴在別人身上,爲自己的錯誤找藉口,你已經忘記了你父親的話。”
上源良真被他說得發愣,沈弋深吸了一口氣,說出那句話,一瞬間,那個名叫上演一郎的男人的靈魂彷彿穿越了十五年的光陰,附在他身上:“作爲一個木偶戲演員,我真正該做的是將愛與快樂傳遞給孩子們,這纔是木偶戲存在的價值。”
那個男人的聲音,彷彿跨越了時間和空間,再次迴響在這個巨大的帳篷中,在上源良真的記憶裡,那個男人的身影再次變得清晰。
……“良真,看看爸爸帶來了什麼?”
“巧克力!”
……
“爸爸你在修什麼?”
“小木偶的腿壞了,爸爸要把她修好,她才能繼續跳舞啊。”
“小木偶的腿爲什麼會壞啊。”
“所有的東西到了一定時間都會壞,包括人的內心,如果你不經常去修理維護,它也會壞的哦。”
“哇!修好了!爸爸真厲害。”
“哈哈。”……
看着態度有所鬆動的上源良真,衆人對視一眼,難道不用動手,嘴炮就可以解決問題?
艾柏林也加入勸說的行列:“上源,你快收手吧,現在還可以挽回!”
上源搖頭:“但是……”
“琉馬!”突然的喊聲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喬尼薇,這個女孩忽然藉着體型優勢從燃燒的柴堆間擠了進來,這是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
“喬尼薇!你怎麼進來了!”這是上源良真第一次真正表現出焦急,喬尼薇被濃煙嗆得咳嗽,拖着步子朝他跑過來,他趕緊迎上去:“你這個傻姑娘!這裡面這麼危險!你進來做什麼?!”
喬尼薇抱住上源良真:“琉馬,收手吧,不要再這樣了,做回琉馬朔好不好,你不是說好,要帶我去這個世界看看嗎?”
上源良真咬着牙:“但他們,他們害死了我的父母,我的家人,他們奪走了我的一切!”
“但你還有我啊。”喬尼薇將頭埋在他懷裡。
“我是一個復仇者,我活着唯一的意義是爲了復仇,你還有更美好的人生,不值得好我這種人綁在一起。”上源良真撇開頭去,但喬尼薇捧着他的臉讓他看向自己的眼睛:“你的家人幫你從地獄中逃出去,不是想讓你去復仇,更不想讓你的人生從此被束縛,他們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啊!”
上源良真徹底呆住了,喬尼薇的臉映着火光,讓他想起了十五年前,在那火焰洶涌的煉獄中,他的姐姐上源咲玖,也是這樣微笑,笑容比燃燒的火焰還要燦爛,她的話語彷彿還在耳邊迴盪。
“良真先走吧,我已經是大人了,我要保護弟弟,”雖然眼裡滿是被濃煙薰出的淚水,雖然知道下一刻自己就會被烈火吞噬,但她依舊在微笑:“活下去!良真!活下去!”
“等我出去!我馬上找人來救你們!”這是他的聲音,再說完這句話後,他就從那個窄小的縫隙間爬出去,這也是他對他的姐姐,他的家人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他甚至還聽見了咲玖在吸入過多濃煙暈倒的前一刻,伸長手臂時的低語:
“拜託了!千萬……不要回來!”
“我……”眼淚順着上源良真的臉頰滑落,這一瞬間他又變回了那個琉馬朔,他鬆開了握緊的拳頭,摟住喬尼薇,喬尼薇揚起臉來,兩人在火光的映照下擁吻,頗爲像大片裡男女主人公的感覺。
所有人在這一刻都鬆了一口氣,看來沒必有動用凌霜的能力了,聶晴之準備解散她剛纔阻擋濃煙釋放的風胄術,唐崎鬆也準備利用血統能力開始滅火。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上源良真突然痛苦地捂住胸口,衆人都還未反應過來,他已經栽倒在地上,整個身體開始痙攣,喬尼薇驚恐地去扶他,但還未碰到,一團黑煙就從他的身體裡冒出來,盤旋着上升,喬尼薇雙手捂住嘴不讓自己失聲尖叫,琉馬發出痛苦的喊叫,彷彿在燃燒,隨着煙霧的凝聚,埃及貓小隊所有人的神色驟然凝重,艾柏林瞪大了眼睛,彷彿眼珠都要掉出來了。
那團如同墨汁的黑煙弄凝聚成了一個人的輪廓,他那應該是眼睛的地方被閃爍的綠色光芒替代。
“軟弱無力能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