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辣貨

陰染秋本來要發作春喜的,可是,聽到春喜說了這個話,陰染秋只能收拾起來心裡的怒火,也站了起來。這會兒,春喜可是代表安夫人說話,陰染秋作爲未過門的兒媳婦只有乖乖的站着聽的份兒。

春喜說:“夫人說了,陰小姐,你也知道我們華家的榮華富貴可不是靠着爵位來的。這是靠着我們家的綢緞生意來的。我們華家的綢緞生意,不但在京城是第一的,在整個大周,甚至是整個天下四國都是第一的。沒有人能和我們比。可是,現在,新出來的這個妝花,緙絲,什麼的,鬧的太兇了。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年年都有新花樣子出來。我們華家應付這個都應付慣了的。本來也沒有當一回事兒。”

“反正,過了這一段時間,潮流過去了,也就算過去了。我們華家還是第一位的。可是,我們聽說,這個妝花,緙絲雖然都是京城襄陽侯世子夫人的店鋪經營的。可是供貨卻是一個江南商人供應的。這個江南商人,據說是陰小姐的表姐家臣。既然大家都是一家子。我們華家怎麼都要給親戚捧個場。乾脆我們華家的店鋪也進貨一批妝花和緙絲過來,幫助陰小姐表姐銷售,可好?這也算是全了兩家的情誼。也使得陰小姐面子上好看,顯得我們華家重視陰小姐。”

陰染秋雖然是站在自己的閨房裡聽這一段話,可是,她能想象到,錦陽侯夫人安夫人說這一番話的時候,一定是目光裡面含着鄙夷,話裡話外的透着輕視。陰染秋從心底裡覺得恥辱起來。

不過,陰染秋看到春喜看着自己,目光輕視,她知道,這個時候,一定要好生應答,不能把怒火爆發出來。要不,等到進門之後,安夫人這個婆婆能有一萬種方法擺佈自己。自己也將會使得華家的奴婢看不起。連這一點子事情都辦不好,怎麼能掌管後院?

陰染秋暗地裡咬牙,低頭溫和的說:“麻煩春喜姑娘回去跟夫人說一下。我這裡有一個下情想要上稟夫人。這緙絲妝花的事情,我也知道。這是我表姐家臣製作出來的。目前只賣給襄陽侯世子夫人。我表姐,要是尋常的表姐,那不過是我或者我嫡母一句話的事情。畢竟都是親戚情分,夫人還是好心給我表姐介紹生意,我們只有感激的份兒。”

“可是,我這個表姐可不是尋常人,她是秦明月,大周第一位女國師傳人。將來還會繼承國師大位。現在就代表朝廷去巴省辦差去了。聖眷優渥。她從來不管這些閨閣小姐之間的事情,她不和我們這些姑娘家玩兒。她一向都是辦外面的大事情,辦朝廷裡的大事情的。她只和老爺,勳貴,官宦們交往談話。我雖然是她嫡親表妹,她以前待我也親厚。可是,人家摘星樓也有森嚴的規矩,她並不能和我多說話兒。”

“再說了,她現在也不在京城中。她已經人在巴省。我找她尚且困難何況是找她手下的家臣。我一個待嫁女子,怎麼能擅自去找一個外男?”

“其實,這些都不要緊。夫人既然想幫助我表姐,別說我說不上話兒,就是夫人只怕在我表姐面前都不好說話。還是請錦陽侯大人出面找我表姐可能更加好。或者通過衙門驛站之類的送個信兒過去。想來,我表姐一定會答應。畢竟是爲了她好不是嗎?”

“不過,我還是很感謝夫人對我的看重。染秋不過是普通女子,能嫁到華家已經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又承蒙夫人厚愛,幾次三番的送禮物過來。東西不但精緻貴重,這一份心意尤其是令人感動。”

“想來我表姐知道了,也一定會替我高興。前一段時間,她還差人來跟我說,她雖然出門辦差,但是,一定會在我婚期的時候,趕回來,好給我添妝,送嫁。”

陰染秋這一番話說完,還是低眉順目的站在那裡。一旁的春喜已經要氣炸了。

這一番話綿裡藏針,先是點破了華家的虛僞,表明了陰染秋表姐秦明月的高貴身份,不是一般人能接近的。也不需要一般的所謂親戚幫助。更是明着捧,暗中貶,把安夫人發作了一番。這還不說,最後,陰染秋居然把表姐秦明月拉過來當靠山,這不是擺明了說,你交代我辦的事情,我不會去辦的。可是,你要是得罪了我。我表姐不會放過你。你們想要的生意更加不成了。

這樣的話,春喜能不生氣嗎?她心裡警鐘長鳴。怪不得人人都說,這個陰染秋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她這一份心機,這一份機智,這一份潑辣,可不是一般的面泥捏成的小姐可比的。這是一個地道的辣貨。

春喜眼睛不由得眯起來,這可真的是平生大敵了。

春喜把這一番話帶回去給安夫人的時候,安夫人氣的把剛剛買回來的白瓷茶碗都給摔了。這可是今年春天才上市的瓷器精品,不但貴,還十分難得。一向看慣了富貴的春喜都不由得心疼了起來。

安夫人氣惱的說:“下作的娼婦兒,真真是反了天了。這樣的人,如何能進我們家門兒?我們家不是白白花了十萬兩銀子?連一個屁都沒有買回來。來人,快去叫老爺和世子都回來。告訴他們,他們花了大價錢弄回來了一個什麼貨色。這樣的女人真的能娶進來嗎?”

安夫人在華家的宅子裡,還是很有威信的。不一會兒,錦陽侯和華逸軒都過來了。問了什麼事情,安夫人氣惱的說了一遍。

華逸軒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錦陽侯嘆息說:“夫人,息怒,這個事情,本來也是我想差了。那秦明月是何等樣人?權勢只有比我們大,哪裡會比我們小。這樣的人和尋常商賈可是不一樣的。我們讓陰染秋這樣一個小姑娘去影響她,根本就不可能。再說了。眼下,秦明月確實不在京城。那個陰染秋就是想幫忙,也找不到正主兒啊?”

安氏更加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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