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的房間中只剩下了一個柔和的聲音在講述,連呼吸聲都微不可聞。
“畢業典禮上,在校長的安排下,準備了Misaki的座位,而在畢業照上,大家發現,Misaki就在那裡,在衝着大家笑……”
鳴的聲音頓住,目光看向了白落。
白落與那隻紅色的眼眸對視,腦海中似乎有記憶將要跳出,但最終依舊一片空白。
“那麼……接下來呢?”
白落舔了舔有些乾澀的脣,問道。
“叮鈴鈴……”
突兀清脆的鈴聲在寂靜的房間中有些駭人,白落呼吸急促了片刻,纔想起這是自己的手機在響。
“喂,外婆,我稍微饒了點路,馬上回去……”
白落起身,“我可以明天再來嗎?”
“這裡是人偶店,你要來,便來。”
白落走出人偶店,趁着夜色還未完全降臨,向家中走去。
夜見山市的夜晚十分安靜,清新的空氣中並沒有汽車的喧囂,白落的腳步在馬路上發出清晰的聲響,朦朦朧朧間,腳步聲似乎發生了重疊。
就好像……有另一個人緊緊跟在他的身後,學着他的步伐……
白落停下腳步,陡然轉身看去。
沒有,什麼都沒有……
錯覺嗎?
鳴所講述的故事不可抑制的在白落的腦海中來回迴盪,似乎,一直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看着白落。
白落腳步不由自主的快了幾分,前方突然亮起了明亮的光芒,讓白落的眼睛暫時陷入了失明,失去視覺,讓白落心中更加慌亂。
嗒嗒嗒……
似乎是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的聲音,正一步步接近着白落,白落用力的睜開眼睛,在一片白芒中,似乎看見了一個窈窕身影正一步步走來。
“榊原,在發什麼呆?”
憐子的聲音響起,白落心跳緩緩平復,臉色卻是微微發紅,他剛剛,竟然被憐子嚇到了……
這件事絕不能說!
“憐子阿姨,你怎麼來了?”
“還不是不放心你,上車吧,夜見山的道路確實比較複雜,以後不要瞎跑了。”
“嗯……”
又是一個平靜的夜晚,第二天,天空終於下起了大雨,小小的夜見山市陷入了一片灰濛濛的雨霧中,遠山上的樹木碧中發黑,幽深神秘,像是一張沒有盡頭的巨口。
空中不時有雷鳴聲響起,卻是顯得有些沉悶。
白落站在鳴的桌前,透過窗戶向外看去,雨幕模糊了視線,樓下人來人往,打着雨傘在雨中快步而走。
鳴今天來了一會,卻是在上課時又直接離開,而當時,正是班主任的課。
不出意外,大家對於鳴的離開視而不見,甚至連個反應都沒有。
“榊原同學,你沒有帶雨傘嗎?”
白落轉頭看去,班長由加利手中拿着一把粉色雨傘,臉色有些緋紅,擡頭柔柔弱弱的看着他。
“嗯,沒帶。”
“那……那我們一起吧!”
由加利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抱住雨傘的雙手因爲用力相握而微微發白,白落愣了愣,隨即搖頭道:“不用麻煩了,一會我家人會來接我。”
“哦,那好吧……”
由加利似乎是有些失落,和白落告別一聲,便抱着雨傘離開了教室。
白落摸了摸臉頰,玻璃上倒映出模糊的輪廓,似乎……確實有些帥啊!
學生時代的情愫簡單而純粹,一看臉,二看成績。
偏偏這兩樣,白落都有。
憐子下班還有一段時間,白落走出教室,在教學樓中隨意的轉着,經過圖書館時,白落錯過的身形突然頓住,後退兩步,透過並未關嚴的門縫,看到了其中安安靜靜坐着的鳴。
白落推門走了進去,鳴此刻依舊抱着畫板,手中的畫筆在細細的描繪勾勒,白落走過去,終於看見了畫板上的內容。
那是一個女孩,柔美,悽婉。
這一次,鳴並沒有將畫板收起,而是開口道:“這裡,我還要給她加上一對翅膀,雪白的羽翼。”
“是要畫天使嗎?”
“差不多吧……”
遠處的書架後,走出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頭髮已經有些花白,看上去飽經滄桑,“今天,多了一個人?”
“這是我的同學,榊原。”
鳴淡淡介紹了一句,依舊在完成着自己的畫作,男子打了個招呼,“榊原同學,我是這裡的圖書管理員,千曳。”
“千曳老師!”
千曳看向鳴,“他和你交談,沒問題嗎?”
“誰知道呢!”
鳴淡定的有些過分,白落卻是聽的一頭霧水。
但白落沒有來得及和鳴交談更多,憐子已經發來了短信,白落只好告辭,並表明今天沒辦法去人偶店了。
白落回到教室收拾一番,來到停車場,坐上了憐子的車。
車外雨聲淅淅瀝瀝,卻是顯得愈發寧靜。
家中的鸚鵡似乎也因爲天氣的潮溼而有些無精打采,只是看見白落與憐子回來後,還是喊了兩聲早上好。
這隻鸚鵡,倒是盡職盡責。
“憐子阿姨,這鸚鵡是什麼時候買的?”
“記不清了,大概一年半以前吧!”
憐子隨口回了一句,便催促着白落趕緊去洗個熱水澡,以白落的身體,淋着雨可不能放任不管。
大雨持續了幾天,依舊沒有要停下的意思,教室的走廊上堆積滿了雨傘,班主任走進教室,開口道:“這節課我們考試。”
初三的考試似乎已經習以爲常,反正也不是什麼大型考試。
半小時後,白落看着做完的卷子百無聊賴,手中無聊的轉着筆,轉頭,卻是看見鳴正站在走廊中,看着雨幕。
白落放下筆,提前交卷,走出了教室。
“26年前的故事,還有後續?”
“嗯。”
“昨天,河原無意間說漏了嘴,似乎說你是……不存在之人?”
鳴終於轉頭,看向了白落,“是呢,我確實是……不存在之人,除了你,他們都看不見我。”
白落:“……”
這樣一本正經的開玩笑真的好嗎?
學校的門衛急匆匆的跑來,經過白落身邊,跑到了三年三班的教室門口,片刻,班長由加利走了出來,門衛似乎是對由加利說了什麼,由加利滿臉焦急,拿起走廊上的雨傘,便要離開。
轉身,由加利卻是看見了白落,以及白落身後的……鳴!
由加利臉色在一瞬間變得蒼白,佈滿驚恐,抱着雨傘,轉身向另一個樓梯口跑去。
白落心臟突然重重跳了跳,身體下意識的便追向了由加利,原主沒有記憶,但那種內心深處的恐慌與悲傷,卻是在此時告訴白落,由加利,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