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下一刻,蘇雲感覺自己的意識似乎是恢復了,一種熟悉的痛苦感,一股熟悉的血腥臭味,一陣熟悉的搖擺感。強烈的既視感,讓他幾乎暈眩了過去,一股強烈的嘔吐感讓他弓起了身子。
這裡是什麼地方,地獄嗎?
他聽到了門開的聲音,一個人走了進來。
“你好啊,小友。”這個聲音蘇雲似乎在哪裡聽過,“上次在腐敗深淵一別之後,沒想到這麼快就又見到你了。”
這個熟悉的聲音,略帶沙啞,略帶陰沉,略帶嘲弄。
斯維因!是斯維因!
雖然他很厭惡這個人,但是不得不說,這個時候聽到他的聲音,聽到這句話,對他而言,不啻於天籟之音!因爲這個聲音他曾經聽過!
這是在船上,這是他在船上第一次聽到斯維因聲音的時候!現在的他,穿越了無限時空的距離,回到了守望之海的船上,那個他剛剛醒來的時間點!
原來,原來自己的天賦能力一直沒有失去,而是隨着法則化身體的消失,這種天賦能力又回到了最初時候的樣子,那種不死不滅,無限輪迴的狀態!
沒想到失去了空間的監視,自己居然獲得了這樣的便利!
在他的身體被法則化之後,在發現了新天賦的種種不便之後,他才深刻意識到了自己原來那個天賦的逆天之處,那是真正從時空層面意義上的不死不滅!他一直在惋惜自己的能力被空間削弱了,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回到那個試煉世界之中,他甚至可以利用自己的天賦逆天改命,就算是改變整個赤壁之戰的結局也未嘗不可!
現在這個逆天改命級別的天賦回到了他的手中,他有着無限的機會,無限的嘗試空間,他可以盡情地使用自己的天賦能力,雖然他只剩下了那麼幾天的時間,但是他還是能創造出無限的可能!
深吸了一口氣,蘇雲居然就這樣在斯維因的面前哈哈大笑了起來,連斯維因都有些莫名起來。
蘇雲長出一口氣,對着斯維因說道:“斯維因先生,我知道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不就是說說你過去的那些破事嘛,我都已經知道啦,你和樂芙蘭都是黑色玫瑰的走狗,然後有一天你們兩個對決,妖姬拿出了隱藏已久的易容術讓你一敗塗地。你被髮配到血刃營,然後依靠着德萊厄斯的政變重新上位,最後讓了樂芙蘭一把,我說得都對嗎?”
蘇雲說出這一番話的時候,是半帶着發泄情緒的意味的,說出這番話之後,他感覺自己的胸膛都舒坦了許多,他前一次輪迴的時候其實神經一直都是緊繃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麼引得必死之局,不過現在既然已經確認了自己的安全性,他也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
接着,他就看到了斯維因猙獰恐怖的面孔,他哈哈大笑着看着斯維因的窘態,不出他所料,惱羞成怒的斯維因下一刻就拔出一把刀子捅進了他的胸膛!
又一次的輪迴。
這一次蘇雲沒有再嘴賤地玩弄斯維因,他畢竟得面對現實。
他一言不發地聽完了斯維因的訴說,然後安靜地待在船上等待着,在這段沒有事情做的日子裡,蘇雲一邊思考着之前想不通的種種問題,同時思考着之後應對的策略。
首先,他需要測試一下,沿途有沒有任何一個契機,能夠讓他逃跑。
然後,若是沒有逃走的機會,那麼他將必須面對角鬥場中的血腥一搏,他需要在輪迴間提升自己的實戰能力。
最後,他做好了長期處於落魄狀態的準備,他知道自己接下來的日子,不會一帆風順的。
一切都按照着之前的步驟進行着,沒有絲毫的意外,蘇雲在陰暗的船底待了四天五夜,當諾克薩斯的旗幟再次飄揚在他的眼睛之中,森冷的氣氛讓他還是有些不適應。他被蒙上了眼睛,老實地按照押着他的兩個士兵往前走。
由於之前已經走過一趟了,他走得比較小心,也沒有再摔倒在不平整的路面上。
牢房還是那個牢房,蘇雲躺在牢房裡靜靜地等待着士兵前來帶他前去角鬥場。
通過這些天的思考,蘇雲最終還是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在半路上逃走沒有任何的可能,斯維因對他的監管似寬實嚴,他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夠逃跑的空隙,所以想要完成這個難度達到S的生存任務最終還是要落到那個角鬥場之中。
這個生存任務的唯一生路就是在角鬥場之中殺出一條血路!
這也是這個S級難度人物的根本困境所在,也是整個人物的終結點所在。
想通了這一切,蘇雲就意識到他可能要在這個輪迴裡面經歷很長時間,他現在的戰鬥力那是連第一場決鬥都無法撐過去的。不過他現在並沒有任何訓練的機會,從船上到現在這裡,他連握上武器的機會都沒有。
於是他再一次無奈地站上了角鬥場,這一次和之前不一樣,沒有了那樣的緊張,只剩下一絲絲對死亡的懼怕,畢竟死亡並不是什麼愉快的經歷,他會痛,會流血,唯獨沒有恐懼,在這一瞬間,蘇雲忽然發現,死亡的痛苦其實更多的是來自於對死亡的恐怖,生與死之間,有大恐怖!
角鬥場的戰鬥他還是毫無意外地失敗了,而且輸得很輕易,他很勇猛地衝到了對方的面前,因爲他無所懼怕,但是對面顯然是經過專門訓練的展示,只是長槍朝着前方猛地捅出,就直接貫穿了蘇雲的胸口!
回到了船上的蘇雲在思索了一段時間之後,他還是不得不向斯維因提出了要練習刀法的建議,並且以自殺爲威脅,這是他提升自己的必須的一部分。斯維因在思考了一番之後還是答應了他的要求,獲得了斯維因肯定的答覆之後,蘇雲可以說是欣喜若狂,如果真的只有在角鬥場之中的一瞬作爲每一次輪迴的練習,他估計是會被逼瘋的。
在得到了一柄生鏽到連麪包都切不動的長刀之後,蘇雲就這樣在他那黑暗的船艙裡練起刀法來。
然而刀法並不是閉門造車能夠練成的,而船上的其他人都是冷冰冰的樣子似乎根本無法溝通,無奈之下他只好嘗試着逃跑,然後逼迫那些守衛向他動手。
這些守衛之中有不少人是用刀的,蘇雲雖然在和他們的交手之中幾乎都是被一刀秒殺了,但是在這一次次的死亡之中,他還是慢慢地想出瞭如何對抗對方的刀法,漸漸地,他在這些守衛的手中得以支撐上幾秒的時間,而這多出來的幾秒時間,足以讓他見識到更多的刀法了。
這個過程是及其痛苦的,他需要一次又一次地體驗被尖刀刺穿胸口的滋味,即使拋開對死亡的恐懼,這種體驗也絕不好受。
但是,在殘酷的死亡之中,蘇雲漸漸地摸出了一套隸屬於諾克薩斯風格的狠辣刀法,每次獲得一個新的刀法姿勢之後,他都會在船艙之中苦思冥想很久,分解這些姿勢,然後研究刀的劈砍技巧。
值得慶幸的是,蘇雲身上的痛覺感應被空間降低了90%,所以他敢於一次又一次地面對死亡,否則僅僅是長刀貫穿胸口的劇痛,一次又一次地,就足以將他逼瘋!
他的身體素質已經算是達到的特種兵的要求,底子是有的,他需要的就僅僅是將自己的底子發揮到應有的水平,至少應付角鬥場裡的普通角鬥士應該是有可能的。
終於,第四十二次輪迴的時候,蘇雲覺得自己的刀法已經差不多可以嘗試着去角鬥場了,於是這一次,他沒有再出手挑釁那些守衛,老老實實地隨着船隻來到了諾克薩斯的港口。對於斯維因等人而言,在海上漂流的只是短短的四五天時間,但是在蘇雲的經歷之中,他已經在海上漂流了一百多天的時間。
一開始對自己天賦生效的欣喜漸漸地淡去,他逐漸體味出了自己現在所處的其實也是地獄,一種另類的地獄!
一百多天的生死經歷讓他在面對生死的觀念上有了很大的改觀,他已經養成了一種死亡的習慣,抑或可以說是一種漠視死亡的心理,面對迎面插入自己胸口的大刀,面對砍向自己腦袋的利劍,他都能做到淡然處之。
死亡對他而言已經是一種麻木的感受了。
如果現在去看蘇雲的眼睛,能夠看到的只有淡漠,冷靜,以及無邊無際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