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深吸了一口氣,腿部的流血劇痛讓他忍得滿頭大汗,他畢竟不是那種真正從鐵血的軍隊之中走出的戰士,這已經是他能夠做到的極限了。眼見前方一個下凹的盆地,蘇雲一個打滾就朝着下面滾了下去,很幸運,這是一個高溫的盆地,蘇雲能夠聞到自己背部被燒焦的味道,他喘着粗氣從灼熱的地面上爬起來,然後繼續向前跑去。
對方顯然不敢追丟他,只要蘇雲匯合了大部隊,他這次的任務很有可能暴露,真個任務都有可能受到牽連。
雖然蘇雲處在極高溫的盆地之中,地上甚至還有些許流淌的岩漿,蘇雲感覺自己的身體都快要燃燒了起來。但是冰霜之心的特效卻忠實地保護着他,鉅額的灼傷傷害都被冰霜之心抵擋在了外面,只不過灼傷的劇痛卻是時時刻刻折磨着他。
而跟在他背後的那個特工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對方同樣是翻身下來之後才發覺這裡的環境的,雖然他很不理解前面那個被擊中要害的人爲什麼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下跑得這麼快,但是他只能跟下去。
對方雖然是實力達到二階的存在,但是卻是以攻擊和敏捷爲長的戰士,血量和魔抗畢竟有限,雖然他們早就知道要下到腐敗深淵六層來,都自帶了一些防暑的道具,然而他們不可能人手一個星佑強化的冰霜之心。蘇雲很快就發現後面的人開始追不上他了,他拉開了足夠的距離,站定回頭看去,那個諾克薩斯特工此刻已經被烈焰燒得半跪在了地上。
蘇雲壓了壓心跳,擡起槍朝着他開了一槍,由於手抖動得太厲害,他的第一槍偏了很遠,他雙手用力,穩住了手腕,朝着目標又是一槍。
這一槍打在了對方的肩頭,遠程槍械的巨大力量將他的身體整個帶倒在了地上,蘇雲吸了一口灼熱的空氣,他也不想在這個難受的地方呆下去了,他也想盡快結束戰鬥。
“住手!”蘇雲正在開槍的時候,背後卻是響起了一聲呼聲。
蘇雲顯然不可能理會那個不知道是誰的叫聲,依然開槍朝着目標射擊,那個喊叫的人肯定不是諾克薩斯的特工,如果那人是四個諾克薩斯特工之中的一個,根本不可能會這樣叫,應該是偷偷繞到他的背後襲擊他纔對!所以,這個人只可能是那些聽到槍聲趕來的試煉者!
他現在可沒有閒工夫去理會那些多管閒事的試煉者。
然而他剛剛要舉起槍繼續射擊,卻是從背後被一個人撲倒在地,他下意識地一個槍桿撩了過去,砰地打在了對方的手臂上,對方的身體顯然也不是很結實,他這一槍桿似乎是打折了對方的手臂。
他回頭去看那個躺在地上的人,卻發現那個半死的諾克薩斯特工此刻已經不見了!
蘇雲心頭頓時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怒火,真是這個不知好歹的人,他呼着熱氣,凶神惡煞地回過頭去,站在他身後的正是那個之前在所有人面前丟人現眼,誇耀炫富的德尼少爺,此刻他正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手臂哇哇直叫。
雖然蘇雲很有一股一槍崩了他的衝動,但是他還是按捺住了性子,他注意到德尼少爺的脖子上,那根項鍊正在一閃一閃地。他之前還納悶對方是怎麼進入到這樣炎熱的盆地裡來的,他這才發現對方也有類似他這樣的防護裝備。
他遙遙望去,只見一羣試煉者站在盆地的邊緣看着兩個人,蘇雲面色一正,他現在也不方便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對這個衰仔做什麼,只能住手,不過他還是走到了德尼少爺的身邊,狠狠地一腳踩在了他那被敲斷的胳膊上碾了碾腳,一泄心頭之恨。
他走到盆地外,四十多個試煉者看着他從烈焰之中走出來,都是眼神奇異地看着他胸口散發着淡淡白光的寶石,不過看見他那殺氣騰騰的樣子,都收斂地回過頭去了。不過蘇雲還是感覺到了一束冷冷的目光注視這自己,他順着目光看去,只見劫站在不遠處看着他。
蘇雲毫無顧忌地走到了劫的面前,深深地鞠了個躬,恭敬地說道:“劫大人,我發現了這裡存在諾克薩斯特工,這一次的試煉可能是來自諾克薩斯的陰謀!”
面具後傳來了劫冷冷的聲音:“你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
“先前頒佈任務的時候,劫大人就站在塵大師的身邊,劫大人如此氣質出衆之人,我怎麼會記不得呢?”蘇雲微笑着說道,“在下早就聽說過塵大師手下有一個天資絕頂,年少有成的弟子,百聞不如一見,此次我前來均衡教派,便是想投入劫大人你的門下!”
隔着面具,蘇雲看不清劫的臉色,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自己主動投誠,對方不至於對自己喊打喊殺。
“我的手下沒有廢人,你要追隨我,就必須先證明自己的價值,這一次我是一個人下來的,如果你在這一次的任務中表現良好,出去之後我會將你收入我的神機營!現在,把你瞭解的信息都告訴我。”劫的聲音很平靜。
蘇雲半跪在地上,低頭彙報道:“大人,此次下到腐敗深淵之中的一共是五個人,其中一個領頭者是來自諾克薩斯的策士斯維因,此人詭計多端,極難對付,他最大的特點便是肩頭有一隻像烏鴉一樣的鳥。”
“你從哪裡獲得的這些信息?”劫冷冷地問道。
“在進入這裡之前,我就意識到這五個人的打扮很是詭異,心中暗暗留了個心,剛剛我傳送到了這裡經歷過烈焰石雨之後,就遭遇到了他們的暗殺。在下以前住在南三省,對諾克薩斯多有了解,所以知道他們軍士特有的鐵血十字章。”蘇雲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他將手上的鐵血十字章拿給劫看了看。
劫大概感覺他的說辭沒有問題,便出聲道:“剛剛那個追你的人在火海之中受了重傷,被救走了也沒有什麼關係,他們還要分心照顧這個傷員,行動能力還會被牽制。另外,我們也不用擔心打草驚蛇,就算我們不對付他們,他們也不會放我們這羣不穩定因素活着的!”
“大人英明,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蘇雲繼續問道。
“對方下到這裡來,必然是有着特殊的打算的,肯定是要做什麼事情,這就意味着他們必須有人去辦正事,其他人才有功夫來和我們周旋。現在你殺了一個,重創了一個,他們必定要收縮起來,這第六層的空間,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剩下的時間足夠我們搜索兩三遍了!”
雖然劫說話的思路很是跳躍,但是蘇雲大致地還是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劫的意思是要大範圍地搜索敵人的聚集地。
“劫大人,這些試煉者怎麼辦?”蘇雲試探性地問道。
“不用管他們,我們的任務完成了,他們自然也就被解救了,若是讓敵人的詭計得逞了,我們都得死!”劫顯然不是那種心懷仁慈的人。
蘇雲點了點頭,走過去和依蘭妮交接了一下,然後偷偷地幫幾個深度中暑的人解除了負面效果,在劫的一再催促下,他和劫走上了搜索敵人的路。
腐敗深淵六層一個巨大魔法陣前,斯維因正面無表情地站着。
斯維因面色不變地聽完了手下的報告,他用冰冷的眼神看了看那個重傷的士兵,然後說道:“沒想到還能生出這麼多莫名其妙地變數來,現在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該怎麼做不用我說了吧,一切以任務爲重!”
斯維因話音剛落,他的手下就點了點頭,一刀就扎進了身邊奄奄一息的戰友體內!
那個特工的身體一頓僵直,然後緩緩地軟了下去,剩下的兩個特工將戰友的屍體安放好,站在了屍體的兩邊,口中喃喃道:
“願將我的熱血,潑灑在雄山要卡。願將我的生命,奉獻給帝國稱霸。榮耀的光芒,映照鐵血天塔,比弗雷爾卓德的風霜更冰冷,比守望之海的汪洋更無涯,世界之大,願踏腳下。”
“願赴身往沙場,縱情地揮砍廝殺。願奔馳趕千里,看聖地帥旗高掛。縱然血戰死,渾身刀痕傷疤,看恕瑞瑪沙漠的風雲與變幻,看巨神峰下的金戈與鐵馬,神若犯我,兵臨池下!”
一羣人默默地吟唱着這首熟悉的歌曲,臉上不由流露出悲慼的神色,他們一起將戰友死去的屍體扔進了旁邊的滾滾熔岩之中。
斯維因冷峻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根據老四傳回來的訊息,老二是投入了對方事先預備好的陷阱之中才死的,對方的身手也不見得有多厲害,只是身上似乎有着火系豁免的特效。如此說來,這個人應該是早有預謀,想要破壞我們的這一次行動,但是應該還摸不清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爲了保險起見,我決定加快這一次行動的進程,只要他們在下一次烈焰石雨之前找不到我們,那他們就面對自己的末日吧。”
“可是,隊長。”一個手下有些難以接受地說道,“如果加速行動進程的話,我們將無法得到熔火之心,整個局勢將會陷入到我們都無法控制的地步!況且對方只是一個實力弱小的小卒子罷了,能掀起什麼風浪來,他殺死我們兩人,都是仰仗外物之力,我們嚴守此地,他根本不可能有機會破壞我們的計劃!”
另一個手下也是出聲道:“隊長,那個小子雖然詭計多端,算計我們兩個弟兄,但是他個人實力很弱,即使是找到了試煉者的大部隊,也根本不可能輕易在其中佔據主導地位,更不可能對那羣人發號施令!一羣烏合之衆,我們不必如此多慮,此次行動在隊長的策劃下萬無一失,對方即使是僥倖知道了我們的一部分行動,也根本不可能知道更多!”
“這些都只是你們的假設!”斯維因冷笑道。
“現在局勢已經不是我能掌控的了了!如果不能出奇制勝,那就只能等着行動失敗,我們得不到熔火之心,也能是獲得一半的預期結果,但是如果我們再優柔寡斷,只怕連這一半的結果都會得不到!我最討厭的就是事情超出我的預期,你們有沒有想過,對方是怎麼奇蹟般地知道老二在背後偷襲他的,他能知道這個,那其他信息就不一定不知道!”
斯維因頓了頓說道:“如果我們行動失敗,不僅無法對艾歐尼亞造成創傷,還有可能給對手創造一個強有力的助手!我們行動成功一半,頂多是找不到熔火之心,我們這次深入敵腹,可不是爲了獲取什麼,而是破壞艾歐尼亞的內部!”
“是,隊長,屬下誓死捍衛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