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若是真要去計算,龍夜又怎麼可能是楊九的對手呢?楊九此人,也算是個經歷了數百年的老傢伙了,而龍夜,這不過是活了那十幾年的少年有怎能與之比擬?所以楊九一眼便看透這這個小傢伙的心境,也唯有這種方法,才能夠讓龍夜醒悟。
他可從來沒有想過要害龍夜的。
“好了好了,楊九,你該停止了。”陳黑骨幽然說道,隨即身形一幻,便帶起龍夜,一手輕揮,地上的泥土便被他以玄妙法力操控變化,凝聚成一座躺椅的模樣,然後陳黑骨將龍夜放到那椅子上,讓他獨自個休息療傷。
楊九輕嘆一口氣,望着這個老人的背影,似乎這個老人並非是什麼絕世高手,就好像是一個爲了孫子而拼命的爺爺,彷彿在訴說着世態炎涼,他對黑龍殿之事也是稍有了解,兩個來自混天世界的絕世高手,連續擊敗了副殿主陳黑骨和殿主,隨即又血洗黑龍殿,如此之痛,落在任何人身上都是難以承受的。
想必陳黑骨也會因爲沒有爲黑龍殿血戰到最後一刻而有些悔恨吧。
“黑龍殿殿主,已經在那一戰中隕落了,他本體乃是龍族之中的黑龍,按道理來說其生命力遠遠強於同等修爲的修士,但是他還是死了,這意味着,混天世界的底蘊並不比我們低,在真正的巔峰高手上,或許也是不比我們差。楊九,仙道一方,可曾知道這件事?”陳黑骨悲涼的說出一些話後,便問楊九了。
楊九自然便是驚訝,的確,真的要在魔道中創建一方一流勢力,那麼就必須要有高手坐鎮,那高手,自然便是屬於魔道的巔峰層次了。黑龍殿殿主,修爲和實力絕對是在這世間數一數二的,但是卻依舊隕落,那麼在混天世界那一方,就肯定會有殺手鐗,這次派出的兩個人那修爲也不是巔峰層次,但是,卻能夠攪起這麼一番風雨了。
“本來,仙道一方是準備殲滅魔道的,但是這些天來,他們應該也會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至於那些深層的事情,我倒是不知道,當然,你也可以當成我不願意告訴你,畢竟仙道魔道天生便是仇家。”楊九坦然相待,說話間並沒有顯現出那種敵人只見的爾虞我詐,或者說,現在的他,仙道魔道都不算是他的敵人。
陳黑骨緩緩的合上雙眸,隨即又緩緩睜開,沉沉的眨了一下眼,卻好似是思考了許久,方纔安然道:“楊九,我知道你的身份的確很複雜,立場也無法確定,但是,終有一天你會抉擇的,到時候仙道魔道,總有一方會成爲你的敵人,但是另外一方,能否成爲你的朋友,這卻是難料了。”
“陳老先生的話,我銘記在心了,不過,我卻是認爲,這世間最重要不是確定誰是朋友敵人,而是自己走的是否正確。”
陳黑骨聽了楊九的話,便是哈哈大笑:“好一個自己的路走的是否正確,但是,楊九你可明白,這世間本來就沒有正途,誰說仙道就必定是正,我魔道就必定是邪!路,本來就是人走出來的!”
楊九搖搖頭,道:“陳老先生,這問題我們就不必爭議了,此事日後自然便會見到真理,今日,我想跟老先生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關於陳黑風的。”
“陳黑風?”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陳黑骨的心頭不由自主的一顫,他的哥哥陳黑骨,那個不爭氣的哥哥,被方正陽殺死的哥哥!如今被這個少年提起,卻是額外心酸了。當日,在那沙漠遺蹟當中,他看到楊九時候就發現這個少年身上似乎帶着一絲他哥哥陳黑風的氣息,他也知道陳黑風是死於方正陽之手,心中有仇,但是卻難以發泄出來,實在是心痛,心痛至極!
於是楊九便老老實實的將他與陳黑風相遇的事情一一道來,從河畔相遇,到最後陳黑風煙消雲散,就連二人之間那些對話都毫無保留的講述出來,自然,他身上的大秘密也毫無保留。
陳黑骨聽得身體都在發顫,他那個不爭氣的哥哥原來在臨死前還能做到這番事情,只是心中還是有許多疑惑,便問道:“楊九,你說的可是真的?沒有欺騙我?”
楊九這時候語氣也有些恭敬了,道:“陳黑風可算得上是我的大恩人了,若非是他,可能我現在還只是一個在九陽門中混吃混喝的頹廢弟子,我也不知道自己是無相魔尊九九輪迴之轉生,更不會有今天這番成就。”
“無相魔尊,無相魔尊……”陳黑骨低喃這個稱謂,欣然道:“數百年前的紛爭,三大聖魔隕落,我拿不爭氣的哥哥陳黑風因爲天生體質的緣故一生修爲只能夠停留在靈通境後期,無法凝練出法身,但是卻是在全心全意研究魔道歷史,並且精通推算之道,楊九你能夠遇到他,也算是上天的安排,這一切,可都是命中註定啊!”
越是到了高深的修爲,越是發現這天地之間的神奇之處,窺得了天意,反而會更加畏懼上天,那命運之道,從來沒有人能夠去改變,就算是精通推算之道的陳黑風,也終究是隻能夠安然接受自己的死亡。
陳黑骨忽然咬牙切齒,臉色一變惡狠狠的:“我始終沒有想到,那個九陽門的蕭無罪竟然會是這般陰險,當年潛入我黑龍殿,並且還用奸詐之計將殿主擊傷,強行奪取至寶‘黑混沌珠’,若非如此,我黑龍殿又怎麼可能會有如今這般覆滅結果,這個蕭無罪,他纔是我黑龍殿永生永世都要誅殺的仇敵啊!”
“我與那蕭無罪也有不共戴天之仇,三年之後,我會把他殺了。”楊九的目光也變得無比冰冷,對於蕭無罪,他從來不會保留心中任何憤怒,因爲這個人,就是他一生中必須要面對的敵人,若是殺不了他,他這輩子,也就只能夠停留在某個境界,或者說,恢復從前那個頹廢的少年模樣。
“楊九,我還有一事相求。”陳黑骨又說出另外一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夠把龍夜帶走。”
“哦?爲什麼?”楊九口上雖然是疑惑,但是心中卻是無比清明,這陳黑骨肯定是想脫手把龍夜交給自己,也就是間接的把黑龍殿的復興重任交給自己,若是平常人一眼看透這個肯定就撒手不管,但是楊九卻是微微一笑:“好啊,若是龍夜他沒有異議的話,麻煩些又如何?”
“好!”陳黑骨當即面露消笑容,哈哈一笑。
……
三天之後,離開了鬼窯,一處林子裡。
陽光明媚,半空中樹葉枝條交叉相接,映照下來的光芒有些模糊,看得卻十分舒服,楊九安逸的躺在這裡,享受着不多的暢快。而一旁,龍夜則是陰沉着臉,三日之前與楊九那一戰所造成的傷害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但是雖然如此,他還是十分不高興。龍夜萬萬沒有想到,陳黑骨竟然將自己交給了這個楊九,對方明明是仙道中人,他真不明白,爲什麼鬼窯窯主會跟這個人的關係如此之好,副殿主陳黑骨又爲什麼會如此相信這個人。
“龍夜啊,其實,我是修煉魔道功法的。”楊九優哉遊哉道,隨即輕輕一彈指,便是射出了一道陰寒的銀光,那銀光打中飄落的枯葉,隨即那枯葉霎時間冰凍的如同飛鏢一樣,直往龍夜那衝過去。
龍夜眼神一狠,隨即伸出兩根手指夾住那被冰凍的枯葉,隨即一震,那凍葉便被他震碎成粉末消散於地下。
“你可別當成我是白癡了!”
“跟我相比你就是白癡。”
“……”
楊九一個翻身坐到了龍夜身邊,大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大笑道:“龍夜,你可知道?陳黑骨將你交給我,就是要你向我學習啊!這學習,可不僅僅是修煉上,還有爲人待物之道,許許多多的經驗,你跟着我,保證能夠少奮鬥上百年!”現在的楊九,就活像那些在賭坊裡面贏了兩手就四處炫耀,四處授業傳道解惑的賭徒,不過卻更加像個騙子。
龍夜一陣無語,他本以爲楊九會是一個嚴肅的人,就算是他聽從陳黑骨的話跟着楊九,最多就是當他不存在,自己獨個修煉,但是如今,恐怕是沒有可能的了。
就在這時,楊九的目光忽然變得兇歷起來,他一手抓住了龍夜,似乎要對他動手。龍夜心裡一寒,金丹境的修爲爆發出來,真元法力洶涌而出,但是終究是不夠楊九出手的快,他整個人瞬間被丟了出去。
“楊九,你要幹什麼!”身體疾飛出去的龍夜大吼,可是隨後,原本龍夜所坐着的地方陡然炸開,那爆炸的波動頓時將楊九都覆蓋進去。
轟!
熊熊火焰奔涌。
爆炸和火焰消散之後,楊九站了起來,他身上的法力保護住了他,方纔沒有受傷,但是剛纔若是晚了一絲的話,那麼龍夜可就要中招了。
“秦玄!沒想到你一個法身境高手都要行這偷襲之事!你還要臉麼?”楊九出聲如雷霆滾滾,一下子便傳遍這片區域。
“對付楊九你,我又怎麼可能不萬分小心呢?”一道白衣身影從粗壯的大樹後走了出來,此人正是混天世界的秦玄,也是血洗黑龍殿那二人之一。
龍夜這個時候方纔反應過來是什麼事,心裡一陣後怕,原來剛纔楊九是救自己一命,之前他還以爲他和楊九的差距不大,但是現在他卻是有些看不透這個人了。那等驚人的觀察力,能夠發現一位隱匿的法身境高手,對於秦玄,他可是記憶猶新,這個秦玄,其真正實力爆發出來可是無比恐怖,就算是副殿主陳黑骨,在不小心的情況下都被秦玄偷襲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