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朵靜坐在紅月之塔內獨屬於她的至高王座上,纖長十指帶着紅玉般瑩潤的長長指甲放在雕琢着繁複魔紋的王座扶手上。在她的手側,幾本厚重而古樸的青銅、黑褐色古籍靜靜躺着,封面上飽含能量的神秘魔法符文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王座之下,是十八級寬廣的水晶臺階,每一級臺階兩側都聳立着一根恢宏凝重白玉質羅馬柱,每一根都鑲嵌着一塊璀璨魔石,正反交叉的三角形構成的六芒星環繞魔石四周。每根石柱之下,又各屹立着一名披甲持械的威武衛士,全部一派肅穆,不動如山,連呼吸聲都不可耳聞,要不是面甲之後兩點直刺人心的冷酷紅芒始終不滅,幾乎讓人懷疑他們不過是一尊尊雕塑。
萬籟俱靜,阿卡朵只是靜靜坐着,豔如春桃的嬌顏卻始終帶着一種遊離於歲月之外的滄桑與冷漠。明淨的雙眸卻猶如月下平靜流淌了千百年的古泉一般,遙遙望着窗外空曠的夜空,以及佔據了半邊天空的一輪微泛血紅的月亮。
原本在地球上是不可能看到這樣的奇幻夜景的,不過這座永夜之塔卻是個例外,因爲它夠高,作爲整個地球的最高建築物,它的頂端已經深入了平流層。而且由於扭曲大氣、汲取、修正月能的固化結界,從這座塔內往外看,月亮都會放大幾十倍,而且月光也被修正成最能讓新血族感到舒適的微微泛紅。
白天聚集陰雲、散射陽光。夜晚則驅散雲霧、凝聚月光,如今紅月帝國境內的每一座夜之城,上空都有着這麼一套超大型的氣象調節結界。而也正因爲如此。新血族的生活習慣與他們幾百年前的祖輩完全不同,他們不再將自己藏身於陰暗的城堡、墓穴深處,散佈恐怖嚇阻來訪者。如今身份越是尊貴的血族,就越會生活在繁華都市,居住於的最高摩天大廈上以便隨時享受最優質的月能。至於新血族的統治核心位於舊歐洲的永夜之都最中心的紅月之塔,則永遠屬於新血族的至高統治者紅月女皇阿卡朵!
如今,諸神已消亡了一個多世紀。失去了信仰與庇護者的人類經歷幾番殘酷流血衝突與明爭暗鬥後,大都選擇了順從於新血族的統治。而紅月帝國也以立法的形式保障了人類的基本權益。嚴厲禁止了血族捕獵人類,以及利用人類靈魂與生命提升力量、製作魔器之類行爲。敢於觸犯者動輒處以極刑,或者抹殺神智製成傀儡。如今的人類除了每半個月以義務獻血的形式繳稅之外,對自身血液擁有完全的支配權利。可以在自願情況下出售自身血液。其中不吸菸、不喝酒,嚴格依照紅月政府提供的鍛鍊、呼吸、飲食法保持自身血液活性的人類,血液的價格自然也水漲船高,正如佳釀相比劣酒,可以有數千上萬倍的價格差異。其中某些風味獨特的血液擁有者,在新血族中倍受追捧的程度不下於舊時代的明星。
由於一系列鍊金、魔藥、基因改造,許多舊血族身上的嚴重缺陷在新血族身上已得到極大彌補,如今哪怕是等級最低的新血族,只要戴上一副遮陽鏡也可以在陽光下正常活動相當一段時間。而由於借鑑東方煉氣法。主要憑藉汲取純粹的月能提升自身等級,新血族已不必飽受犧牲者的怨念與生命、靈魂雜質所困擾,他們的生理、心理狀態。也不再像舊血族一樣存在着諸多異常與扭曲,更不必如屍體般終年長眠以求消化異質。越是高階的血族,越是能夠做到降低對人類鮮血的依賴,舉止與涵養也越是表現出理性脫俗。
有着青春永駐等一系列人類夢寐以求的特質,但缺陷卻少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在許多人類看來。新血族儼然是最理想化的人類,爲了成爲這種夢寐以求的存在。他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同時由於新血族生命本源仍然偏於陰性,生育率依舊及其低下,自然誕生的後代,幼年過於弱小,成長週期太長,夭折率高,所以新生血族依然以人類轉化爲主。
不過可惜的是,新血族始終將血族與人類的比例控制在1:10以下,任何私下發展後裔的行爲都會遭到嚴酷的懲罰。唯有那些擁有着千里挑一的超常智慧與能力,作出了卓越貢獻的人類纔有資格通過一系列公共程序被轉化爲新血族。以此大大延長了許多卓越人士爲社會作出貢獻的時間,使得帝國的科技、秘法、藝術各方面因此獲得了持續的長足進步。
鑑於新血族的壽命遠比普通人類長,爲了避免在遙遠的未來出現人口爆炸的惡劣狀態,紅月帝國一直貫徹紅月女皇的意志,實行冷酷的進階試煉,凡是達到一定年齡後仍無法進階的新血族,都會被強制投入到一系列死亡率極高的殘酷試煉中。其中最爲著名的試煉之地,就是帝國與華夏在日本列島反覆拉鋸爭奪的終年戰場。正是以這種斯巴達式的殘酷規則,才從根本上保障了新血族始終屹於食物鏈最高端的絕對精英化。
而在帝國統治下,普通人類,人身、財產權益都有了基本保障,少數精英的上升渠道也沒有關閉,與舊時代的自由平民沒什麼區別,只是被上層剝削的資源多了一項血液罷了。甚至他們的身體素質比舊時代平民還要高出一大截,只因帝國在環境保護以及推行全民健身、養生、醫療方面比舊時代人類政府要給力十倍以上。畢竟新血族需要盡力保障自己的“食物”品質,若是血液供應者不夠健康,損害的還是他們自己的利益。
雖然相比被舊血族暴力捕獵、囚禁或者魔法控制的人類血奴實有天壤之別。不過不忿充當異族食物鏈的下一層,不願被異族主宰生死的人類反抗者,即使爲數不多。卻永遠不乏其人。幾乎每一年,人類的大小地下反抗組織在帝國內部製造的破壞與混亂都有上千起之多。而唯一以堂而皇之的形式存在,與紅月帝國在各個領域展開全面競爭與對抗的人類國度,如今卻只有唯一一個,她的名字叫華夏!
能夠在近乎統一全球的紅月帝國面前始終保持屹立不倒,不僅僅因爲華夏擁有着深不可測的天人武者、金丹修士以及諸多上古流傳下來的仙術秘法絕學,更因爲紅月帝國的創立者紅月女皇在開國之初就立下的一條“永不犯華夏”的禁令。
不自覺間。阿卡朵已靜觀了好幾個小時的月色,而且似乎可以一直這麼看下去。這似乎已成了她打發漫漫長夜的唯一消遣方式。她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夜晚是這麼渡過的,或許這半個世紀以來都是這樣吧……
不過今晚,近乎永恆死寂的平靜卻註定遭打斷。
一位身穿工整筆挺的舊式燕尾服的老管家沿着水晶階下一條長長的奢華地毯無聲地走來,雖然金錦銀編的地毯柔軟而平整。他卻恭敬而謹慎地走地毯之外,皮靴在鑲嵌着珠寶的黑曜石地板上走過,卻沒有發出絲毫聲音。事實上,他的鞋底與地板根本沒有任何接觸。
“又是議會的人?”阿卡朵依然沒有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只是平淡地問了一句。
“是的,陛下!”老管家撫住胸口深深地俯首,原本溫雅的語氣帶上一絲罕有的焦灼:“不過這一次,我想您應該見見他們。”
“喔?”阿卡朵終於轉過頭來,將目光放在他身上:“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
“首席執政官彌斯力亞大人遭到華夏殺手刺殺,重創垂危,現仍在搶救。不過兇手也已遭生擒。目前議長賈巴爾特大人連同所有紅月議員一起將兇手押至,請求見駕。”
阿卡朵默然良久,似乎在回憶“彌斯力亞”等人是誰,最終纔開口吩咐:“讓他們進來吧!”
片刻之後,十三名身披繡有紅月標誌黑袍的常任議員沿着長長的血色地毯魚貫進場,他們中男女老少皆有。不過即使是最年輕的面容,舉止氣度依然有着歲月沉澱過的痕跡。
即使對下層權益有所保障。紅月帝國依然沒有改變以強者爲尊的根本傳統,所以能夠充當紅月議會常任議員者,全是公爵等級,而且都有着深厚的大氏族背景,或者乾脆就是一族之長。
以嚴謹的禮節行過半跪禮之後,爲首的一位銀髮中年人擡頭面向位於十八級的水晶臺階之上,以血紅新月爲徽的至高皇座,向着王座上的阿卡朵稟告道:
“……這次針對彌斯力亞大人的暗殺是異常卑鄙惡毒的戰爭行爲,也是紅月帝國從未遭遇的奇恥大辱!如今各地羣情洶涌,民衆示威不斷。截至凌晨爲止,議會已受到各地請戰書一百二十餘萬封,紅月議會也在兩個小時前全票通過了對華夏的戰爭提案……衆所周知,如今帝國的軍力、資源、經濟均對華夏構成壓倒性優勢,即使吾皇不便御駕親征而使得高端戰力稍有不如,整體仍有絕對優勢。故此戰一啓,必能竟全功於一役,實現帝國統一全球之夙願……吾身爲議長,懇請吾皇趁此事由解除第三號禁令,正式對華夏用兵!”
雖然阿卡朵至少已有半個世紀不理任何政務,可是她在開國之初所立下的幾條戒令依然是整個帝國上下不得有絲毫逾越的禁區。所以縱然紅月帝國與華夏一個多世紀來明爭暗鬥不斷,帝國不斷策*夏高層,華夏則對帝國的人類反抗組織不斷提供各種援助,日本羣島更已淪爲雙方明槍實彈對練順便反覆刷仇恨的終年戰場,不過若是阿卡朵不肯解除禁令,紅月帝國仍不能讓任何一雙軍靴踏上華夏本土。
阿卡朵靜靜地等賈巴爾特議長以慷慨激昂的語氣講完一系列長篇大論,期間甚至將目光慢慢轉回窗外,彷彿已經反覆觀賞了無數歲月的月景依然比這些要有趣許多。然後淡淡地回了他一個詞。
“不允。”
“吾皇三思!”一羣議員大急,紛紛握拳於心,上前一步。賈巴爾特雙目中更似有暗紅的火焰在燃燒。低沉而悲憤地繼續慷慨陳言:“可是華夏的存在一直是帝國的心腹大患,我們已經爲此流了太多血了!即便我們繼續對之實行綏靖,他們也絕不會平息徹底滅絕我族的野心。套用他們的一句古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帝國與華夏,永遠沒有和平共處的可能!”
“這不很好嗎?無論帝國還是華夏,沒有敵人,都會腐朽。急於扼殺敵人。只能說明你們已經開始在畏懼對方了!”阿卡朵的語氣冷漠之餘,似乎又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幽黯。“沒什麼可是。我答應過他的事,就不會反悔。”
“吾皇,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任何存在能夠制裁您的違約。畢竟諸神已永遠離去……”賈巴爾特說到這裡時頓了頓,又壓低了聲線,試探着補充了一句:“也包括了……武神!”
聽到這句話時,阿卡朵忽然收回凝望天外的眼神,在一羣議員身上一瞥而過。
深紅而清洌的雙眸,很容易讓人兩輪紅月高懸於萬古長空,以永恆不變的冷漠俯視滄海桑田,萬物生靈……在這樣的目光之下,一股發自本能的寒意從每一名議員心頭升起。一時全身如入冰窖。
“再說類似的話,會死!”瞥了這羣主宰億萬人生死的新血族權貴一眼後,阿卡朵發出平靜的告誡。
“是!既然吾皇之意已決。對華用兵一事,絕不敢再提!”賈巴爾特暗自抹了一把冷汗,又無奈地嘆息一聲:“臣等只是爲彌斯力亞大人感到不平,畢竟他是帝國不可或缺的頂樑之柱,更是您唯一的直系後裔啊!”
“殺他的人呢?帶進來吧!”直至如今,阿卡朵的語氣語調依然聽不出喜怒之類情緒。
很快的。一位肩胛、脊椎、雙肘、雙膝等重要活動部位均被鎖上血色附魔枷鎖的短髮少女已被兩名披甲衛士押到臺階之下。無論是殘酷的穿骨鎖筋禁錮,還是枷鎖上施加的詛咒。都可以保證少女每時每刻都生不如死。不過當這位看似柔弱的少女被衛士強行抓住頭髮,面向阿卡朵時,她的眼神卻依然充滿了桀驁不馴的冷酷與毫不掩飾的殺意。
似曾相識的面容與眼神,讓阿卡朵似乎從塵封的久遠記憶中回憶起了什麼,一絲莫名情緒在沉寂了無數歲月的心湖上泛起,那是一種名爲“仇恨”的情緒。
賈巴爾特躬身向阿卡朵稟明經過:“她叫趙玉,身爲擅長暗殺的先天巔峰武者,卻自封功力,甚至請鬼仙修士篡改自身記憶,喬裝成電影明星,用了三年的時間接近彌斯力亞大人,覺醒記憶後,又趁大人不備以自殘式功法激發潛能,狠下殺手……”
“只是一個多世紀,他已經淪落到被先天武者刺殺的地步嗎……”阿卡朵呢喃自語,目光一直落在名爲趙玉的少女殺手身上,“除非……另有隱情!”
話音方落,無形的月光忽然自動凝實成隱帶荊刺的光之藤蔓,纏繞住趙玉的四肢,將她提到空中,送到阿卡朵面前。
“爲什麼要殺彌斯力亞?你們華夏人應該都很清楚他是誰的後代,也明白他從來不是主戰派。”近在咫尺地與對方面面相對,阿卡朵凝視着對方的雙眸問道。
“我們當然很清楚,清楚你們母子都該死!”少女的眼眸異常明亮,但這份明亮背後,卻帶着股來自地底最深處地幽冥寒意與彷彿地獄之火般的無窮狂熱,“若是武神迴歸,第一個非殺不可的人肯定是你!每一名華夏武者,都有責任將你這個污點抹殺以維護武神的尊嚴!”
“用狂熱的洗腦來抵禦心靈控制嗎?”阿卡朵秀眉微微顰起,忽然伸出左手,拇指、尾指各有兩根長長的鋒銳指甲彈出,刺向少女的左右太陽穴。
高階血族可以通過飲用對方鮮血讀取對方記憶,但阿卡朵已經有一個多世紀僅靠汲取月能維持自身,眼下也不打算破戒,只需做到與對方血脈相連就夠了。
但也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洶涌澎湃到令天地爲之共鳴,而又冰冷蕭殺到足叫萬物凋零的恐怖力量忽然在少女身上爆發,直噬阿卡朵!幾乎攜天地同歸的雷霆一擊根本就不是任何先天武者以玉石俱焚的手段能夠發出。而絕對是天人武者孤注一擲的無情絕殺!
於此同時,原本束縛住她全身的血色鎖鏈已寸寸脫落,並非被強大的力量崩斷,而是自動脫落,而且脫落的鎖鏈還像一條餓千百年的血色毒蛇一樣,在千魂齊慟的悽號聲中向阿卡朵瘋狂盤卷絞殺!
一時間,風雷氣嘯、槍聲和爆炸聲、咒言聲、使魔的咆哮聲伴隨着滿天飛舞的各種碎片徹底打破了至高皇殿不容侵犯的莊嚴肅穆。十三位議員不約而同地同時出手。然而他們卻不是針對趙玉發動攻擊,而是對着阿卡朵。以及上前護駕的近衛騎士狠下殺手!
所有近衛騎士全是犯了重罪而被強行抹去神智,改造成血腥恐懼騎士的侯爵等級新血族。不過在暴起發難的四名公爵級議員面前,十二名騎士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便遭一枚枚灌注滅絕血能的魔晶彈洞穿金屬的盔甲,在由內爆發的燒灼、腐蝕、爆烈、冰封、噬能的各種致命屬性攻擊下。面甲後閃動的紅芒失去了生命活力,漸漸暗淡下去。其他騎士也被議員們召喚出的使魔纏住,一時無法上前,隨即又很快遭集火殲滅。
包括賈巴爾特在內的九名議員則不約而同地配合趙玉對阿卡朵發動最爲兇猛致命的攻擊。不過也就在一瞬間,阿卡朵連同整個王座已經置身於一面圓弧形的保護罩內。保護罩晶瑩而澄清,盪漾着一層細微的水紋,彷彿一汪深潭。籠罩其中的阿卡朵頓時變得朦朧、飄渺且遙遠失真,彷彿水中映出的月影,無從捕捉。無法鎖定。任何針對她的攻擊,都彷彿只能落到虛處,徒勞無功。
更有五名議員在恍惚間看到那如水如鏡的表面上映出了自己的身影。當自己的影像被各種兇猛攻擊與詭秘詛咒淹沒時,軀體扭曲、四分五裂的恐怖感覺也在自己身上肆虐,一時血能反噬,全身飆血!更有不少攻擊真實不虛地反彈而回,弄得一羣議員一時手忙腳亂。至於撲向阿卡朵的使魔則直接被看似清澈如鏡的無底深潭所吞沒,徹底不見蹤跡。
雖然絕大多數攻擊都集中到阿卡朵身上。但餘波依然將整個巍峨皇宮的穹頂、臺階連同大半邊牆體炸得四分五裂,巨大的石塊和碎片四處飛賤砸落。洶涌的氣流橫掃百里,昔日的華貴與肅穆只剩下了濃煙瀰漫的滿目瘡痍。
“成功了嗎?”一輪毫無保留的瘋狂攻擊之後,喘息不定的賈巴爾特死死盯着前方已成了一片廢墟,能夠直接通過被摧毀的牆與掀翻的穹頂看到廣漠夜空的所在。這一次精心策劃準備了二十多年,耗費了無數資源,又事先推演模擬了數千次的刺殺究竟會讓自己步向雲霄還是墜入地獄,就全看這第一輪突襲能否達成預期成果了。
當年阿卡朵幾乎把舊血族十三氏族,連同教廷的家底都抄了個底朝天,在加上得自全球各地,尤其是華夏的許多功法秘術,再經過一個多世紀的修習融匯,實力真不知去到何等境界。許多血族與人類都是真心實意地把這位紅月女皇當成血月之神,或者說第三真祖。與這樣的存在爲敵,任何高估與謹慎都不過分!
“原來如此,你們的叛國,纔是彌斯力亞被刺殺的真正原因嗎?”阿卡朵的聲音依舊平靜而冷漠。隨着濃煙散去,衆議員這纔看清她依然面色如常地坐在基本完整的王座上,雖然防護壁已經隱去,但全身上下依然有着揮之不去的飄渺虛幻之感。在她的面前,卻是半跪在地,右臂已徹底失去,全身上下體無完膚的趙玉。
雖然是天人武者,但是由於全力攻擊而幾乎放棄防守,再加上議員們的攻擊也沒多少要避開她的意思,如今她還能剩下半口氣就不錯了。
不過天人殺手的捨命絕殺,外加十三名公爵等級議員全力配合的突襲顯然並非徒勞無功。只見一條邪異鎖鏈已死死盤繞捆鎖住阿卡朵的左臂,鎖鏈的青鐵色金屬表皮已大半粉碎,露出一節節糾結盤繞的赤紅血筋,每一節血筋都串聯着一個個血色怨靈,就如自有生命般不斷震抖搏動,一邊不折不撓地不斷往阿卡朵骨髓深處鑽刺猛扎,一邊分出無數分支紮根地板、牆壁將阿卡朵死死束縛在原地。血筋表面細密編織的血絲不斷串聯構建着一個個邪異魔文,看上去教人毛骨悚然。
而阿卡朵的右肩則已被一根白森森手臂骨貫穿。只見臂骨、掌骨的邊緣削得如刀如匕、如劍如刺,且雕琢着許多甲骨文般的符籙,滅絕生機的殺戮之氣凜然四溢,直懾心神!爲保證刺殺成功,趙玉顯然對自己的右臂骨進行過一系列手術與煉製,將之改造成一件可怕的殺戮兵刃。至於原本困鎖住她的鎖鏈,顯然也是暗藏了針對阿卡朵的厲害陷阱。
“叛國?不不……尊敬的女皇,這只是一場順應民意的、打破不合時代的陳規腐政的進步政變!”見兩大殺手鐗都成功達成預期目標,賈巴爾特鬆了一口大氣,語氣也多了幾分從容與調侃,“我保證從此之後,帝國將在我們手中真正實現一統全球,迎來真正屬於新血族的創世紀!不過在此之前,只能委屈你們母子爲帝國作出必要的犧牲!”
“原來是因爲野心嗎?”阿卡朵點點頭,又面向已是奄奄一息卻仍然強撐着不倒的趙玉,困惑地詢問:“我相信議會這羣人培養不出你這麼一位天人殺手,而你剛剛燃燒生命與靈魂的殺意,也確實發自本心,並非受了控制或者脅迫。難道你真的不清楚,如果我死了的話,帝國就會在議會操縱下廢除禁令,對華夏發動全面戰爭?”
“我很清楚這一點,但我更清楚這羣議會成員是什麼貨色!”趙玉雖然虛弱不堪,但語氣卻依然堅定且清晰,“他們只會驅使不從屬於自己的陣營去衝鋒陷陣,自己則在後方拼命搜刮壯大自己本族的勢力。只要我們能夠稍爲堅持住,紅月帝國就會很快因氏族利益凌駕於國家之上而趨於四分五裂。而在自顧不暇的情況下,新血族必將撕下‘善待人類’的虛僞面紗,促成全人類的反抗與覺醒!”
阿卡朵黛眉微顰:“聽起來,即使你的設想真的發生,也不可避免會死非常多的人,真的會比現在的局面好嗎?”
趙玉冷厲一笑:“與其溫水煮青蛙,不如拼個魚死網破!人類從來不是羔羊,既不會容忍以自己爲食的異類存在,也不會把自己的前途命運寄託在異類的仁慈與守信上!那些滿足於異類的溫和養殖與文明奴役,甚至希望自己能夠成爲異類的人類,死多少都沒所謂!”
“也就是說,無論是爲了血族能徹底奴役人類,還是爲了人類能徹底獲得解放,我都必須死嗎?”阿卡朵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晚些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