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姆露口中的加入，自然不是讓對方加入他的團隊，而是暫時跟他們一起行動，而不是像一個奇怪的跟蹤狂一樣，一直跟在他們後面，看似保持一定的距離，但反而更奇怪。
一個文明意識想要覺醒，利姆露還沒有自大到認爲自己的團隊可以幫助對方。
一萬年都經歷了，洛估計也觀察過不少其他，乃至於比他們還要強的團隊，但顯然這並沒有什麼卵用。
不管阿米希爾最後的結局怎麼樣，整體而言，他們倒也是參與過的人，莫名其妙的就多了幾分史詩感。
“……”洛沉默了幾分鐘，在嚴肅的考慮了利姆露的意見，最後判斷對方說的的確有道理，遠遠的觀察的確不如近距離的接觸和交流更加容易理解後，才點了點頭，同意了下來。
不過，雖然她算是與利姆露等人通行，但卻不會幫助乃至於參與利姆露衆人的任何行動之中——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觀察者。
“那麼，我們就先進行第一種體驗吧……”利姆露看着對方點頭，便乾脆的拉着對方重新回到了衆人吃東西的地方，指着琳琅滿目的食物道：“什麼叫做……美食的必要性啊！”
……
洛那典型的械族思維讓她的性格哪怕坐在了衆人之中，面對他們時不時打鬧和聊天的氛圍，也顯得格外安靜。
她幾乎是別人遞給她什麼東西，她就會去默默的吃掉什麼東西，彷彿這是一種任務和歷練，而並非是一種享受。
嗯，利姆露倒也不怎麼在意，說實話……第一次接觸械族這種跟人類完全不同的種族，還真是一種……
新奇的體驗。
時間很快來到了夜裡，利姆露一如既往的變成糰子打算休息，而在這期間，一般而言九尾就會屁顛屁顛的把他抱在懷裡，同樣進入冥想狀態打遊戲，刷劇，或者是乾脆抱着他去幹別的。
而往常的這段時間，除非是屬於那種需要衆人羣體在夜色下的行動，這種時候，比如在漫威，則會進入各自的時間，比如葉小倩，妖雪等人也會因爲利姆露的原因以及人類的習慣，選擇回到自己房間睡覺亦或者是幹自己的事情，畢竟這對於衆人而言，也算是在行動之餘進行的休憩以及放鬆時間。
只有莉莉絲，會因爲在夜裡精神反而更加亢奮的原因會以“守夜”的名義繼續活動。
而今天，在衆人暫時安定的居所內，卻多了一個人陪她一起。
莉莉絲抿了一口紅茶，目光從手中的屏幕上移開，看了眼安靜的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盯着利姆露房間彷彿在思考什麼的洛。
“你們械族不需要休眠嗎？”莉莉絲突兀的開口問道，在安靜的環境中，哪怕是她那如同自言自語的極低聲音，也清晰的落入了到了洛的耳中，讓她的腦袋微微轉動：“即便是永恆者也需要短時間內的休眠吧？”
很多人會以爲一個存在如果強到了一定的生命層次，就可以完全不需要睡眠，比如神明……
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強大的身體素質和精神的確能夠抵消長時間不睡覺所帶來的疲憊，比如利姆露如果不眠不休的作戰如今也可以堅持長達一兩個月讓精神維持巔峰狀態，但也僅僅只是一兩個月——在這之後，他也需要冥想能更加迅速的替代睡眠，來回復精神狀態。
所謂的神明可以永遠將神力佈滿整個世界，永遠運行，其實所謂依靠的也不過是在達到序列2以上的時候，哪怕在沉睡之中的本能，也足以跟平常無異罷了，就像阿賴耶識，作爲抑制力，她可以類似於天道一般無限運轉，但這並非就是她的意識一直處於甦醒狀態。
人類爲什麼需要睡眠其實到現在也無法用科學解釋，但普遍性的認爲是大腦需要一定的時間來進行鍼對大腦的“清理”和“維護”。
而在虛空中，除了有的種族認爲睡眠本就是一中最基礎的法則，就如同虛空本身的存在，爲什麼會有生命一般，屬於原初，屬於真理之外，更普遍的理論則是認爲……睡眠其實是一種運轉的常態。
實際上，就像是機械生命默默的根據程序無休止的運轉，植物沒有意識的生長，掠奪資源，星球的行成，運轉。
最後乃至於沒有世界意識的世界那種如同天道，如同根源的運轉系統。
這些纔是法則下的常規。
而生命和意識的誕生，纔是一種覺醒——在這個理論中，名爲生命意識的存在纔是如同超能力一樣，屬於額外的超常規覺醒。
不管是人類意識，星球意識，甚至於世界意識……它們的存在都需要精神力的支撐，當然，所謂的精神力，則是籠統包括了靈魂力量啊，心靈之力啊，精力啊等等的總稱。
這就意味着，我們其實並不是偶爾陷入睡眠，而是需要長時間從睡眠中走出來，維持我們的“覺醒”狀態，讓我們不是植物，也不是死物。
利姆露倒是不知道這個是對還是錯，畢竟虛空之中哪怕是神明，都不敢說自己完全掌握真理……
但這個理論既然是大部分虛空勢力認可的論調，那就說明有一定的道理。
其實，如果將每個人的精神量化的話，那麼必然會有一個上限。
哪怕是神明，只要在永恆之中永無止境的維持自己精神的活躍，那麼再龐大的精神力也會在無限的時間之中消耗殆盡，然後進入休眠，或者說……
冥想。
精神力就像是法師的藍條一樣，只不過藍條可以通過吸收魔力來隨時補充，但精神力只會伴隨着甦醒一直消失，只有睡眠才能得到完全的補充。
這也是爲什麼很多神明，一旦受到重創，即便不死也會陷入永恆沉睡的原因。
“我們的休眠一般屬於集中輪換。”對於這種問題，洛延遲性沉默了一會，還是選擇給出了回覆，平靜道：“平均三到五年進行集體休眠一段時間。”
她並不討厭莉莉絲，而且作爲械族，她哪怕表現的再怎麼安靜以及對其他事情的淡漠，都無法掩蓋她們注重迴應的本性。
相比起人類更擅長的沉默和隱瞞，械族們的思維方式決定了他們如果並非情緒上的對立，或者理性上的判斷讓他們選擇沉默的話，他們一般都會回以響應。
“原來如此，也是爲了效率嗎？”
“嗯。”洛點了點頭，械族的普遍實力其實也無非就是在序列5左右，哪怕身爲機械種族，他們的身體不會陷入疲憊，但作爲核心的存在既然擁有意識，就必然也需要一定的休眠。
只不過即便在休眠時期，他們也可以利用平常自己的做出的行動，利用深度學習（指電腦AI通過無數次模擬計算，學習樣本數據的內在規律和表示層次）誕生與自己幾乎無異的強人工智能接手一段時間，這一點，是人類無法擁有的優勢。
“那你現在再看什麼？”莉莉絲略有些好奇，她擡起了頭，看向洛。
“我在思考維持超頻率睡眠的意義。”洛輕聲道：“械族的休眠期只需要一個月。”
“而一名魔神級別的冕下僅僅只需要冥想一個小時，就可以維持接近兩千三百個小時的不眠不休纔對。”
“那有什麼好思考的。”莉莉絲聞言，頓時失去了興趣，她還以爲洛跟絲菲爾一樣有一些不一樣的興趣呢，自從絲菲爾被九尾如今調教的乖乖巧巧以後，她夜晚的生活就少了很多調味劑。
於是，她漫不經心的重新垂下眸子：“你要是有那閒工夫，不如過來給我參考參考……嗯，你們阿米希爾有沒有什麼著名的景點啥的……？”
“……沒有。”阿米希爾很認真的思考了幾秒鐘，很快道：“這片阿米希爾領域的建設時期還沒有沉寂，所以整體風格更加崇尚簡約和戰力。”
“……”這下輪到莉莉絲張了張嘴，愣是沒有出聲。
她是真沒想到對方會面對自己的吐槽，用如此認真的神色思索過後，竟然還回答了。
她很快放下了手中的屏幕，忽然明白利姆露爲什麼會對她感興趣了，她嘴角露出一抹優雅的笑意，認真的看向了洛——因爲她發現，她竟然也對這名械族的邏輯，感到了一絲……有趣。
“效率並非是判定一件事情的唯一標準。”
莉莉絲輕聲道：“就像吃東西一樣，你可以理解爲是爲了滿足自身意識的慾望。”
“那麼，滿足自身想吃的慾望便是吃的意義——”聞言，洛並沒有再次點頭，而是露出了疑惑，平靜的反駁道：“但睡眠本身的意義卻並非是滿足慾望。”
“相反，睡眠的意義在於捨棄了意識的活躍性，是迫不得已進入無意識狀態，來回復精力的生存行爲。”
“既然如此，超常頻率的睡眠……擁有什麼我所不知道的意義嗎？”
“……”莉莉絲沉默了片刻，忽然有些跟不上對方的節奏了。
是自己身爲古老者太老了，還是面前的洛意識太超前？
但她認真思考了一下，又覺得對方好像說的沒錯。
睡覺是不會給予更多正反饋的，你睡得很好，第二天很精神，起牀的時候伸個懶腰，覺得很爽，但那只是因爲本來睡眠充足，精神力得到了足夠的補充後應該獲得的狀態，一個只需要睡六個小時就能精神飽滿的人，睡七個小時，八個小時也一樣是這種感覺，並不會給你更多的爽感。
甚至還可能因爲睡的太多而導致腦袋發沉——
精神滿值了，再怎麼補充也是滿的。
利姆露其實也並不是在單純的睡覺，他身爲法師，自然也是用冥想取代睡眠，而且掌握夢境之力後，即便在睡眠期間，也可以利用夢境來進行修行，但這顯然不是祂需要超常頻率保持睡眠的原因。
不過，好歹是利姆露生死與共的契約者，莉莉絲輕輕歪了歪頭，她想了一會，組織了一下語言道：“也許，他是跟你抱着差不多的想法吧。”
“差不多……想法？”
“嘛，你是想成爲一個人類，他的話，大概是想保持自己作爲人類吧。”
莉莉絲撇了撇嘴，如果沒記錯，利姆露每天早上還會刷牙洗臉……連帶着九尾葉小每天都開始跟着一起刷牙洗臉了。
團隊駐地裡就只有一個洗手間，原本還只有他跟葉小倩雨桐等人用，現在……好嘛，整個團隊除了她，絲菲爾早上都得進去擠一擠湊湊熱鬧。
德行嗷！
人類到底有什麼好的！嗯……她也有些無法理解，這一刻，她感同身受。
……
陰沉的天空下着夾雜着略帶渾濁的雨水，在一片充斥着污穢的棚子底下，一羣人躲在其中，罵罵咧咧的翻烤着手中半生不熟的雞肉——
“這雨真是沒完了，我們的食物已經不多了，如果繼續下下去……”
“既然如此，你就應該珍惜一下食物。”聞言，在他身後，一名抱着胸口的青年不冷不熱的看了眼他手中一邊糊，一邊生的雞肉，嘆了口氣道：“至少不要讓我們的食物變得難以下嚥……”
“閉嘴，你要是行你倒是來烤啊，只知道吃……屁都不會的廢物。”
“你……”青年聞言頓時忍不了了，賣出一步就朝着生火烤雞的那個人走過去，一旁，一名之前還在安慰旁邊少女的嬌小身影連忙跑過來將他攔住：“啊拉……好啦好啦……大家都不容易啊……互相理解一下啊……”
看到這一幕，被安慰的少女也暫時從悲觀和愁雲中走出，連忙跟着附和道：“對啊對啊……這個時候發脾氣也沒有用的……”
看到隊伍中唯二的女生說話，尤其是其中還有一名足以讓大部分人都心動的臉龐之後，青年原本舉起的胳膊，也礙於面子緩緩放了下來，這讓在隊伍中的佐天淚子緩緩鬆了口氣。
維持一個隊伍，是真的很不容易呢。
佐天淚子無聲的坐回去，有些感慨。
她並沒有暴露自己的實力，因爲除了對整個超凡世界不太瞭解之外，她也是時刻記得利姆露曾經的教導，實力弱小的時候，低調發展才是王道。
想到這裡，佐天淚子擡起頭，看向周邊的隊友，再一次無聲的嘆氣。
而且，說實話她不覺得這個隊伍能走多久……一個心高氣傲，如今似乎是在他們口中所謂的現境中超凡學院就讀的學生，但本身卻沒有覺醒超凡能力——而另一個唯一一個會點生活技能的，也不過是個老實巴交的大漢，職業還是個公交車司機。
五個人的隊伍，除了那個絕望的女孩外，唯一靠譜的，似乎也就只有那個一上來就說自己只是個賊，之後就只是跟着隊伍，不怎麼樣參與對話的冷漠中年人……
這種環境，一旦暴露實力，這羣人只會把她當成依賴者，然後混吃等死也說不定。
雖然之前素未相識，只是第一次巧合的相遇，但這羣人似乎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沒有人性……明明在這個末世一般的世界中求生，但還是會對她們兩位少女照顧有加……
不過想想其實也是，人性這種東西，並不是所有人從秩序還算可以的現境一進入超凡世界就能飛速的拋棄的，大部分人一開始，或多或少的還會礙於道德。
佐天淚子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由衷的希望，這羣人不會淪落到……喪失人性的地步。